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 第93章

作者:俞夙汐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李沆只得从命,便教人取来弓箭:当下在十丈外连续抛出三枚铜钱,他则连发三箭,竟箭箭正中铜钱正中心!围观众人连连叫好,越凌亦大加赞赏。

携二人回到室中,越凌复又蹙眉陷入沉思:方才与杨稹所议之事尚未得解,所谓集思广益,思来当初张放荐李沆之时,便言他不仅身手了得,更怀韬略,遂以此问之。

李沆禀道:“臣倒是有一想,不知能否解陛下之扰?窃闻靳国用兵,若遇三兆,则为不详,应力避干戈!曾有旧例,当年靳太宗欲伐辽东,大军已上路,却遇征马不前、弓/弩不开,因而中途撤兵,一场大战就此偃旗息鼓!”

杨稹蹙眉:“然吉凶之兆,本是天意,实非人力所能左右啊!”

李沆一笑:“倒也未必!且说这三兆,乌雀低回、征马不前、弓/弩不开!不知陛下与杨学士可曾俱闻?”

杨稹捋须颔首:“臣倒是听闻过!李教练使之意,乃是要在狩猎当日,教这凶兆降临?”

李沆道:“正是,虽不易,但可一试!”言罢便将心中所想道来。

越凌听罢,但一思忖,道:“看来也只能这般了,卿等自今日起便着手准备,狩猎当于五日后进行,但愿到时不要令朕失望!”

五日时间,于杨稹与李沆而言,实是紧促了些,一应事虽不分日夜紧锣密鼓筹备,然至第五日傍晚,尚有一事悬而未决。

二人此刻在馆中来回踱步,苦心企盼,眼看日已西沉,城门将毕,看来所求之物能否得到,便只得随天意了。

杨稹沉吟道:“三者若能成其二,便也不枉这番辛苦,想来略有成效,总好过无所为。”

李沆知他此言乃为安人心,便一拱手道:“学士放心,所谓天道酬勤,吾等这一番苦心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天下安平、百姓福祉谋,想来天当不负我!且说事既已策划周全,明日猎场上,李某也定当极尽所能施展,以保无失!”

杨稹闻言自欣慰:“杨某自是看好李教练使的武功与谋略,也惟愿如你所言。。。”

话音未落,便闻门外禀道:“遇喜楼派人送酒菜来了,可容他进入?”

二人对视一眼,李沆高声道:“放他入内!”

门外诺下去了。

杨稹面显不定,道:“也不知此回是喜是空。。。”

到上京这些时日,驿馆饮食虽尚可,未尝有怠慢南宾之嫌,然而毕竟南北口味有异,恰听闻他城中有一遇喜楼善做南菜,因而今日特叫来一品,以解口腹之荒。

须臾,便见两个小厮打扮的拎着食盒入内来了。

杯盘铺开后,李沆瞧了一眼,便道:“怎少了一道?吾前日订的那味山珍呢?”

小厮一摊手:“那实是难得之物。。。”

杨稹闻言但显失望。

然闻小厮继而又道:“小的们费了诸多心思才终是觅得,只是今夜已来不及奉上,可待明日与您送来?”

李沆点头:“也可,然此物希贵,尔等今夜将之存于何处?”

小厮道:“且于北城外养着!”

李沆道:“这便好,切记莫要误了明日之事!”

小厮们应下去了,留下二人独对。

杨稹还似心怀不定,道:“此物既已寻得,置于他处可妥当?”

李沆道:“此地毕竟是他上京,这驿馆又非不透风处,养一活物在此,人来人往,周遭耳目又众多,一不经意便会泄露风声,倒是不如养在外妥当。”

杨稹闻之也觉有理。

当下人事已尽,终究明日鹿死谁手,便看天意了。

是夜,越凌虽与往常一般与宗旻推杯换盏,只是心绪却不如脸色那般波澜不惊:这几日他留宿宫中,宗旻虽不再强求同榻,然卧则同殿,膳则同席,又不时或借酒与他“亲近”,这般下去,果真怕他出何越礼之举。再言来,此情形万一教好事者传出,便置脸面之事不提,也恐教居心叵测之人拿住把柄,借题生衅!

好在明日便是狩猎之日,若事能如他君臣所谋那般顺利,幽燕之困则可豁然得解,他也可早日南归!毕竟御驾亲征,虽是掩人耳目之举,然事到如今,“御驾”已至并驻跸延州,日前下旨犒军,或可暂为安定人心,只是纵然不继续北行,也须得教众将士与百姓睹一回天颜,否则时日一久,定教外生疑。而一旦真相白于人前,结果必乱军心!

