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黄芩又选择了沉默。
骰子再次掷出。
十八点对十六点,还是韩若壁点数大。
黄芩几乎认定那骰子上有问题,只是自己刚才查验的不够仔细,否则运气怎会这么背?
这次,韩若壁的问题是:“你和那人是什么关系?”
黄芩没有说话。
韩若壁笑道:“看来,今日好运是罩着我的。这问题,你再不答的话,就等着刮鼻子吧。”他脸上虽在笑,心里却笑不起来。
当一个人想了解、看透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根本不给任何机会时,便被欲望所占领、折磨,这种时候,他的心自然笑不起来,尤其象韩若壁这样自以为能看透一切的人。
黄芩忽然叹道:“其实,就算我能再大你一次,问出想问的问题,你也会胡编乱造地回答我。因为,这只是个游戏。是也不是?”
韩若壁点了点头,道:“你不也一样?只是,最后三个问题,你没有胡编乱造,所以,定如我所料,那人对你很重要。是也不是?”
黄芩淡淡道:“游戏已经结束了。”
韩若壁哈哈笑道:“可你还欠我三个鼻子。”
黄芩往前挪了挪,坦然面对道:“悉听尊便。”
韩若壁右手已然抬起,却悬在半空,没能刮下去。
他没能刮下去,是因为黄芩正睁大眼睛瞪着他,
--干净,清透,犀利的眼睛,仿佛明月出天山,又如清泉流石上。
沉溺于这样的一双眼睛,韩若壁心想念动间,已忘了下手,头晕晕的,竟似有些醉了。
之前,他的确和雷霆喝了不少酒。
黄芩等了一会儿,皱眉道:“你也算豪放不羁一条汉子,怎么刮几个鼻子却似女子般扭捏?”
韩若壁苦笑道:“你总瞪着我,我下不去手,劳烦把眼睛闭上。”
黄芩不烦耐道:“真麻烦。你快些。”说着,将双目闭上,只等鼻子上挨几下了事。
可是,他没有等到鼻梁上激烈的钝痛,却迎来了唇齿间火热的一片。
这片火热来势汹汹,带着股浓烈的酒香,很专横,很霸道,相触的时候几乎摩擦到生痛,却仍能让人觉出其中的一份小心翼翼。
是吻!
黄芩慌忙睁眼,纵身后退,差点从水床上摔下地。
二人已相隔数尺,韩若壁却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呆在原处,唇上半点清凉,脑袋嗡嗡一片。
黄芩翻身于地上立定,怒火满眶,斥道:“你发的什么疯?!”
他是怒极而斥。
韩若壁茫然“啊”了一声。
黄芩似是想到了什么,怒道:“我哪里象女人?!”
虽说他的样貌较一般男子英俊好看许多,却是铮铮铁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象女人。
韩若壁无语摇了摇头。
黄芩喝道:“那为何轻薄与我?!”
韩若壁叹道:“是我醉了......”话未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水床上,好像睡死过去一般。
虽是临时起意,虽然知道后果严重,他心里也没有一丝后悔,只如偷到了鲜鱼的猫儿般的窃喜、满足。
不,还不够满足......
本来,以韩若壁的为人,就算真欲对某人“下手”,也会精心设计,至少确保自己全身而退才可。可就在上一刻,面对着那张令自己数次午夜梦回的脸,那张没了平日的威严,只眉头紧蹙、睫毛轻颤的脸,那不但一脸无害,而且勾人心神的脸......再加上和雷霆拼酒在先,虽未至醉,也算借了几份酒胆,是以,韩若壁才把持不住,情不自禁了起来。否则,纵是想入非非到了天上,他也不敢贸然亲近这默默无闻,却功夫绝顶的,神秘的黄捕头。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装模作样实是愚蠢之极,只有傻子才会被这种拙劣的表演骗过,更何况对象是思维敏锐的黄芩 ,但除此之外,又委实想不到其他应对的法子,是以,不得不暂且一试。
不过,韩若壁表面佯装死睡,暗里却已将浑身肌肉弓弦般拉紧,整个人处于极度戒备的状态,若黄芩一怒之下欲出手教训他,他也可随机应变相抗。
等了片刻,不觉有任何动静,韩若壁心疑道:莫非他已走了?
他的双眼悄然掀开一线,瞥见黄芩就在床边,根本未曾移动过半步,身后的铁尺也插得好好的,未见有要使用的意思。和刚才唯一的不同便是,黄芩的脸色已然缓和下来,换了副镇定自若,一脸淡然的表情,再瞧不出半点怒气。
他怎么忽然就不怒了?韩若壁不免有此讶然。
“要醉便醉,说倒就倒,在我看来,你耍无赖的本事绝不输给剑法。”黄芩从眼角扫向他。
韩若壁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得坐起,清咳了两声,道:“失礼了。”
黄芩轻蔑一笑,道:“欲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迫我离开,以成全你和那伙江湖人密谋一处,韩若壁,亏你想得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韩若壁心中微有失落的同时,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嘿嘿干笑了两声,算作承认了。
☆、第12回:欲除隐患江湖群豪联手,风云动荡几番恶战惊心
一轮皓月,将近中天,这时分,已是旅人入眠,万籁无声。
‘迎来送往’的店堂内,除了一个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小伙计外,就剩下那十个或静坐,或吃喝,或闲扯的江湖人了。
他们不睡,是因为有约在先,子时前必须在这里等到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