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淮
姜冬沉心想这是什么逻辑,扬起脸问道:“这和接吻有什么关系?”
然而年却升还有更不合逻辑的,狗嘴吐不出象牙道:“你矮一点我好欺负你,要是你比我还高,我以后还怎么占你便宜?”
我以后还怎么上你?
姜冬沉失声笑了,抬手扇在他后脑上,佯怪道:“都是我们家的人了,还占我便宜,做梦吧你。”
“我做梦?”年却升反问一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就将他往偏僻深幽的地方带,一转眼望见自己从前住的那小荒园子,随手指了一下,问道:“那个地方哥哥去过吗。”
姜冬沉没来由的一阵慌,面上死撑着故作无谓,啊了一声道:“来年家寻你的时候进去看过,怎么?”
年却升拉着他就走,扔下一句:“那就那儿吧。”
姜冬沉一惊,甩他手没甩开,追问道:“干什么?”
年却升道:“干|你。”
姜冬沉说什么也不肯跟他走了,甩开她的手就往回跑,可惜三两步就被年却升抓回来一把拦腰抱起,年却升笑着说了一句:“你是跑不掉的啦。”
姜冬沉心想我真是个小可怜儿,把头埋进年却升怀里,服软道:“我错了。”
年却升笑了,低头在姜冬沉耳后亲了一口,问道:“你不是说要坦诚一点,嗯?”
姜冬沉没讲话。
年却升叹口气:“果然还是没长进的,小朋友。”
姜冬沉一时间有些羞赧,又不准备就此服输,非要和自己较劲一般地咬了咬牙,看向他的眼,石破天惊地爆出一句:“干我可以,这儿不行。”
年却升先是面露了一分惊讶,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便咧开嘴笑了起来,先是无声地笑,之后慢慢地笑出声音。姜冬沉正被他横抱着,听见不远处紧贴着的胸腔发出的颤动和响音。
那身体里住的是一个生龙活虎的生命,有他爱的灵魂,他也曾走过鬼门关,如今却还能在这里,抱着自己在月华中停不住地笑。
多么神奇。
何其有幸。
年却升笑够了,低下头在姜冬沉脸上又是带着响儿的一大口,然后往姜家的方向偏了偏头,问道:“那我们回家去?”
姜冬沉摇头:“回千欢渡。”
年却升温声道:“可是我昨夜才回来,今日我们就走,母亲会不会不开心?”
姜冬沉撇了撇嘴:“那你便忍着罢。”
年却升笑着叹道:“你这样可是让我很难选择。——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回千欢渡,和母亲说一声,我们常常回来看她,好不好?”
姜冬沉点头说好,然后拍了拍年却升的手臂,道:“放我下来,我们去看看鲤鱼池。”
年却升应声松开手,姜冬沉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拉过年却升的袖子:“走吧。”
·
年家被灭以后,姜闻道不愿看着年家的遗址一片狼藉,于是向尉迟家和林家下了通告,叫他们来清理现场,不要惹了姜家安宁。
但其实,所有的清理工作,几乎还是由姜家完成的。
就比如面前的鲤鱼池,姜闻道请人抽干了池中的血水,重新放了清水进去,还添了几尾与从前无异的鱼。将整个荒废的年家家府当花园一样养着,许多年过去了,从前添进鲤鱼池的几尾鱼,如今已不断的繁衍生息。一眼望去,仍是一如当年的红波粼粼。
年年岁岁,花也相似。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鲤鱼池边的绵绵草地上有一棵生得歪斜的树,树枝粗壮地延展开来,很多年前,年风临曾在这扎过一个秋千。
那秋千如今还在那,年风临本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常来这儿玩的,可那两个儿子从小就只会读书习武。对自己严苛,对父亲疏离,几乎冷漠的不尽人意。年却清到喜欢荡秋千,起初始终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孩儿不情不愿地为他推摇,那小孩子便是年却升。后来他不再过来了,他开始无穷无尽地禁闭罚跪和养伤。那人便换成了尉迟宿。
时过境迁,不知不觉中,已是十几年过去了。
一个鼎盛一时的偌大家族,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渐渐平息之时,似乎也渐渐隐灭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终是抵不过光阴荏苒。
姜冬沉忍不住想看年却升,可他神色淡然而平静,是年年岁岁沉淀下来的处变不惊。——早就已经不是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无助委屈的孩子了,知道了不再回忆过去的痛苦往事,抹去一份无处安放的阴霾,回忆里的欢快愉悦之事反而如此鲜明。年却升笑了笑,指着鲤鱼池上的石板桥道:“哥哥,有一句词我想用来形容一下我第一次见你。但它可能不太恰当,因为那是星神形容璇月用的。”
姜冬沉道:“那句?”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姜冬沉笑道:“那是形容女子的,你可活着吧。”
年却升哼了一声:“我词穷,可我在夸你呢。”
姜冬沉没有计较,十分纵容的点头道:“好——”
年却升和姜冬沉一同登上石板桥,倚在栏杆时年却升伸手揽住了姜冬沉的腰。姜冬沉没像从前那般躲闪,而是任他揽着,自己还往他怀里靠了靠。转过头问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定下来了,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年却升道:“先和我去一趟天上,我把白月光交给星神。星神说待我身心都平静了,白月光才能安稳,璇月才能从那里面走出来。”
姜冬沉抬起脸,有些惊喜地问道:“我也可以去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带满了淡淡月华和许多明亮的笑意,年却升低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当然可以。”
姜冬沉笑了,脸有一点微微的红,轻声道:“这些年我也算去过很多地方,可天上我还是没去过呢。”
年却升道:“所以我的打算,是等从天上回来之后,先回千欢渡住几天,然后我陪你,把你独自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姜冬沉使劲点头:“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