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淮
姜冬沉如实道:“有尉迟家放的寻灵珠,已经处理掉了。我和却升是在街上偶然遇见他,满身是伤,前日才醒过来。他在我们这儿,谁都不安全。我们如何,想办法送他回来?”
“不,你们别来。我想一下……这样,我们家现在在外面巡查的弟子中,有一支是你三哥带的,这几日风口浪尖,你们在千欢渡万不可出来露面。后日我叫冬蔚去那边接他。你嘱咐一下年却清,就说……就说冬蔚在一片荒山野岭寻到他。他重伤难行,又逢外面惊涛骇浪,冬蔚便没有声张,待他伤口基本愈合,才带他回来。冬蔚那边我会交代,可好?”
年却升觉得这方法十分可行,便点了点头,姜冬沉道:“好。”
穆敛似是又想到什么,略一忧虑地迟疑道:“他不会泄露你们的住处吧?”
年却升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不会。”
姜冬沉信他,便传声道:“不会。”
穆敛道好。叫他先去嘱咐年却清,便断了传声。
回了屋,年却清正看着墙上那副字发呆,姜冬沉叫年却升去和年却清讲,自己去侧屋洗碗。年却升十分认真地完成了他的任务,确认无疑后,便跟去了侧屋,一声不响地站在姜冬沉身边。
姜冬沉只当他不存在,顾自洗碗,这时年却升唤了一声:“哥哥。”
姜冬沉嗯了一声,年却升也不讲别的,直接上了手,搂过他的腰。
姜冬沉一巴掌拍开了年却升的爪子,责怪道:“外面有人。”
年却升委屈巴巴:“哥哥,自从年却清醒了之后,你可是连手都没让我摸过一下。”
姜冬沉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洗碗,年却升往他耳边凑道:“真的,哥哥,自从他醒了,你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抱我。”
姜冬沉无可奈何,可这是实话,他也无从反驳。他真是不知道年却升哪来这么大的心还有心思在弟弟面前与自己搂搂抱抱。于是便仍旧不讲话,任年却升怎么唤都不讲话。年却升穷追不舍:“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你理一下我啊。”
姜冬沉想回头看一眼年却清是否注意到这边,只是尚未转头过去,年却升就抢道:“门我已经关上了。”
看来是有备而来,姜冬沉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势望向年却升。
姜冬沉面上波澜不惊,眸子里也不带任何情绪,清闲寡淡。平静无比,自然无比。年却升却歪打正着地被他这一潭春水一般地双眸勾得一怔,迟疑道:“哥哥?”
姜冬沉不应。却没移开目光,嘴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橘红的灯火下映的格外自然从容。年却升被这样子迷了眼,继而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姜冬沉仍旧不应,眼睛眨也不眨,就是目光皎皎清澈地望着他。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周遭一片寂静,连窗外不止的春风都悄然无声了。年却升突然灵光一现,回过神来,无奈地摇头一笑:“你啊。”
说着就俯过身去,慢慢靠近他的脸和唇,这过程十分缓慢,姜冬沉始终一动不动地望着年却升的眸子,双眼眨也不眨。年却升探到他唇边,靠得极近之时,忽然停下,几乎是脸贴着脸轻声笑道:“哥哥的意思,我没会错吧。”
姜冬沉没有回答,年却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轻轻一扫,那正是姜冬沉的眼睫。
年却升一笑,含住了已近在咫尺的唇。
姜冬沉十分乖巧地微微张嘴,与他唇舌相碰,千卷缠绵。年却升的吻一向动人心魄,逼得人丢盔弃甲,触到人内心柔软。姜冬沉便主动回应,微微向一边歪了歪头,年却升十分欣慰,伸手揽住他的腰,再次加深这个吻。
那唇瓣辗转厮磨,说不上是温柔如水,年却升实实在在是把姜冬沉的舌叶卷了去,含在口里,不给他逃跑分毫的机会。姜冬沉见逃不掉,便纠缠着迎上去,在彼此旖旎的气息中临摹对方的舌尖,直探到舌根,仿佛尝到人世间清清甜甜的至味。
其实姜冬沉在这一方面简直一窍不通,但他有对年却升十三分的百依百顺。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步一步去发现年却升的喜好,然后去学,去取悦他,万分认真地迎合他,有求必应。
略微歇了一歇,算是偷了口气,到后来竟是姜冬沉先迎上来。往往是年却升先开头,姜冬沉迎合。这次瞧他主动,年却升也想尝尝被吻的感觉,于是便放任着不动,任他在自己唇舌之间吻了又吻,舌尖不住扫过自己的虎牙,可爱得年却升心头一阵洪水泛滥。忍不住睁眼偷看他,只见他仍安静闭着眼,只是长睫有些轻颤。年却升心里笑他没出息得很,舌叶一卷,含住了送来的舌尖。
甜得像山间一点冰雪悄然化开,润在无暇的细腻花瓣上,温润无声。
