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黄芩连声冷笑道:“你错了,不是因为是坏人才能好好活下去,也不是因为是好人就得痛苦地死去。能活下去的是强人,死去的则是弱者。到目前为止 ,你的伙伴看起来都是弱者,所以他们死了。我是强人,所以我还活着。真不知道我们俩谁幼稚。”
想到一众死在黄芩手下的同伙,夏辽西的面上阴云密布。
黄芩接着又道:“其实,强弱和好坏是没有关系的。强弱是人的能力,好坏是人的选择。我们今天要生死相搏,取决于我们的选择。我们今天谁能活着离开,取决于我们的能力。”
夏辽西突然大笑起来,道:“好个‘取决于我们的能力’。目下,你人就在我的蝴蝶针的射程范围之内,而你只剩下一双空拳,我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本事?”
黄芩也笑了,道:“一开始,我说你的‘蝴蝶针’是好暗器,乃是发自真心。如果,你知道我曾经见识过‘接引神刀’,而且认为你的‘蝴蝶针’比‘接引神刀’更胜一筹,不知你会做何感想?”
夏辽西面色一沉,道:“当真?”
黄芩微微点头,道:“当真,信不信由你。我见识过‘八方风雨’姬余安的传人发出的‘大接引神刀’,很是厉害。不过,比起你的‘蝴蝶针’恐怕还要差上一点点。至少,我能挡得桩大接引神刀’,却不敢挡你的‘蝴蝶针’。”
闻言,夏辽西的面上微微浮现出几分得色。
深深吸了一口气,黄芩轻声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也学过暗器,是以,我也会用暗器来对付你。你可别大意了。”
听对方居然出言警示自己别大意,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却也令夏辽西无名业火直往上窜。但面上他仍十分镇定,不怒反笑道:“好好好,我们今天就比一比谁的暗器功夫厉害好了!”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极为隐蔽地一抖,眼见又是三枚蝴蝶针即将发出!
如果可能,他恨不能一下子把七枚蝴蝶针全发出去,毙了眼前这小子再说!
可惜,他最多只能一次发出三枚蝴蝶针。
就在他弹指发针的刹那间,耳中听得‘呜’的一声怪响,眼前似乎有一道青光闪现了一瞬,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下一瞬,夏辽西只觉右肩一震,同时听见‘波’的一声闷响。一枚青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旋转着、切割着,破开他右肩的皮肉,深深打入到骨头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千万
片铜屑、铁渣自他的肩头爆开,同碎裂的肩骨、横飞的皮肉混合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浓浓的血雾,如同一朵巨大的、怒放的一品红。
只觉一阵钻心剧痛,夏辽西右肩一沉,打出的三枚蝴蝶针再无半点准头,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随及,他狂呼着向右侧仆倒在地,口中嘶吼道:“爆裂青钱?......爆裂青钱!好毒辣的暗器,好毒辣的暗器!”
吼叫的同时,他的左手不经意地一曲。
他仍想抓住最后的一线机会,以左手发出蝴蝶针,将黄芩毙于针下。
突然,夏辽西感觉左边面颊上一痛,一凉,一枚青钱无声无息地打入了他的脸颊,旋即在里面翻转爆裂。
登时,以青钱的射入点为中心,夏辽西的整张面孔,包括整个头颅都爆炸了开来,血肉齐飞,白骨扬灰,脑浆迸洒。
那张脸,相信没有人会想再看第二眼。
不过,对于夏辽西而言,这些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他死了。
摊开右手掌,盯着掌心里剩下的三枚青钱瞧了一会儿,黄芩又瞥了眼那张被爆烂了的脸,面无表情地喃喃道:“你说的不错,有些武器杀起人来,确实更顺手一些。”
转头,他发现‘田家大宅’的方向烘烘火起,一片烈焰腾空。
黄芩心下疑道:莫非是肖老哥跑回去放的火?不会,刚才他还和我在一起,没那么快。难道是公冶一诺领了帮手杀回来了?但‘金碧山庄’距此地很远,一去一来的,也不该如此之快。难不成公冶一诺在半道上改了主意,又掉头回去‘田家大宅’行侠仗义了?......
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干脆不想了。
待原地歇息片刻后,黄芩回头奔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肖八阵。他帮助肖八阵调整好内息,稳定了伤势,又去到山里,挖出之前埋于地下的那只装满了金珠宝贝的大包袱,以及二人的随身行囊。之后,二人决定到‘田坝镇’上的‘安泰客栈’走一遭。
虽然,在他们看来,那里应该只是个门脸,没甚人手,但终究还是去一趟摸摸情况才能安心。
☆、第36回:汲水烹香茶以待有缘客,月夜披宿雾心赏出浴图
‘安泰客栈’坐落在田坝镇边缘的一条狭巷内,和镇上富贵人家的大宅一样青瓦罩顶,为土木结构,都是四合五天井,坐北朝南,明三暗五的两层建筑。黄芩和肖八阵二人到达时已值傍晚时分,不知里面的人是得了消息提前开溜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总之,大门紧闭,不闻人声。门额上的招牌也被揭下,扔在一边的地上。
黄芩伸手推了一把门,‘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
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的正前方是过厅,左右两边是高高的角楼,楼上点着灯。
这时,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一条凳,一个人。
但见,那张不算大的六仙桌上放着一壶刚刚煮出来的香茶和两只青瓷茶盏。茶壶和茶盏上釉色莹碧,纹路丝丝分明,细若兔毫,显是极精致考究的茶具。这样的茶具难免让人想起‘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的风雅。不过,茶盏旁还放着一只缺了口的旧海碗。海碗里是几只凸出肚脐、打了褶子的肉包子。肉包子和茶这两样东西同属吃喝一类,但一样是填饱空虚的肚子,一样是体味流动的香韵,摆放一桌,实如夏炉冬扇,看似同类,却相去了十万八千里也不只,因此,互衬之下,别扭不已。
那个人就侧身坐在条凳上,手撑着脸颊,完全无视肉包子,只若有所思地瞧着眼前的茶壶,唉声叹气地开口吟道:“小炉烹茶日渐迟,素瓷浅盏盛幽遐。借问主家何不饮?甘芳纤白待故人。”
当即,黄芩愣住了,心头一阵火辣辣的,又是窃喜,又是狐疑。
他脑袋里想的是冲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一抱那个人,可脚下却像长了钉子一样定在原地。
毕竟,他心中有疑。
他口中讶异道:“韩若壁,真是你?”
紧接着,他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若壁转过目光,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只回道:“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其实,门刚响他就知道来的是黄芩,是以特意作诗相迎,只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听明白。
肖八阵见了韩若壁,拱手招呼道:“韩大侠,你怎么在这儿?”
韩若壁起身回他一礼,只道:“肖爷,真是巧,又见面了。”
二人进去院子,黄芩紧走几步,将大包袱、小背囊搁置在桌边的地上,环顾四周,道:“这里的人呢?”
韩若壁笑道:“都被我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