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兮娘
外面没人回答,空灵之乐越来越响亮,从四面八方而来,密不透风,形成重重乐阵包围住这一小小厢房。原本清醒些的弟子再度被迷惑,连越青光都有些扛不住,武要离脖子上挂着一佩玉。
那佩玉通体翠绿,散发着温润的荧光,源源不断输入灵气令他保持清醒,诸邪不进。
此时,包厢内唯有乃刹和武要离还是神智清醒。
武要离:“我出去看看。”
乃刹来不及阻止,武要离已经冲出包厢,见底下看客全都两眼呆滞,显是被迷惑了。他循着乐声而去,来到酒楼外面,抬头正好见到云端里着银色云纹白袍如世外之士的一行人。
他们怀中抱长琴、步履不染尘。
他们低眉顺眼、慈眉善目,拨弄怀中乐器,乐声编织成网拢住此地,杀气藏在慈悲之下。
“蓬莱仙宗?!”武要离不觉得惊讶,他早猜到唯有蓬莱仙宗以乐杀人。“你们想做什么?”
乃刹跟着走出来,他在人间住了十年,不知蓬莱仙宗的变化,因此颇为诧异。
‘铮――’
行云流水似的乐声戛然而止,蓬莱仙宗为首者睥睨武要离和乃刹:“诸位请跟我们走一趟。”
武要离瞬间明白他们的目的:“你们想捉我们威胁苗道友、进而牵制神主?”什么天真的想法?他们与苗道友关系匪浅,可又与郁神主有何干系?
乃刹念了句佛号,说道:“筹码不嫌多。武道友,你要反抗吗?”
武要离:“他们人多势众,我单打独斗,反抗会被打成残疾。”他理直气壮:“所以我选择束手就擒。”
乃刹的信念是能动口就不动手,所以他和武要离的选择一致。确定其他人生命安全,便都没有反抗,被乖乖带走。
与此同时,昆仑宫几个平日里颇为沉默的主事突然杀死反对他们的主事者,并将昆仑宫完全控制住。
太玄宗因地处昆仑,也被严密监控。宗门内部的长老、宗主和徐负雪等人都被关进监牢里,剩余宗门弟子敢怒不敢言。
主事掌控昆仑宫之后,关闭阵法、大开昆仑之门,迎接蓬莱仙宗入驻。
蓬莱仙宗的l山居士被拥戴为昆仑宫宫主,而他上任的第一个命令便是猎杀昆仑凶兽,以昆仑山脉为阵眼,以万万年凶兽的魂魄和肉身填阵,重铸天道无上杀阵。
令行禁止。
不过短短数日,昆仑山脉枉死兽魂日夜嚎哭、怨气冲天,灵气逐渐被黑雾包裹覆盖,昔日遍地苍翠沦为枯木荒林。
昆仑尚且如此,修真界更是沦落迅速,蓬莱仙宗近几年来培养无数死忠信徒,他们分别来自各个修真门派,渗透之深无处不在。
直到这些蓬莱宗信徒挟持宗门背叛神主、拥护蓬莱薛听潮,宗门主事者才恍然大悟竟被渗透至此。
连偏远荒凉的魔域和东荒也没有被放过。
至于白玉京的越定檀早与蓬莱宗暗中勾结,本想以蓬莱宗为跳板得到更多好处,没想到白玉京的势力竟被把控大半。
越定檀恼怒,可大势所趋,他只好捏着鼻子吃下这大亏。
..
苗从殊和郁浮黎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浮云城客栈里,还是之前住过几次的房间。清晨时分,他神魂飘出去一次,往熙熙攘攘喧闹处而去,混在人群中,本想听些八卦,不料听到昆仑沦陷、薛听潮自封昆仑主一事,登时神魂归位猛地起身。
侧头却见郁浮黎坐在床沿处,左腿叠在右腿上,坐姿挺优雅,长发全都拢到一侧,露出修长的脖子。他气定神闲的观望手里一把断剑,那断剑正是徐负雪送给苗从殊的本命剑。
苗从殊匆匆扫了眼,没放心上,火急火燎的陈述他听到的事情,最后总结:“昆仑不能回,肯定有诈。”
郁浮黎耍着断剑,挽出漂亮的剑花,闻言便说:“若是没诈,我便不会回来。”
苗从殊正想办法怎么搞死薛听潮,乍一听郁浮黎那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郁浮黎倾身过来,捏住苗从殊的下巴在他唇边吻了吻:“好好想。”
苗从殊眨巴眼睛,慢慢躺回床上,仰望屋顶,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带我离开昆仑了,亏我以为你是带我出去吃喝玩乐……”
原来是为了引出昆仑宫早生异心的人再一并铲除。
不对――
苗从殊起身盘腿问:“你是为了引出薛听潮?”顿了顿,自己摇头否定:“准确来说,你是为了引出气数未绝的‘天道’。不是十年前就被你整死了吗?”
郁浮黎:“天道无形,难以捕捉。”他当时利用命盘和自己的命诱出天道,天道依赖杀阵、又被困于杀阵,因此受到重创。“狡兔三窟,它及时藏了起来。”
苗从殊:“‘天道’和薛听潮如今是什么关系?”
郁浮黎:“寄生。”
寄生关系等同于傀儡,如今的薛听潮恐怕只是天道的傀儡。他是十年前杀阵里唯一活下来的修士,因为天道刻意留下他以求一线生机。
至于天道为何独独挑中薛听潮,应该是蓬莱仙宗具有一半仙人血脉,且信奉天道、顺应天命,无为而治,与之契合。
苗从殊将他的猜测说出来,却听到郁浮黎补充:“还记得太玄秘境的小世界吗?黄金树。”
“温锦程控制的小世界?!”苗从殊豁然贯通:“我记得那个小世界出现了‘伪天道’,温锦程和‘伪天道’融合,但他和小世界一起死了。”
郁浮黎:“薛听潮吞噬那个人残缺的神魂和‘伪天道’,因此天道才会被吸引过去寄生。”他垂眸,忽地笑了。“苗苗,那时我便知道天道会在危急关头注意薛听潮,它会被那抹‘伪天道’吸引,然后寄生、吞噬,最后鸠占鹊巢。”
那笑阴冷残酷,苗从殊不由头皮发麻。
“你那时便开始算计?现在天道和蓬莱仙宗的行动都在你意料之中?”
郁浮黎:“怕吗?”
“倒也不怕。”只是惊讶于郁浮黎这番算无遗策的心机。苗从殊问:“你就为了杀天道?”
郁浮黎眉眼冷冽:“唯有彻底击杀,我方能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