心存忧思,如何能开怀畅饮?因是二更方过,越凌便借故明日要出猎而匆匆散席。

夜渐深,独自徘徊难以静心,悄然推窗,但见墨黑的苍穹中繁星闪耀,天,似乎比在汴梁宫中看时更为高远了。

殊不知,此夜,心不定的并非他一人:千里外的蜀道上,有人正星夜赶路,而这一去,吉凶未卜!

越凌离京这半月,京中已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蜀王子南宫清入京才几日,竟遭软禁待罪!

缘由是一月之前,吐蕃脱绥部大统领呼斯必犯蜀之茂州!实则此事历年来已不算新奇,自羌桀南侵,赞普兵败西逃,原就人心涣散的南吐蕃已分崩离析,各部纷纷称王自立,常起纷争。然而打战要钱,自战乱起后,偏又停了与中原的互市,这便变本加厉要向周遭强取豪夺了!

这数十年来,南吐蕃,尤以脱绥与乌干二部为甚,常出兵犯蜀,虽战败空手而回是常事,然一旦元气有所恢复,便又卷土重来,直教人不胜其烦。后经蜀王派使游说,知其不过是为钱财而来,便每年予些岁币以买安宁,如此倒也太平了一阵。

可惜好景不长,这两年,脱绥部又频繁来犯,虽少不过数百多则一两千散兵游勇,也未尝有所得逞闹出大乱,然边关长久不宁,人心终是不安!西蜀朝中对此多有无奈,为息事宁人,偶也有散财打发之了事的。

只此一回,却不同寻常!

呼斯必亲率三万大军临茂州城下,知州司马璠闻之大惊:他若即刻攻城,自己恐是等不及朝廷援兵来救!而城中百姓闻听,纷纷携家带口逃离。司马璠劝阻不下,只得一面送急信入成都求援,一面派使入敌营商谈,以为缓兵之计。

再说使者仅去了小半日,便回城禀曰:呼斯必坦言冬时他部中缺衣少食,遂来求取些钱帛衣食以过冬。

司马璠与幕僚商议之下,以为此事有先例可循,且朝廷对此素来也是默许,加之他所求那些,加起算来,至多不过一两万缗,而此与他茂州一年的税负盈余相较,实算不得甚么大花费,又忧心一经拖延,事便致生变,因而自作主张,当即筹足了他所要的钱帛衣食送出城去。呼斯必倒是信守诺言,得了钱物便即刻退兵而去。

司马璠之后上疏奏禀此事,德崇以为事既平,便也未尝予深究,岂料此竟种下了祸根!

军情告急之时,孰都未尝细想此事的蹊跷之处:脱绥部虽说在南吐蕃也算得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然此回出动的这三万人马,已是倾其举部精锐,这显然与先前来犯时动辄百千人的游勇不同。按说此当是要攻城拔寨、一决生死之势,怎会教那点财物便轻易打发了?如此,是如何也说不通!

南宫德崇也是待闻听了西北军报之后,才幡然醒悟:他呼斯必远道而来扰茂州,实乃是为北上征伐筹索军饷!其真正的目的,是北去由赞普乌灵狄南手中夺取河湟以南的脱斯麻。而所以选在此刻出兵,乃因乌灵狄南正奉旨北征、背后空虚,此时直取,必有胜算!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因了途中这番耽延,且发兵的消息又不知何时遭泄露,乌灵狄南急忙返师南下,设兵埋伏于其必经之路,杀了他个出其不意!如此呼斯必非但未能如愿攻克脱斯麻,麾下三万大军亦白白丧生西北荒漠,且自己到头来也做了乌灵狄南的阶下囚。此便可谓咎由自取,无须多说。

只说乌灵狄南但知晓了呼斯必北来途中由茂州获取钱物一事,竟无比震怒:想他西蜀与自己同为梁臣,本应站于一处。此回呼斯必北上偷袭,南宫氏不派人传报便也罢了,竟还拱手送上粮饷,实是为虎作伥!因而一纸上疏将此事报与朝廷,求天子主持公道。

此报抵京之时,御驾方才北去,豫王既监国,便欲问罪南宫氏,好在臣下多以为当下四夷不定,不可轻易再乱臣心,且说乌灵狄南上疏所言虽凿凿,然到底是片面之词,万一有所不实,轻下论断恐生不测!因而请命西蜀遣使入京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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