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步且歌/是不存在的
摧锋还想再说几句,让这人放心些,那门外便有人敲门,送进洗澡的热水来。
瞧人把木桶一点点用热水灌满,柳希夷便停了这话茬,操控轮椅到那人送进的木桶前:“行了,你家公子要洗洗睡了。”
这个“你家公子”,摧锋总觉得柳希夷故意说得重了些,好像是有意调侃。
方才自己可不就是说的“我家公子”么?
摧锋莫名面上一热,转眼又见柳希夷看着自己,面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看好戏的味道。
“傻愣着做什么?”柳希夷眸光在他身上一扫,完全不明白他怎么还傻站着,“你家公子要洗洗睡了。”
又重复一遍。
可摧锋还是没会对意,呆了半天才想明白——柳希夷要洗澡,这是赶他出去!
“可是你一个人,不会不方便吗……”摧锋本都要落荒而逃了,结果又想起他行动不便,还是很没底气地问了一句。
“是不太方便,可又能怎么?你难道还想帮我?”柳希夷趴在木桶边沿,眯起眼笑,“可是这种事……我长大些了,就一直都自己做的。难不成还脱光了让你抱进去?”
摧锋面上忽然就红了一片。
“我……这就出去。”慌张逃出了这房间。
柳希夷悠悠叹口气,开始解自己身上衣物。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轮椅上爬进木桶里。
温水浸泡着身体,赶路一天后的疲倦都一点点随着热气蒸发了。等他换好衣服慢腾腾擦干头发,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再张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这次行程一切以他为准,所以他不起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叫他起床。
然而他才刚刚穿好外衣,挪到轮椅上,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伺候他的人敲门一向敲得很轻,还会直接向他说明来意,所以这样明显有些慌忙的敲门方式,让他十分奇怪。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外面那敲门人道:“柳公子!救命!”
是昨夜遇到的张家公子,柳希夷微一皱眉,操控轮椅到了门前,门刚一打开,那张家公子慌忙跑进来:“柳大公子!救我!”
“怎么了?”柳希夷微蹙眉头,他这样慌张,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张桓道:“我爹派人过来捉我了……柳公子让我躲一躲吧!”
说完都不管柳希夷同没同意,环视四周,直接钻到了床底下。
柳希夷忍笑道:“那里又没东西挡着,一眼就看见了。”
张桓忙又爬起,焦急道:“躲哪儿呢躲哪儿呢……”
“不用躲,关起门就好。”柳希夷静静道,“不会有人硬闯我的房间。”
张桓一愣:“好像也是……”
谁都得给湛然山庄大公子个面子,敢硬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而且看柳希夷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他来着躲一躲,也是愿意帮他一下的。他便是觉得自己得救了:“多谢柳公子,多谢。”
柳希夷关上门,回头道:“昨日我还奇怪,长云庄就在青溪城内,怎么少庄主还要跑到客栈里。原来张公子这是……离家出走?”
他那么一针见血,张桓面上一红:“是……”
“说说吧,我再决定要不要把你交出去。”柳希夷自己倒了杯茶,摸到杯子是凉的,才想起来还没人送新的过来,也就没有喝。
听他说要把自己给交出去,张桓大惊:“我没干坏事,别把我交出去啊……我只是为了逃婚。”
柳希夷抬眸一瞥:“逃婚?”
张桓忿忿道:“我爹给我定的亲,可我连那姑娘是谁都不知道,我还不想就这么成亲啊。”
这时那外面又有人敲门,张桓被吓得一僵。
“好吧……”柳希夷叹口气,“该是给我送东西的,不用慌,不过你还是先躲柜子里吧,免得被人看了去。”
张桓点点头,迅速拉开柜子钻了进去。柳希夷看他躲好,才去开了门。
来送东西的竟是摧锋,柳希夷不由一怔,旋即笑道:“怎么是你?”
摧锋一手拿了一个托盘,一个托盘放了热水手巾,一个托盘上又是刚熬好的药。平常都是一个人拿一份,分次送来的,他这样拿,还拿得特别稳。
“本是去拿药的,路上看到人送水过来,就顺手拿了。”摧锋进屋,将东西都摆好,“早饭也快做好了,一会儿拿来。”
柳希夷才下床,都还没来得及洗漱,便过去擦擦脸漱漱口。然后开始梳理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用梗发绳很随意地绑起来,垂在肩头。
将发绳打好结,他道:“对了,我想去一趟白云寺。”
摧锋在一旁看着他发了半天呆,闻言道:“我陪你。”
话音才落,那柜子突然一响,柜门往外打开了。
摧锋身上劲气陡然一放,进门之时他便已经察觉这房里还有人,只不过对方这藏匿的方式十分拙劣,有他在柳希夷完全不会受到威胁。因而他并没有去把那人揪出来,不想惊扰了柳希夷。
可现在那人要现身,他自然是得动手了。
“白云寺我熟……啊!”张桓才打开柜子,手腕便被一条锁链死死缠住,弄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待一定睛,就见到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男人在死死盯着自己,那冷眼似刀,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他大气不敢出。
柳希夷微微一惊,知道摧锋是误会了,忙道:“摧锋,没事,他只是来这里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