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臣 第20章

作者:寒鸦 标签: HE 甜文 宫廷 古代架空

何安心里依旧想不明白,刚搁下笔,喜悦推门而入道:“公公,咱们吃饭去吧,我饿了。”

“怎么是你,喜乐呢?”

“喜乐不敢进来,说怕您一夜不睡心情不好,容易挨骂。”喜悦有点傻乎乎的说,“师父,一整夜了,若是真写的不满意搁几日再写?”

何安皱眉:“说的什么大不敬的话,殿下吩咐的差事还要耽搁?要是在宫里,贵人交代下来的事儿,你这种偷懒的货敢不敢说‘搁几日’?养你喂你不是米,怎么生出这等没用的奴才。”

喜悦缩了缩脖子,心想果然是容易挨骂的差事,要不是自己饿得慌,不然也不来。“是我嘴欠,我错了。要不师父您先吃点早饭再写呗。昨儿晚上回来就没吃东西,水也没喝一口的。”

何安就跟没听到似的,转而坐下来自言自语:“做奴才的得想些办法给殿下分忧才是,只顾着自己这点小心思,写点莺莺雀雀的东西,送过去,殿下也是瞧不上的。”

“督公说的对。”喜乐道,“有您这样的心思,不怕五殿下不宠爱您。”

何安置若罔闻,琢磨道:“殿下这会儿操心的乃是封藩的事,长远点也是在京城立足的办法……若我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了殿下心头这个事儿,那殿下……”

他敲了敲桌子,皱起眉来:“这简直了……”

喜悦问:“公公,封藩不好吗?我听说多少封个亲王郡王的,封地供奉好几万石的大米,能烂在谷仓里一辈子都吃不完呢。”

“……”何安瞪他,“你除了吃吃吃还知道什么?!”

“我、我就是想,您也没问过殿下的意思啊,兴许五殿下就是想着封藩了好找个地方逍遥自在呢,对不对。”喜悦嘴硬的说,“您都说了,咱们做奴才的要紧的是要多揣摩主子的意思啊师父……”

喜悦这话说完,何安有点失魂落魄起来。

他是把五殿下当做一辈子的主子侍奉,可五殿下怎么想呢?自己入得了殿下的眼吗?殿下如今有事儿要做,怎么不用眼跟前儿这奴才呢?

是自己使唤起来不够顺手?

……又或者是御马监提督这位置太低了。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想到这里,又恨起来。

关赞那个老东西,都几年了,还不死。平时谨小慎微的,连个错处都抓不着。这御马监一日不是自己的,号令四卫营就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儿。

“让喜乐收拾收拾,我去趟大内,给皇后娘娘请安。”何安心里有了计较,对喜悦说。

“公公,您字不写了吗?刚不是说搁几日写字的话就是没用的奴才吗?”喜悦问。

“……”何安瞪他。

喜悦极无辜的看回去。

“我就觉得,你这脑子怕是早让狗叼走了。”何安没好气道,“不然也不至于成天说些让我生气的话。”

*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上。

白邱已早早到了书房,手里端着副骨牌玩吧,没过多会儿门外便有声响,赵驰推门而入,见白邱已道了,便唤了句:“白参书起得早。”

白邱“嗯”了一声,起身问道:“殿下面圣至今有几日了?”

“今日应该是第四日。”

“殿下要一世平安,自然还是封藩出去的好。”白邱又劝他。

赵驰安静了一下:“白参书你应该清楚,八年前我养母兰贵妃甚得圣宠,我外公兰靳又是大端朝龙威将军。怕是风头太甚,遭人嫉恨,无端那陈宝案就又被掀了起来,说是一失踪多年的罪人未死,东厂抓入昭狱,所得罪状直指兰家。兰家倾覆,我母亲也被送入冷宫。后来……想不开,一丈白绫自尽了。”

“这些属下知道。”白邱道。

“故而我要一世平安做什么。”赵驰说,“养育之恩不可忘,我苟且偷生不能替母亲与兰家翻案报仇,与禽兽何异。”

白邱叹了口气拿起一张骨牌,写着太子:“殿下看起来是太子一党,但是东宫怕不会支持您留在京城。兰家虽然倾覆,然而廖玉成乃是兰家军旧部,您的堂舅亦在他庇护下。如今廖玉成官至开平都司都指挥使一职,随时可以策动大军回到京都,对太子来说是个心头之患。您回京后封藩入封地,从此尘埃落地,皇后和太子才可放心。”

“若如此,内阁那边诸位辅臣应该或多或少有了结论。”白邱又把写着“内阁”二字的骨牌放在桌上,“内阁首辅、大学士、太子太傅於睿诚为首内阁辅臣杭浩歌,谭翁,本就是坚定的太子党人士。只要皇后或者太子一句话,出票拟,递交司礼监,司礼监批红,此事尘埃落定。”

“嗯,我也这么想。”赵驰道,“多半今日,至多明日,内阁的票拟就能到司礼监了。”

“司礼监掌印王阿乃是万贵妃宫中旧人。您与万贵妃本就有些私下微妙的关系。再加上昨日七殿下宴席上的有意拉拢。”白邱道,“然而就算是王阿,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只能公事公办。所以关键还是在太子……其实也就是皇后的意思。”

骨牌陆陆续续的放在桌面上,左侧乃是太子一党人士,右侧乃是七皇子党朝臣。

两派拉锯,此起彼伏。

只待旧皇殡天,便斗个你死我活,届时血洗殿前石阶,紫禁城有了它新的主人后,戏码又会再度上演。

“对殿下最有利的局面,就是两党制衡的局面。只要皇后不示意,东宫没明确表态,首辅就算不喜,也不会贸然的送了票拟去司礼监。票拟都没送到,何来司礼监批红,自然封藩一事就无从说起。”

“说白了,就是拖。”赵驰道,“能拖就拖。”

*

何安的轿子刚走过北安门,从北华门就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前后左右八个潘子引路,着东厂白襟玄衣带尖帽,其中一人做档头打扮。中间两个宫人随侍护着顶青色轿子。

“督公,是王厂公的轿。”喜乐说。

何安停了轿子下来站立恭候,青色轿子进了,就将将停在他面前。

“何提公公。”轿中人声音平平,尚算柔和悦耳,不似个太监。

何安行礼道:“御马监何安,见过掌印,掌印这是刚从大内回来?”

“嗯,一大清早的陛下就召我去乾清宫,差事没办好,听了训这才出来,准备回东缉事厂。”王阿说话很是温和,任谁也联想不到说话之人就是一手遮天的司礼监掌印、东厂厂公,“何公公这是做甚?”

“回掌印的话,去给皇后娘娘问个安。”何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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