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绾刀
注意到他的眼光,黄芩当即抖动缰绳,纵前一步,冷声道:“哪里哪里。这位朋友眼中带煞,来势汹汹,莫非想替‘黄膘紫骝’出头?”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行了一礼,道:“朋友误会了。在我看来,那两个冷血杀手做尽灭门绝户的买卖,在江湖上早已声名狼藉,不论你们因何杀了他们,都实在可喜可贺。”
韩若壁回了一礼,朗笑道:“四海之内兼是兄弟,江湖路上好交朋友。朋友,你特意纵马折回,就是为了对我们说这些?”
那人侧过马身,扬鞭指向不远处已一字儿排开的八骑,道:“我想,你们一定瞧出来了,我是极其爱马之人。”
他指的是那八匹马。
韩若壁点头同意道:“当然,大宛的良驹可不是随处可见的。”
那人笑道:“所以,我有意以五百两银子买下你们的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一言一行都显得极为彬彬有礼,但隐隐又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
见他笑得很自信,好像自己一定会答应一样,韩若壁夸张地吹了个口哨,佯作惊奇道:“五百两?这么好的价钱,真是叫人很难拒绝。不过,朋友可瞧清楚了,这两匹虽是宝马良驹,但已有些年纪了,而且我骑的这匹还有点儿小毛病,实在不值这许多。”
转头,他征询黄芩的意见道:“你以为怎样?”
黄芩不言不语,一副由韩若壁定夺的样子。
那人优雅地笑了笑,道:“值不值是我的事。千金易得,好马难求。我看中的宝贝,哪能不舍得出价?”
韩若壁哈哈一笑,随口说道:“遇上朋友这般舍得出价的,在□上如果还有其他宝贝,真该也拿出来现一现,万一被朋友看中,就可卖个好价钱。”
那人眉头一皱,似是没甚兴趣,道:“你说的是‘如意宝’?”
骤闻此言,韩、黄二人俱是一怔,韩若壁拉下脸,道:“你如何知道?”
那人笑吟吟的,不愠不恼道:“你们到处找古董店验宝贝,哪能不走漏风声?”
韩若壁眉挑目瞋道:“就算我们招摇,一般人也不会关心这种消息。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装佯叹了声,道:“‘如意宝’是从我家的铺子里换出去的,我怎能不关心这种消息?”
韩、黄二人对视一眼,愕然一瞬,齐声道:“‘古脂斋’!?”
紧跟着,黄芩疑道:“你是‘古脂斋’的人?”
那人点点头,心平气和道:“我是‘古脂斋’的二掌柜,卫经纶。”
“二掌柜......“他身上的道袍令韩若壁想到了什么,当即皮笑肉不笑道:“你在宁波的那笔象牙生意赚不少银子吧。”
卫经纶脸色一沉,目中露出戒备之光,道:“你们究竟是谁?”
显然,他以为黄、韩二人心怀不轨,不然怎可能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
韩若壁善意一笑,拱拱手道:“二掌柜莫紧张,在下姓韩,他姓黄,不过是跑江湖,耍把式的。前些日子,路过宁波,得闻二掌柜为了一批象牙,同当地赫赫有名的‘海龙王’大战了一场,所以知道此事。”
“竟是如此?这真是没想到。”卫经纶脸色稍缓,目光扫过韩、黄二人,道:“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韩若壁大方道:“但问无妨。”
卫经纶道:“我纯粹只是好奇,你们手里的‘如意宝’是真吗?”
黄芩道:“你想在这里鉴一下?”
韩若壁作势就要取出‘如意宝’,同时叹息道:“可惜啊,到现在也没人能鉴出‘如意宝’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卫经纶摆手道:“鉴宝就不必了,我只是奇怪,宫老爷才从我这里换走了‘如意宝’,如何舍得这么快转手。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如意宝’是从哪里得来的。”
原来,他怀疑黄、韩二人手中的‘如意宝’是假的。
黄芩奇道:“宫老爷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卫经纶愣了愣,道:“宫老爷出了什么事,我应该知道吗?”
黄芩又问道:“宫小姐没去你们‘古脂斋’吗?”
原来,他一直以为宫露白那日急着往外跑,是赶去安南,到‘古脂斋’去了。
他会这么以为,皆因觉得宫露白应该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爹给了行凶之人一件她在自己家里不曾看见过的古董,只可能是他爹在她不在家期间,从别处得来的,而她还没来得及看见。
当日,在财神庙里,宫露白言谈中对‘古脂斋’的‘鉴宝、换宝茶会’知之甚详,又曾泼赵老爷的冷水,说他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可见对去‘古脂斋’的行程很有把握,而她并没有去‘古脂斋’参加‘鉴宝、换宝茶会’的意图。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离家前,宫老爷曾对她谈论过很多诸如此类之事。所以,宫露白肯定知道宫老爷准备去‘古脂斋’参加‘鉴宝、换宝茶会’。所以,她应该可以推断出是在她不在家期间,宫老爷去了‘古脂斋’参加了‘鉴宝、换宝茶会’,换回了一件叫做‘如意宝’的古董。
正是这件古董引发了‘朔雪庵’的屠戮惨案。
参加‘鉴宝、换宝茶会’的人中,很可能就有买凶杀死宫老爷一家之人,因为那个人对‘如意宝’志在必得。
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宫露白没有理由放弃这一线索。
而要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参加了‘鉴宝、换宝茶会’,只有去‘古脂斋’。
是以,黄芩相信宫露白去了‘古脂斋’。
☆、第17回:偏乡僻野蛰伏千锋无刃,始料未及新地又逢旧人
“宫小姐?......宫老爷的膝下?”卫经纶面上微微一动,道:“这么说,二位识得宫小姐,也识得宫老爷喽?”
韩若壁淡淡一笑,抬了抬眉道:“这个自然。”
借着清一清嗓子的功夫,卫经纶思索片刻,道:“照二位的意思,宫小姐似乎去了我们‘古脂斋’。那么,以你们看来,她此去所为何事?若说是为了谈买卖,宫老爷亲自出马才更合情理吧。”
听起来,他竟像是完全不知道宫家出了什么事,也不像是见过宫露白的样子。
毕竟不过萍水相逢,再加上考虑到宫小姐未必愿意让外人知道自家发生的惨案,因而,黄、韩二人都没打算说出来,也就有意忽略掉了卫经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