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酒 第5章

作者:长烟 标签: 古代架空

  半个时辰后,陆知年进来拔了针,又捏了捏沈止玉的腿,说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但需要些时日。

  穆迟高兴地拍了陆知年后背一巴掌,“老东西,真有你的!哈哈哈......”

  陆知年差点吐血。

  骆寻风回了趟衙门,把自己几年来的积蓄翻了又翻,装了一袋子,然后提着袋子去见知府了。

  他一进书房,就衣摆一扬,单膝跪地,对着周怀山喊道:“大人,属下特来请罪!”

  周怀山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了何事?”

  骆寻风道:“属下今日本已捉住了偷盗天山雪莲的贼人,但又把他放了。”

  周怀山一头雾水,“这是为何?”

  “那人之所以偷了大人的天山雪莲,是为了救家中老父......”骆寻风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他父亲身患重病,惟有天山雪莲可救,他迫不得已,才偷了大人的雪莲......”

  “他也知偷盗不对,留下了这些银子,当是向大人买下雪莲......”他把一袋子钱呈上,“属下感念他一片孝心,就把他放了......”

  周怀山也是个孝子,无奈双亲早逝,常感叹“子欲养而亲不待”,一听那人偷天山雪莲是为了救父,心下感慨,又见人还留下了银子,也不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顿时宽慰了,“他也是救父心切,无可厚非。这雪莲能救人一命,也算是有了用处......”他把钱袋子推回去,“雪莲就当本府赠与他了,这银子给他还回去吧。”

  骆寻风不肯,“大人,您还是收下吧,他不问自取,也十分愧疚,大人若不收下这银子,他于心难安......”

  “不用了......”

  “大人,您还是收下吧......”

  推来推去,周怀山最后只好收下了。

  骆寻风从衙门里出来,路过耘州城最有名的酒坊时,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他想,这个月没钱喝酒了......

  他回了流云山庄,在沈止玉院里只见到了穆迟。

  穆迟说陆知年又在房里给沈止玉扎针了。

  骆寻风走到房门口,看见沈止玉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陆知年正往他后背扎针。

  大概是针灸的缘故,沈止玉白皙的脊背泛着粉,像晕开的胭脂,染着两侧的蝴蝶骨,一路向下,晕在又瘦又窄的腰上......

  骆寻风忽然想起了城外林中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沈止玉,在如霜的月色下,身上也泛着粉......

  沈十五跑进院子,看见杵在房门口的骆寻风,惊讶道:“骆大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骆寻风一愣,抬手一抹鼻子,果真满手的血。

  “......方才……磕到门了......”

第10章

  沈止玉听见声响,转过头一看,也吓了一跳,“骆寻风,你怎么了?”

  骆寻风捂住鼻子,“没事......方才不小心磕到门了……”

  陆知年招招手道:“你过来,老夫给你扎两针,止止血。”

  “不用,不流了,我去洗把脸就好了......”他慌慌张张往井边跑,怕进去了鼻血会流得更厉害。

  骆寻风洗完脸,陆知年和沈十五从房里出来,说要去药房抓药,熬了给沈止玉泡脚。

  沈止玉身上的针已经拔了,穿着里衣趴在床上。

  骆寻风走过去,见他额上渗出薄汗,以为是针灸扎疼了。

  “是不是疼啊?”他抬起袖子给他擦汗,“怎么出汗了?”

  沈止玉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嗯,疼。”

  骆寻风心也疼了,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说:“你且忍忍,我让陆前辈下次轻点......”

  沈止玉:“轻点也疼。”

  骆寻风皱起眉头,一脸愁闷。

  沈止玉看了看他,眼底荡起些微笑意,又说:“骗你的,不疼。”

  骆寻风:“......那怎么出汗了?”

  沈止玉:“热的。”

  骆寻风:“......”

  晚些时候,陆知年回来了,还让人提了一桶药水。

  “以后每日都要用药水泡脚,泡完还要给腿按揉半个时辰,以通经络。”他卷起袖子去试水温,露出的手臂上一道又一道血痕交错。

  骆寻风不禁问:“陆前辈,您的手......”

  陆知年放下袖子,“没什么,人老了,总有些杂七杂八的毛病。好了,把他的脚放进去。”

  骆寻风帮沈止玉把脚放进桶里泡,泡完了又按照陆知年的说法,仔仔细细给他按揉腿部。

  按着按着,衙门又有人来找,说方老爷的血灵芝也被人偷了。

  骆寻风和沈止玉顿时转脸去看陆知年。

  陆知年瞪着眼辩解道:“不是,老夫这几日都没出过门!”

