作者:钟晓生
商队便朝城内走去。
方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前方路口有两人等着。看那两人打扮,应是一个富家公子和他的家仆。那两人看见队伍,眼睛一亮,忙赶过来,富家公子朝着朱瑙简单行了一礼, 低声道:“小民见过朱州牧。”
朱瑙挑眉:“你认得我?”
那人忙道:“我从前去过阆州, 跟我从弟几个朋友在茶馆喝茶,那日朱州牧正好也去了。我从弟向我介绍过朱州牧。”
朱瑙似笑非笑:“你从弟他们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那人讪笑:“我从弟那人……性子差了点,人是不坏的。他给朱州牧添麻烦了。”
朱瑙摇摇头, 不以为然。
这富家公子正是李绅的堂兄李乡。李乡一直在渝州做生意,在渝州有几家铺面,亦有些官府里的人脉。此番朱瑙来渝州,提前给他送了消息,让他接待,帮忙处理一些事务。
李乡引着朱瑙的队伍往住处走:“我听了你们要开粮行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朱州牧竟然会亲自来。”
朱瑙道:“最近农闲时节,州府里没有多少事,我正好闲着,便出来看看渝州的景象。”又道,“不必称我官职,此事亦不要与别人说。”
李乡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好,明白。”
朱瑙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将粮行的生意开到渝州来。这是初次尝试,若是顺利,往后才好将粮铺推及全蜀。因此渝州之行十分重要。正巧最近州府也不忙,他便政务交给窦子仪暂时打理,自己亲自过来。
众人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上的景象。
李乡讪讪道:“这里比阆州差远了吧?我在这里的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或许明年就会把渝州的铺面都盘出去,到阆州投奔我从弟去了。”
这话倒不是他为讨好朱瑙说的,渝州和阆州的确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若要判断一座城池的治安好与坏,只消看街道两旁无所事事的流民乞丐是多是少便可知晓。在阆州,纵然翻遍整座城池,也找不出一二乞丐来。无论贫富,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可在渝州城内,每条街上都能看见好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有些人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发呆,有些人则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一看就居心不良。
走了没多远,前方传来打闹声。李乡忙派自己的家仆跑过去看,不多久家仆回来了。
“朱公子,李公子,绕路吧。前面有十几个人打起来了。”
李乡忙将众人往另一条路上引:“我们从这儿走吧。”
朱瑙问道:“这种事常发生吗?”
李乡摇头:“挺常发生的。人心浮动啊!”
朱瑙“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不多会儿,李乡把众人带到了他的宅院。他在渝州有一间大宅子,又在边上另外租了一间,足够朱瑙的人马和货物暂时安置。虽是李绅的堂兄,然而李乡和李绅的性情却截然不同,他做事十分细致妥帖,很快就帮着朱瑙把一切都安顿好。
这会儿刚到中午,李乡也提前命人备好了饭菜点心,商队的人在院子里用食,朱瑙还有些事要和李乡谈,便带着程惊蛰一起跟李乡进屋,边吃边聊。
坐下之后,李乡问道:“朱州牧,我听说你这次来,是打算开粮铺?”
朱瑙点头:“不错。不知渝州这里有多少做粮食生意的?”
“倒是不多。现在渝州城里,大的粮商只有一个,铺子开在城南。其余的都是小商小贩,铺面都盘不下来,每日只能在集市里摆摆摊,卖完就收摊了。”李乡叹气,“你知道那些小商贩为什么做不起来?不是因为他们不懂经营,而是因为渝州府里管的很严,根本不肯批准他们经营!”
朱瑙挑眉:“哦?”
“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城里最大的那位粮商是王州牧的小舅子!”李乡说起这个,眉头拧得要打结,“这几年不景气,天灾**,到处都缺粮,粮食价格翻了好几倍。这里头有利可图,他们就仗着关系,把这行给霸断了。这蜀地八州,就属我们渝州的粮价最高。我每回去别地进货,都得让商队运点粮食回来。哪怕算上路费,别州的粮食也比咱这儿便宜多了。我做生意,养活这么多人,要吃这么多粮食,日子真快过不下去了。”
抱怨完,又担忧道:“朱州牧,你想开粮行,可是光这官府的批文就很难拿到。拿不到批文,后面的事情也都不好办啊。”
凡想经商,必须得到官府的批准。要不然铺面买了也是白买,只能空置着。而现在这情形,显然州府是不可能随便批准他们在渝州经营粮食的。
只要这关过不去,他们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蜀地最大的粮行,全都不用想了。
惊蛰听得直皱眉头,然而朱瑙却一点不急。他问道:“我听说王州牧不止一位夫人吧?”
李乡愣了愣,忙道:“不止。有五位呢。”
朱瑙道:“有没有哪位比较受宠,又跟这位兄弟开粮铺的夫人不大对付的?”
李乡:“……”
他万万没想到朱瑙一上来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州牧的家务事上,打了个磕巴,才道:“应、应该有、有的吧……我听、听说过几位夫人争宠的消息……”
朱瑙笑道:“那就麻烦你,替我详细打听一下,哪位夫人最受宠,最喜欢争宠。再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回头我备份重礼送过去。”
李乡张了张嘴:“……好、好的。”
顿了顿,又道:“万一这条路行不通呢?”
朱瑙云淡风轻地喝了口茶:“不成就再换个方法。挑拨离间,借力打力,因间反间,连横合纵……办法多得是。既然这位王州牧是只要打通了人脉便可为所欲为的人,这事儿就比我想得容易多了。”
李乡:“……”
原本他觉得最难过的一关,被朱瑙这么一说,居然还成了好事?
他想象了一下王州牧后院起火的场景,不由掏出丝巾擦了擦汗。这朱州牧,真是个名不虚传的狠角色啊!
吃完饭后,李乡就赶紧找人打点关系去了。
朱瑙回到房里,不一会儿,程惊蛰抱着一个包裹来敲门。
“公子,这是你的衣服。”惊蛰把包袱在桌上放下,“公子要午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朱瑙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城里走走。我想去城南看看那位小舅子的粮铺。”
惊蛰忙道转身往外走:“我去点几个人随行。”
他还没走出门,就被朱瑙叫住了:“不必叫人,你跟着我便够了。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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