姜冬沉见年却升亲个没完,心想也该够了,便往后退了退,不过几寸,又被年却升扣住后脑,重新吻在一起。
这吻实在是十分漫长,格外醉人,再不知过了多久,姜冬沉甚至能品出自己唇间是怎样一幅水光淋淋的嫣红模样。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碎响。
姜冬沉一怔,却没急着和他分开,许是这吻接的久了,人也跟着有些迷糊,便一时没意识到这响声从何而来。年却升倒难得比他先明白过来,在他舌尖轻轻咬了一下,算作这吻的告一段落。放开姜冬沉后,转过身靠在桌上没事人一样道:“你这孩子,你以为这是年家,茶杯摔一个就有一个。”
年却清实在成了木头人。他只觉得年却升和姜冬沉洗碗洗得太久了些,就想借着自己用的茶杯还没洗进来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便自作主张开了门,谁知一开门就看见这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嫣红的舌在两人紧贴的唇中若隐若现。心中一惊,手也随之一颤,茶杯就啪地摔在了地上。
年却清似是才被五雷轰过顶,楞在原地讷讷地问道:“你……你们……?”
姜冬沉格外有长进,双颊不红不燥,端起木盆对身边的年却升道:“我去倒水,你记得把地上的瓷片收拾了,小心一点,不要划到手。”
年却升转头看了一眼,有些眉来眼去的温柔意味,然后略一点头,姜冬沉便不动声色地从呆若木鸡的年却清身边过去了。待他关上门,年却升哂笑道:“活过来没有?”
这话过了好久才传到年却清耳朵里,他先摇了摇头,又点了一点,半晌,才怔怔道:“你……和姜冬沉……?”
年却清这个样子莫名有些可爱,让年却升回想起他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追问伤口疼不疼的样子,年却升笑了,道:“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这句话又让年却清反应了一会儿,良久,他终于回过神,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姜冬沉他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年却升抱起手,仰了仰头道:“两三个月吧。他父母还不知道,不过也就是早晚的事,你回去了以后别多嘴,这事我们要自己说的,听到了没有?”
年却清点头,沉吟片刻,又道:“兄长,我怎么不知你竟是个断袖?”
“也没有很断袖吧,我虽说没喜欢过姑娘,男子除了他也没喜欢过别的。”说完又补了一句话题之外的话,“走的时候别穿着我的衣服,小心别暴露我的行踪,我还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呢。”
年却清表示明白,两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年却清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又开始恍神,面上尽是回忆的神色。年却升伸手去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年却清摇头:“没,没事。”
年却升就势用两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自从你醒了以后,每天都在走神,吃饭也走神喝水也走神,还不如以前跟我耍心眼的时候机灵呢。你才十五岁,年纪轻轻的,怎么每天都老气横秋和个小老头似的。”
年却清的心事年却升自然不知,低着头一言不发,年却升又道:“我十五岁的时候跟你现在一模一样,不笑不说话的,每天盯着我院子里那棵枯死的老树干发呆,你可真是我亲弟弟。”
年却清抬起头来:“那,兄长,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年却升笑道:“我呀,那时候我又没有姜冬沉,我能想什么。就是想想什么时候才能到十七岁,什么时候能彻底离开年家,但是若真走远了又该去哪,一个人怎么生活。再偶尔,抱怨一下父亲和你母亲,顺带想一下你,没了。”
“怎么还有想我。”年却清道。
“小时候好好一个孩子,不知怎么就被父亲教成那样了,我不为你扼腕惋惜一下?”
年却清十分无奈:“我早知道错了,兄长。”
这句话让年却升十分满意,没忍住低头一笑,继而从桌上直起身道:“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和冬沉的事,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父母慢慢讲,年家这边呢,你知道就行了。我去外面看看他,他脸皮薄得很,刚才面上那么镇定,心里指不定怎么惊涛骇浪呢。地上这些碎瓷片你自己收拾,我可不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