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哈杰一脸期盼道:“他听了怎么说?”
韩若壁眼珠转动,拖拖拉拉道:“他听了......就说......”
哈杰忍不住催促他道:“你快说,他说什么?”
韩若壁扮起黄芩的模样,道:“他说‘有没有那么快啊,别是哈杰那小子说瞎话吧。’”
哈杰急红了脸,道:“你才说瞎话!大哥哥不会这么说的!”
其实韩若壁根本没和黄芩提到过哈杰,自然只有瞎说。
他摊开手,咬定了道:“他就是这么说的,信不信由你。”
哈杰想了想,道:“那下次你再告诉他,什么时候来‘白羊镇’,我练刀给他看,他就知道我绝不是说瞎话了。”
韩若壁道:“好。”
哈杰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记得告诉他哦。”
韩若壁敷衍道:“一定一定。”
转脸,哈杰不屑地打量了他一下,道:“你走的那天,镇上的姑娘们一趟趟往你那儿跑,送你东西,给你饯行,连大大都说你是个极麻烦的人了。这次你又一个人跑回来做什么?”
韩若壁笑道:“听说你姐姐就要订婚了,我想送一件贺礼给她。”
哈杰警惕道:“汉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你对哈吉娜有什么企图?”
韩若壁‘哼’了声,摇了摇头,道:“小小年纪,防备心这么重,不是什么好事啊。”
哈杰凶巴巴道:“要你管?!”
韩若壁笑道:“别人家的娃娃,我哪儿管得了。”
接着,他道:“我无意间寻到了一对材质特别的耳环,不管什么人戴上,都不会起麻疹,所以就想送给你姐姐了。”
哈杰仔细想了想,立刻高兴起来,道:“这些天哈吉娜总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事不开心。我想,若你那对耳环真有奇效,能解了她多年的苦恼,说不定她就会开心起来了。”
紧接着,他伸手道:“快把耳环拿来,我送去让她试试看。”
韩若壁假意探手入怀,似是想取什么东西,转而又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白送了这么好的礼出去,连收礼之人亲口说个‘谢’字都听不到,这怎么成?我定要亲手交给哈吉娜,让她多说几句好听的谢我。”
他如此装模作样是为了顺便逗哈杰玩儿。
哈杰仍是个大小孩,是以不免心想:倘若换成是我,给别人送了好礼,也一定想听对方亲口说声谢的。因此,他觉得韩若壁说的没错,于是嘴上道:“是该让她亲口谢谢你。”继而,他又为难道:“可大大已经下了禁令,外人是见不到哈吉娜的。”
韩若壁假装想了想,道:“你又不是外人,见她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吧,你马上替我传个信,就说我在镇外的‘鸣沙山’脚下等她。如果明日午时前,她还没到那里,我就不等了,她也不用想着那对耳环了。”
哈杰迟疑了很久,才点头说好。
虽然答应了,他并没有立刻去传信,而是站在原地,微有担心地瞅着韩若壁。
韩若壁敦促他道:“还不快去?”
哈杰略有狐疑道:“如无意外,等聘礼和使者到后,我姐姐就要和霍加的长子订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别是想惹出什么事情来吧?”
韩若壁笑道:“你若不放心,尽管跟着哈吉娜一道来。我欢迎之至。”
不等哈杰再说什么,他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懒地摇了摇手,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到时再见。”
哈杰犹豫地点了点头。
出了‘白羊镇’,韩若壁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往‘鸣沙山’而去。
哈密的‘鸣沙山’横卧于戈壁草原之上,被塔水河和柳条河左右蜿蜒环绕,距白羊镇只有半日路程。此刻,已近午时,但日光暗淡,阴风阵阵,是个很差的天气。放目远望,但见山下的两条河水已因严寒而全部冰冻,除了正在冰缝中饮水的一匹白马,以及立于一边的白马的主人韩若壁,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没见人来,韩若壁压了压风帽,紧了紧衣领,就准备上马离去了。
这时,远处一骑飞奔而至。
到了近前,马上人勒住马缰,掀开盖头,翻身下马。
正是哈吉娜。
韩若壁上前,发现哈吉娜那张原本圆圆的脸蛋削瘦了一圈,不禁怜惜道:“哈小姐,没几日功夫,你怎的瘦得脱了形?”
哈吉娜顾不上回答,只急忙问道:“他如何说,可有什么法子让我不用嫁给别人?!”
她当然知道韩若壁骗哈杰传话,是为了约她出来,有要事相告。
看着她渴望而惊惧的眼神,韩若壁不知如何作答,默然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哈吉娜颤抖着手,打开信,无声地看了起来。
她看得极慢,一字一句地,生怕漏过什么重要的内容。
待一遍看完,哈吉娜脸色惨白,拈住信纸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抬头,她瞧向韩若壁,仿佛溺水之人瞧见面前的浮木一般,口中喃喃道:“他叫我安心嫁给别人......我......是不是眼花了?”
她希望韩若壁说‘是’。
韩若壁轻叹了声,摇了摇头。
哈吉娜又低下头,再仔细看向信纸,嘴唇无声地轻颤着,似乎在默念纸上的内容。
这一遍念完后,她的泪水和那张信纸一同落了下来。
信纸脱离了拈住它的手,立刻被肆虐的寒风吹得老远;泪,在流至颌角前,冻成了无数的小冰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