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陆昭明的手仍按在剑柄上, 皱紧了眉头打量花琉雀,像是想要从花琉雀的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花琉雀仍心有余悸, 他看着陆昭明的剑便觉得自己腿疼, 而场上最安全的地方, 显然在张小元身后。
他吓得哆哆嗦嗦抱紧了张小元的胳膊,万般惊慌解释道:“大师兄!我这一回是认真的!”
陆昭明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停在花琉雀抱着张小元胳膊的那只手上,握剑的手越发用劲, 那目光看得花琉雀浑身一僵,一瞬便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错。
他怎么能当着陆昭明的面去抱张小元的胳膊呢!
他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花琉雀迅速松手,恨不得立即跳开数尺,飞速躲到佘书意身边, 神色惊恐不安, 道:“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陆昭明挑眉。
“你们……不是要下山去寻那个乞丐吗!”花琉雀急匆匆道,“若是时间不紧张, 我便带你们去见一见我的意中人。”
张小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等等,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他们这才离开多久啊?花琉雀怎么好像突然就有了两情相悦的意中人了?
花琉雀见陆昭明暂时没有下一步举动,这才小心翼翼道:“她是县上新近搬来的画师。”
张小元:“画师?”
“我真的很喜欢她的画。”花琉雀不住点头, “她弹琴也很好听。”
他知道自己以往的名声实在太差,大师兄他们应该不会轻易相信他, 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向众人解释对那人的爱意,他深深叹了口气,打头第一句便是:“从前的我, 真是太肤浅了!”
张小元:“……肤浅?”
“我以前竟然只喜欢脸。”花琉雀追悔莫及,“两人相恋,如何是只能看脸的呢!”
张小元愣住。
这江湖怎么了,花琉雀竟然都不看别人的脸了?
如果不是他听错了,那大概就是花琉雀吃错药了。
陆昭明果真一点也不信花琉雀说的话,可曹紫炼这些时日与花琉雀走得那么近,他早有察觉,此时忍不住笑嘻嘻抢着往下说,道:“这段时日,花琉雀天天溜下山去会他的那位意中人。”
花琉雀露出满脸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表情,用几乎要腻死人的声调说道:“她还会吹笛子。”
王鹤年有些惊诧:“琉雀天天溜下山?”
花琉雀深深叹气:“我虽未见过她的脸,可她就是我此生的知己。”
张小元:“……”
张小元受不了花琉雀这种犯花痴般的语气,他皱起眉,干脆直接看向花琉雀的头顶,他们离开师门往京城不过才几个月,花琉雀身边忽而便多出了这么一个“红颜知己”,而如今天溟阁又在想方设法四处查探二师兄的下落,他难免有些担心花琉雀是不是中了对方的温柔陷阱。
莫要忘了,天溟阁中可还有一个郦尔丝在,那可是有胆子和魔教教主莫问天争宠的人,张小元难免会有些担心。
可他还未从花琉雀头上看出个子丑寅卯,边听佘书意惊诧询问:“你没见过他的脸?”
花琉雀深情点头。
曹紫炼实在看不下去花琉雀这副模样了,他颇为嫌弃地咋舌,道:“师叔,我同他一块去过那个画斋。”
张小元看向曹紫炼。
“那人从头到尾就没露过脸,也没说过几句话,过去买画的,她也只隔着竹帘与人相见。”曹紫炼道,“附近的农户说她是家中走水后毁脸在此隐居,给花琉雀弹了首曲子,花琉雀就恨不得每天都往人家的画斋里跑。”
花琉雀疯狂摇头。
“你懂什么!”花琉雀大喊,“她给我弹的是凤求凰啊!”
曹紫炼:“巧合罢了。”
花琉雀:“第二天的是长相思!”
曹紫炼:“可能她就会这两首。”
花琉雀:“第三天她请我饮酒!和我谈诗!”
曹紫炼忍不住了:“她从头到尾就没和你说过话!给你写了几张纸条罢了,那算什么谈诗?还有,那天我和二师兄都在场好吗!”
王鹤年呆住:“你们半夜都溜下山了?”
蒋渐宇总算从方才的尴尬窘迫之中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对上张小元和佘书意满是探寻的目光,主动解释,好绕开方才的话题。
“那个人很奇怪,她从未走出那竹帘后的小室,也鲜少说话,至多不过写几张字条与我们说话。”蒋渐宇道,“而且她写在纸条上的……都是古文诗句,实在绕口得很。”
张小元问:“不是她说的话?”
“诗句怎么了!”花琉雀捂住自己的胸口,“风花雪月总是与诗词歌赋挂在一块的,你们这些俗人,是绝对不会懂的!”
张小元想了想,郦尔丝是胡人,她官话说得尚且略有些不够周正,跳跳胡舞尚且可以,古琴似乎就有些为难她了,更何况花琉雀说那画斋里的女人还会吹笛子,又精通各种古文汉诗,那应当不是郦尔丝。
张小元问:“她的字好看吗?”
蒋渐宇正要说话,花琉雀已抢前一步,道:“她的手,在火灾时伤着了,如今正在学着用左手写字,写得并不算好看。”
张小元:“……”
他心中觉得此人有万分可疑,可又看花琉雀一副终于遇到真爱的幸福模样,在确定此人有问题之前,他只能暂将疑惑压下心中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