  骆寻风:“......”

  最近贼那么多吗?

  骆寻风去了一趟方府查问情况。

  方老爷忧心忡忡道,是昨夜被人偷了的,有家仆看见一个黑衣人翻过房顶跑了。

  骆寻风又找来家仆问,也没问出什么线索。

  临走前,方老爷愁容满面地求骆寻风,一定要帮他把血灵芝找回来,“这是小女的嫁妆,关乎她一生的福运啊......”

  骆寻风差点脱口道,您怕是被人骗了......

  第二日,案情仍旧没什么进展,骆寻风让人去查查近日出入耘州城的一些外来人。

  “这几日,有几个商户在城东的客栈落脚,还有......”骆寻风一边给沈止玉揉腿,一边跟他讨论案情。沈止玉安安静静听着,偶尔回一两句。

  陆知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茶,看了他们一会儿,不禁感叹道:“感情真好......”

  旁边的穆迟附和道:“那可不,这小骆待我徒儿是真不错,跟疼媳妇似的……”

  骆寻风手一抖,把沈止玉的腿掐红了一大块。

第11章

  骆寻风看着沈止玉腿上那红红的一大块,心虚地揉了揉,“抱歉......方才忽然想起一些事......”

  沈止玉:“什么事?”

  骆寻风赶紧把还没说完的案子搬出来,“城东的客栈里,还有几个人,自称是行走江湖的,可昨日我去问话时,见他们一举一动,倒更像是行伍出身......”

  沈止玉道:“或许是之前入过军营?”

  “我试探地问过,可他们都否认了。”

  “你怀疑他们?”

  “虽说他们不一定与血灵芝的案子有关,”骆寻风道,“可这般掩饰,怕也不简单......”

  忽然“哐”的一声,陆知年碰倒了茶杯,茶水差点烫到穆迟,“哎哎,你小心点......”

  陆知年:“手滑了手滑了......”

  骆寻风又在流云山庄蹭了顿饭后,就回了衙门。

  当天晚上,几个黑衣人越过山庄围墙,一步步靠近陆知年所在的院子。然而,途中还是被巡夜的护卫发现了,一时刀剑相撞,厮杀缠斗,惊动了整个山庄。

  最终,黑衣人寡不敌众,撒了一把迷烟,匆匆跑了。

  翌日,骆寻风火急火燎赶来,“止玉,”他跑进院子里,看见穆迟和陆知年也在,“没事吧,我听十五说,昨夜有人......”

  “没事,”沈止玉道,“似乎......冲着陆前辈来的......”

  骆寻风惊讶地看向陆知年,“陆前辈?”

  陆知年叹了口气,道:“大概是承阳王的人。”

  骆寻风:“承阳王?他不是封地于承州吗?”

  “两个月前,他儿子得了重病,把老夫找了去。”陆知年摇摇头道,“可世子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老夫也没办法。承阳王不信,偏说是老夫不肯医治,甚至下毒相逼。”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道道血痕,“其实,这是毒发前兆,需以天山雪莲和血灵芝入药,方可解。那日听闻血灵芝被盗,老夫便有所怀疑......”

  骆寻风忿忿道:“堂堂承阳王,竟这般无耻!”

  穆迟也道:“就是,大夫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他儿子没救了又能怎么办?”

  陆知年道:“老夫逃出来后,一路躲藏,没想到,他们还是追来了......”

  骆寻风忽然想起了城东客栈的那几个人,王府,行伍出身......

  他猛地站起来,“我去客栈看看!”

  他赶到城东客栈,可掌柜的说,那几人一大早就结了账走了。

  “若真是他们,又未达目的,应当不会离开。”骆寻风回了流云山庄,心中放心不下,索性住在山庄里了。

  沈十五抱着被褥去把骆寻风满是酒气的被子换了。骆寻风每次喝醉了都是在山庄里睡的,还总要睡在沈止玉的隔壁,拖都拖不走。

  沈十五铺完被子,刚转过身,忽然见穆迟提着一只老鼠在他面前晃了晃,“十五,你看,好大的老鼠......”

  沈十五“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骆寻风照旧在院子里给沈止玉揉腿,见沈十五哭着跑了,又见穆迟背着手从房里出来,还摇头道:“十五这孩子,怎么一逗就哭......”

  沈止玉无奈道:“他还小,您不要总欺负他。”

  “不小了,十二岁了,你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何曾哭过......”穆迟想了想,又道,“为师好像从没见你哭过,这么多年了,一次都没有。”他忽然有些担忧,“徒儿,你这眼睛,是不是......要不,让老陆一起看看?”

  沈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