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白曲
“公公若担忧我有异心,大可不必。”卫敛淡笑,“今日同公公说这些话,不是要您日后与我行方便,只求莫要再与我为难,如此可好?”
李福全思量一番,肃容道:“公子是楚人,陛下是秦王。楚人对我们陛下如何痛恨,奴也是知晓的。公子既坦诚相待,奴也不妨直说。您若是意图伤害陛下半分,奴拼了命也得让您付出代价。”
卫敛道:“此事绝不会发生。”
虽然他确实有些弑君的念头……那也只是想想,谁让秦王太能折腾他了。
可他还没打算真正杀死秦王。如今秦王已经维持了七国的平衡,天下趋于安定。这个节骨眼他再杀了秦王,乱世再起,又没有第二个人有一统天下的能力,长期混战下去生灵涂炭,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当然,卫敛自认,他有能力成为这个第二人。
可是他懒。
比起征伐天下,他更爱逍遥四海。
李福全得了保证,也不敢尽信,只是态度略微改变,不再同之前一样完全站在卫敛的对立面。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至少不要成为敌人。
思及此,李福全脸上重新带上圆滑的笑:“奴省得。公子继续透气,奴便先行告退了。”
卫敛颔首,待李福全转身消失在长廊拐角处,才淡了神色。
他不是要讨好李福全,事实上,就算把李福全得罪死,他也是不怕的。
可李福全了解秦王。
身为贴身近侍,他对秦王的了解绝对比珠翠多得多。卫敛如今命都系在秦王身上,自然在意秦王的相关事物。
第一步不打好关系,接下来还怎么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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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转身回到殿内,秦王抬眼:“透完气了?”
卫敛坐回原位:“吹了阵冷风,清爽许多。”
姬越“嗯”了一声,平静道:“待在孤身边觉得闷?”
卫敛执筷的手一顿。
这可真是一道送命题。
说待在秦王身边闷是不可能的,说了就是死。
说屋子里闷热好像也不行,秦王也许会让他去外面站在冷风中爽上三个时辰。
不管哪个都要命。
啧,这狗皇帝,也忒难伺候。
卫敛羞涩道:“倒也不是,只是一见到陛下,就想到昨夜被您吻得喘不过气……”
“咳咳咳!”正在喝汤的姬越突然一阵咳嗽。
卫敛忙道:“陛下慢点。”
周遭旁听的宫人都心照不宣地低头。
姬越用帕子擦了擦唇瓣,觉得不能这么掉面子,每次都被卫敛克制得死死。
姬越故作淡然:“如何就令你喘不过气?”
卫敛一怔:“陛下,这儿有人,可怎么好说……”
姬越命令:“说。”
他倒要看看,卫敛的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
卫敛为难地扫了眼四周的宫人,面颊微红。
哼,说不下去了吧。
姬越顿时有种扳回一局的成就感。
然后他听青年低头,吞吞吐吐:“春光杳。鸳鸯帐暖长欢好。长欢好。青丝微缠,红烛轻绕。檀口相凑抚眉梢,玉簟轻枕锦衾扰。锦衾扰,覆上情郎,颤至天晓。”
姬越筷子顿在手中,夹的一只水晶虾仁饺凄惨地掉在桌上。
他没想到卫敛这么狠,当场就能作首艳词。
卫敛是假尴尬,姬越是真害羞。
姬越听到一半,脸红得比卫敛还厉害:“闭,闭嘴。你怎么这么不知……”
不知羞耻,什么话都编得出口。
卫敛不解道:“是您要臣说的。”
姬越扶额,头疼:“你别说了。”
怕了怕了。不服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暴君依然在给暴君界丢脸呢。
词牌名《秦楼月》,词浮白曲写的。
我文采不好,但你们要当它是神作,因为公子敛是个大才子,他写的肯定神。
这个作者比卫敛还自恋←
第16章 绮梦
姬越和卫敛第不知道几次交手,又是以失败告终。
姬越觉得,单论嘴皮子功夫,他恐怕这辈子都斗不过青年。
卫敛着实是口齿伶俐,反应迅捷。更重要的是无论面对什么状况都能保持一副淡定,还能反将一军。
俗称不要脸。
姬越到底是个君王,总还顾着几分颜面。
是夜,龙榻之上。
身边青年安然入睡。
姬越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盯着盖在身上的锦衾,脑海里就不觉想起白日里青年作的那首艳词。
锦衾扰,覆上情郎,颤至天晓。
神他娘的覆上情郎,颤至天晓。
姬越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目光复杂地投向里侧熟睡的卫敛。青年与他隔着一尺的距离,背对他侧卧着,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好看的轮廓。
如此风雅之人,竟能作出如此虎狼之词。
真是人不可貌相。
姬越满怀心事地闭上眼。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青年,殷红唇瓣中吐出放浪不堪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在嘲笑他是童子鸡,竟然听首艳词就方寸大乱。
岂有此理,何等放肆。
姬越想让人把他舌头割了,好让人闭嘴。
可这是在梦中,他喊了好几声“来人”,都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姬越思索片刻,索性大步上前,揽过青年的腰,俯身以吻封住青年的唇瓣,也封住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言。
青年惊呼一声,双手抵上他的胸膛,又推拒不开。
只得仰头任他索取。
那些恼人的话语都消失在齿缝,只余下微微的喘息。
直至被吻得双眸泛红,唇瓣微肿,险些背过气,青年才软软唤了声:“陛下……”
姬越脑中一空,将人拦腰抱起。
梦境画面一转,是牡丹红纱帘垂下,烛光映照出两道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将人抵在榻上临幸。青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无力地垂下,咬着唇瓣,颤着长睫,脸上泛着红晕。
绘着淡烟流水的屏风在外头竖着,掩去室内水声潺潺。
“陛下。”青年低声哀求着,“……饶了臣罢。”
他轻佻而得意地逼问怀里的人:“现在还敢笑孤童子鸡么?”
“不敢了不敢了。”青年喘着气,“陛下简直是只战斗鸡。”
姬越顿时有种斗鸡胜利的自豪。他满意地抬起青年的下巴,想要给他一个吻,却在看到青年泪眼朦胧的脸庞时身体一僵。
那是卫敛的脸。
随后一声尖锐的鸡啼,惊得姬越从床上坐起。
天光破晓,公鸡打鸣。
……他竟然做了一夜的春梦。
梦到的人竟然是卫敛。
姬越面色阴晴不定。
寻常王族十三四岁就会有宫女为他们启蒙,可姬越当年将启蒙宫女赶了出去,这么多年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
他向来清心寡欲,莫说召寝,便连自渎都没有过一回。直到二十一岁才第一次做了绮梦,对方同为男子,姓卫名敛。
这也无可厚非。姬越常年接触者只有大臣与宫人。身边那些宫女他一个都记不住,朝上那些大臣他还没那么重口,总不能梦到和李福全做那种事吧。
思来想去,唯有年轻俊美的卫敛是合适人选。
正常情况,孤无需多想。
姬越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想下榻唤人来梳洗。天色微亮,该是起床上朝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