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烟
徐之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是他迟迟未下决心,屈封云先发制人,把他的后路都堵上了。郑于非不会再相信他了,也容不下他了。
“说吧,”徐之严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道,“你要老夫如何做?”
*
屈封云从相府中出来时,郑府的府兵还在满城搜人,说是府里遭贼了,在抓贼。
屈封云晃晃悠悠回了家。他走进院里,推开房门,见阮念抱着根棍子坐在桌边,刘大猛捂着脑袋缩在床上“嘶嘶”地哀叫。
屈封云问:“怎么了?”
阮念气鼓鼓道:“他又摸我!”
屈封云:“……打得好。”
“你不是说他来历不明吗?”阮念问,“为什么还把他带回家?”
屈封云抬脚勾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查清楚了,负岚山跑出来的。”
阮念不解道:“什么负岚山?”
刘大猛不叫了,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屈封云道,“只需把负岚山的事说一说。”
刘大猛看了看屈封云,又看了看阮念,“要说也可以,但我有个要求。”他搓搓手道,“小美人给我亲一下……”
阮念气道:“你……”
屈封云骤然蹿了过去,掐住刘大猛的脖子道:“要求?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
刘大猛涨红了脸,瞪着眼睛喘不过气来。
阮念急忙扑过去,一把抱住屈封云的腰往后拖,“阿硬,快放手!他要被你掐死了……”
屈封云甩开手,一脸冷漠地看着刘大猛。
刘大猛撑着床咳了几声,一抬头,见阮念还抱着屈封云,顿时痛心道:“你抱他?我摸你一下你都要打我,你怎么能抱他?!”顿了顿,又道,“要不,你也抱一下我?”
阮念:“……”
屈封云抬脚又踹了过去。
刘大猛被他踹得伤口都裂开了,哀嚎道:“你踹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跟你说话!”
阮念默默地回去拿棍子。
刘大猛:“……”
第26章 慕容是哪位啊
刘大猛鼻青脸肿,十分委屈地看了看抱着棍子瞪他的阮念,终于老老实实闭了嘴,不敢再乱说话。
屈封云睨了他一眼,“还有要求吗?”
刘大猛连忙摇摇头。
“那说吧,”屈封云坐回椅子道,“关于负岚山,你知道多少?”
刘大猛揉了揉脖子,说:“我本来是惊鸿山的山匪,因为杀了人,成了死囚。可没关多久,就被抓去了负岚山。那里有很多跟我一样的死囚,每日都要操练,他娘的,累死了!”
屈封云问:“除了死囚,还有什么人?”
“什么人都有,”刘大猛道,“乞丐、飞贼……几个月前,连我们山上的兄弟都被抓进来了,说是寨子叫官府给剿了!”
“那……”阮念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中毒了?”
屈封云:“中毒?”
阮念点点头,“但我还没看出是什么毒。”
“小美……小神医,”刘大猛激动道,“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这毒发作起来可真要命了。”
阮念:“你可知是什么毒?”
“不知道啊,”刘大猛道,“每个进负岚山的人都被喂了药,每五六日要吃一次解药,不然就浑身发痒,怎么挠都没用。”
“原来是用这毒控制你们的,”屈封云道,“你倒是不怕死,毒还没解就敢跑出来。”
刘大猛脖子一梗,“除了美人,什么都别想困住我刘大猛。”
屈封云,阮念:“……”要色不要命。
*
阮念从房里出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私养亲兵?谋反?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屈封云,咽了咽口水道:“你、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屈封云看了看他,挑眉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你、你……”阮念紧张道,“不关我的事啊!”
屈封云慢慢靠近他,“可负岚山那边还在找刘大猛,你若是去告密,怎么办?”
阮念立刻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真的,你……你相信我。”
屈封云:“我为何要相信你?”
阮念吃惊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屈封云:“……”是吗?
赵拙躺在竹床上,艰难地睁开眼,听见门外有说话声。
“你再往这儿打个洞……”
然后,他听见他家少爷道:“打歪了。”
“没事,再削一节竹子,重新打。”
“……打坏好几节了。”
“多试几次就好了。”
“要不,我去买支箫给你?”
“不行,我缺那几个钱吗?”
“我真不会……”
“那就以身相许。”
“咳咳……”赵拙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得惊天动地,吓得顾琅赶紧跑进来看。
“赵叔,怎么了?”
“没事没事……”赵拙顺了顺气,看见顾琅身后跟着个人,是那天在茶楼上,泼了高承一脸茶水的年轻人。
顾琅轻声道:“赵叔,这是太子殿下,是他救了你。”
“太、太……咳咳……”赵拙又呛住了,似乎肺都要咳出来了。
顾琅急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赵拙重伤方醒,脸色还有些白,顾琅不放心,帮他掖好被子,去楼下给他煎药。
太子留在房里帮忙照看赵拙。可赵拙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当年若非皇帝昏庸,受人蒙蔽,顾家数十口人又何至于惨死刑台之上。
但今日太子又救了他的命,这份恩情,又该如何算?他思索良久,终是转过头,不自然道:“我这条命既是殿下救的,日后……”
“若是卖命的话就不必说了,”太子打断他道,“今日的人情,你家少爷已还我了。”
赵拙忽然想起方才听见的“以身相许”,脱口道:“不行!慕容公子……”
太子饶有兴味地拖过椅子坐在床边,问道:“慕容公子,是哪位啊?”
第27章 都老夫老妻了
赵拙不愿跟太子多说,只含含糊糊道:“是……是少爷的好友。”
太子像是想了想,恍然道:“你家少爷似乎在梦里喊过。”
赵拙心疼道:“少爷一定是想他了。”
“难道……”太子指腹轻轻蹭着手中那支被顾琅打歪了洞的箫,问道,“他是你家少爷的心上人?”
“他……”赵拙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他家少爷性子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即便真有了心上人,怕是也不会说。
太子不肯放弃,又道:“那你家少爷待他可有什么不同?”
赵拙想了想,道:“打得比较多吧。”
太子:“……”
在赵拙的记忆中,慕容衍确实时常挨打。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慕容公子,是在山河赌坊的鱼池边。
顾琅多日未回竹楼,传了消息说有事,在山河赌坊。赵拙有些不放心,便去找他。
赌坊的人带着赵拙去见他们大当家。那时,慕容衍站在鱼池边,身着广袖白袍,俊逸风流,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笑得温和。
然后,只见他往身后摸了摸,摸出一根竹杆,敲敲探探朝他走来。
赵拙:“……”
慕容衍瞎了。听顾琅说,是为了救他才瞎的。他心中有愧,便答应留在山河赌坊,为慕容衍寻医治眼。
结果寻医都是山河赌坊的人在寻,慕容衍逮着顾琅就不肯放,说自己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常常磕着碰着,要顾琅牵着他走。
于是,赵拙便时常看见他家少爷带着慕容公子去喂鱼。顾琅一停,慕容衍就撞在他身上,顺势一搂,问道:“到了?”
顾琅拍开他的手,拿鱼食给他,说他行动不便,以后让别人来喂就好了。
慕容衍不肯,“我的鱼自然要自己喂,不然以后它们都不认我了。”
顾琅:“……它们现在也不认你。”只认鱼食。
“胡说,”慕容衍道,“它们跟我可亲了,昨日还甩了我一身水。”
顾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