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但见,‘乱雪飞云刀’手中的镔铁雪花钢刀已不知被震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周身的衣物也不知被什么样的力量撕扯成了一条条,一缕缕,褴褛地挂在身上。他浑身上下有许多处割伤,满是血痕,看起来应该是铁尺激起的锐利如刀的、爆炸开的气流所导致的,头上束发的丝带也已经碎成了粉末,因而披头散发。此刻,他正摇摇晃晃着,好像吃醉了酒一样往一边退开。
刚退开几步,他就‘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中间夹杂着几块斑斑驳驳的、被震碎的内脏,然后两眼一翻,仰天倒下,当场毙命了!
再看那个使熟铜锏的‘黑炭头’,浑身软软塌塌的,早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想是全身骨骼寸断而死。
见二人死作了一堆,韩若壁一边暗里盘算如果黄芩对自己施展‘画圆缠丝’,自己要如何应对,一边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埋怨道:“怎的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黄芩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一招使得顺了,一时手滑,没控制住。”
此话并非是敷衍韩若壁,原本,他是要留一个活口的,怎奈最后还是没留成。
韩若壁道:“你的这一招瞧上去挺有名堂,上次对阵时,怎没见你冲我使出来?”
说这话时,他目光闪动,令人难以捉摸。
黄芩收起铁尺,道:“这一招,我是边想边使的,到现在使得也不是很纯熟,总觉得还有些微妙的地方没能参透。”
韩若壁道:“原来这一招是你自己琢磨出的啊。”
黄芩点头。
冲他笑了笑,韩若壁转身行至篝火残烬附近,蹲□,迅速地解开近前地上的几个包袱,喜滋滋地逐一翻找起来。
那几个包袱是‘黄膘紫骝’随身携带的。
黄芩缓步上前,道:“找什么?”
韩若壁头也不回,道:“还用说?当然是找金银财宝了。”
扭头瞧了眼不远处的两具尸体,黄芩讽刺道:“要人的命,夺人的财--每到这种时候,你都很会见缝插针。”
掂了掂手里的金锭,韩若壁回头嘻嘻笑道:“首先,这一回,要人命的不是我,是你黄捕头;其次,这些金锭、白银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是他们以‘要人的命,夺人的财’得来的。”
黄芩微微皱眉道:“说的好,但你老是干此种杀人掠财的勾当,不怕遭天遣吗?”
韩若壁佯叹一声,道:“怎么不怕?以前,我总是求老天让我正正当当地发大财,”
黄芩讥声插嘴道:“你这也算正正当当?”
韩若壁假装听不见 ,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继续道:“后来发现这样一点儿也不实际,倒不如别管什么天谴,先把大财发了,再去求老天原谅,别落下炸雷劈了我来得实际。”
黄芩忍不桩噗嗤’一笑,而后道:“如此说来,你是想得了这里的财物,继续发你的大财,不打算还给宫姑娘了?”
韩若壁转回头,一面不停手地翻找,一面道:“宫姑娘能送马给我们,足见豪情、气度不输男子,所以定不会在乎些许金银,以后倘有机会,将‘如意宝’完璧归赵给她也就是了。至于‘黄膘紫骝’身上的钱财嘛,就权当贴补我们一路的盘缠吧。”
黄芩长‘嘘’一声,道:“你自己出手大方,便觉别人也该同你一样出手大方了?”
此时,韩若壁已将几个包袱搜罗一空,站起身,扬眉笑道:“出手大方有什么不好,出手大方朋友才多,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了我这条路,宫姑娘该偷笑才是。”
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黄芩便什么也不说了。
将那些金锭银锭收拾进一个包裹,丢在一边,韩若壁又把一只长约五寸,宽、高均约两寸的,红底金绣、华贵不已的长方形锦盒打开,从里面厚厚的丝绸衬垫上取出一件物什,道:“看来这东西就是‘如意宝’了。”
这只锦盒是他从某只包袱里翻找出来的。
黄芩凑上前,瞧见韩若壁掌中之物长约三寸左右,径长半寸上下,整体是个圆柱,除了两头还算平整,表面不但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突起,还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凹陷,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颇为特别。更为特别的是,它的质地非金非玉,非木非石,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见黄芩探着头瞧得辛苦,韩若壁干脆把那东西递到了他手里。
黄芩接过,入手时虽觉凸凸凹凹膈得慌,但马上又感到一片温暖。他讶异道:“这东西竟是热的?”
韩若壁点头道:“ 很特别吧。”
又上下左右仔细察看了一遍,黄芩手指圆柱一头的平整处,道:“这上面刻的什么?”
刚才韩若壁并没能注意到,此刻看了看,道:“好像是个小篆的‘如’字。”
黄芩又转到另一头,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道:“看样子,这应该是个‘意’字了。”
他是仅从字形上猜测的。
韩若壁看过后,颔首道:“没错。”他又‘哈’了声,道:“‘如’、‘意’,原来‘如意宝’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看罢,黄芩把‘如意宝’递回,韩若壁接过重又收入到锦盒中。
这时刻,日头高挂,空地上蒸腾起一片热浪。
韩若壁拍了拍锦盒,别有意味道:“你说,这东西能不能把买凶之人给引出来?”
听出他话里别有用意,黄芩疑道:“屠戮‘朔雪庵’的‘黄膘紫骝’已死,你还想怎样?”
韩若壁‘嘿嘿’一笑,道:“如果可能,我有意帮宫姑娘引出买凶之人。”
黄芩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他素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怎的突然间想掺合这件事了?若说是得了宫姑娘的好处,要回报人家,可我也杀得‘黄膘紫骝’,这个回报已是不小。莫非,他对宫姑娘......
念及此处,黄芩面色困惑,直言道:“你可是对宫姑娘生了什么想法?”
韩若壁先是一愣,忽然眨着眼睛道:“早晨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和茶。”
黄芩一愣,道:“七件事,应该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吧。
韩若壁哈哈笑道:“醋已经被黄捕头吃掉了,哪里还有?”
黄芩一怔,意识到自己确是有些别扭,于是低下头去兀自寻想,没吭气。
黄芩越是这样,韩若壁越是暗自得意,故意凑到他眼皮底下,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搔着他的面皮,继续逗他道:“老实说,我确是对宫姑娘生了‘想法’......”
面上被他的手指搔的痒得难受,心里被他的话堵的憋得难受,黄芩‘嗖’地伸手,一把擒住了那根招惹自己的手指头,同时抬起头来,整张脸都冷如冰霜,道:“你只见过她几面,想法倒是生得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