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镝 第32章

作者:凉蝉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你且等等,我去前头找找。”陈霜循着步梯离开。

靳岄蹲在个隐蔽角落等候,折了身边一根花枝,在地上继续描画自己的计划。

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你就这么喜欢回心院?”

靳岄闻言一凛,回头便见贺兰砜双足立在走廊栏杆上,面色冷淡,蹙眉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哥哥回家啦!

(所有人瑟瑟发抖)

第18章 废城

贺兰砜问得尚算平静,但靳岄知道他正在气头上。

“我不明白,”贺兰砜从栏杆上跳下,把靳岄堵在角落里,“你真的喜欢岳莲楼?”

靳岄:“我……不……什么???”

贺兰砜咬牙道:“我都看到了,你和陈霜偷跑到这儿找岳莲楼。靳岄,你知不知道一个大瑀人,一个大瑀奴隶,夜里出现在北都街头,如果被巡城的士兵发现而你又不能应对,他们是可以直接杀了你的!”

靳岄第一次见贺兰砜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自知理亏,但今夜即便让贺兰砜暴怒,他也必须见到岳莲楼。靳岄不看贺兰砜,低头装作慌张,心里盘算如何找借口。

两人僵持半天,见他始终不出声,贺兰砜抓住他肩膀,把他拉出角落:“跟我回去。”

靳岄瞬间想到了理由:“我是为了听岳莲楼说说梁京的事情。”

贺兰砜眼睑微皱,并不相信。

“我在梁京见过岳莲楼。他很出名,只在节庆的时候去梁京,在潘楼表演,名气很大。”

贺兰砜侧头看他。靳岄继续胡天胡地说下去:“若是见到岳莲楼,说不定还能与他聊聊梁京的事情,是我让陈霜带我来的。我太想家了,岳莲楼或许能跟我说说梁京的事情,还有我家的……”

贺兰砜轻轻叹了一声,指着靳岄身后:“你去吧。但不能走太远,我得看着你。”

靳岄回头,岳莲楼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这一层,正有滋有味看两人争执。

等靳岄走近,岳莲楼故意在贺兰砜视线内捏靳岄的脸:“又吵架了?怎么不能好好相处?”

他满脸坏笑行动轻浮,落在贺兰砜眼里,完全就像在调戏靳岄。

靳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方才的彷徨与愧疚已无踪影。

岳莲楼换了个姿势,确保贺兰砜看不到靳岄说话:“陈霜说你找我有事?”

“我在封狐城出生,直到六岁才被召回梁京。”靳岄飞快道,“爹爹和西北军的将士带我走过许多次封狐城,若论对封狐城的熟悉程度,只怕在梁京也没人敢说比我更多。”

“北戎压境,跟西北的封狐城有什么关系?”岳莲楼问。

“封狐城在列星江源头附近。”靳岄攥紧拳头,一字字道:“主城虽在南侧,但江北还有半个废城。”

列星江由西北起源,流经大瑀。封狐城恰在列星江起源山脉之下,是西北边境的最远一城,城外便是白雀关。靳岄幼时住在西北军军部,靳明照巡城时常常带上他,他很熟悉封狐城情况。

世人都以为封狐城位于列星江南侧,但封狐城其实是一个横跨列星江的大城。

只是因大雪及瘟疫,数十年前北城彻底荒废,没了人烟;又因为与主城隔着一条列星江,少人过问,大瑀境内渐渐便只把南城当做封狐主城。

北戎想要江北十二城,其中并不包括封狐。但若不计算城池,而是直接把江北全境都划归北戎,其中必定包括那半座荒无人烟的封狐废城。

封狐城是金羌势在必得的地方。若金羌得知北戎竟占据了封狐城一半,这座城池的归属一定会引起北戎与金羌的争执。

岳莲楼惊得抓住靳岄肩膀:“你的意思是,在盟约上做手脚?”

“对,大瑀可以在盟约上放一个陷阱。”靳岄斩钉截铁,“废城对北戎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也绝不可能知道封狐有一处废城。北戎需要土地,大瑀给他们比想象中更多的土地,他们不会拒绝。只要北戎和大瑀签下盟约,划走江北所有疆土,封狐废城如同埋设的火药弹,不需太久就会引爆。”

金羌想吞下封狐,掌握大瑀与金羌甚至西北诸国的通商要道,他们决不允许封狐有一半落入他国手中。

而北戎先签盟约,有天然优势,加之国力军力与金羌相当,也绝不会松口吐出已经吞入腹中的土地。

岳莲楼沉吟许久:“北戎只想要江北十二城,你这法子却是将列星江以北全部拱手相让。”

靳岄拳头攥得死紧,掌心被指甲刺得发疼。这一招对大瑀损伤极大:大瑀主动送上更多的土地,会让北戎或他国以为它气数将尽、虚弱不堪,为求片隅安稳,宁肯割肉让骨。

但只要熬过这一场,大瑀国运尚有缓和之机。

“靳岄恳求岳大侠和明夜堂,务必将我的话传回梁京,带给先生。”靳岄说,“我人微言轻,所想的办法不一定比朝中诸位大臣更好,这个法子也传不到朝廷耳中。但先生有满朝桃李,总有一人能……”

“这倒不必。”岳莲楼温柔地打开他的手掌,看到掌心的细小伤痕后微微皱眉,“你忘了么?宫里有人在找你。”

靳岄:“……此人究竟是谁?”

“他与我们堂主直接联系,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岳莲楼想了想,“但他地位绝不比你先生的弟子们低。”

靳岄并不觉得喜悦,心头反而很冷:“这位宫中人,不知是盼我生,还是盼我死。”

沉默片刻,岳莲楼握住了靳岄的手。他微微弯腰,笔直注视靳岄的眼睛。方才轻佻的笑意已从他眼中彻底消失,靳岄心中一震:岳莲楼仍是一身分辨不出性别的装束,灿烂耀眼,但他目光冷毅,连说话的腔调也微微生了变化。

“靳岄,你这些话非同小可,岳莲楼用项上人头担保,一定为你送达。”他低声道,“若那宫中之人不予理会,我便去找你的先生。若是连你的先生也无法传递,我便去找太师,甚至可以直接放在皇帝面前,定要让他知道你的法子。”

紧握住靳岄的手掌非常温暖,掌心的刺痛渐渐缓解。

“还要让他们知道,你活着,靳明照将军的孩子还活着,哪怕异乡为奴,仍有满腔热血。”岳莲楼低低一笑,“靳将军一生戎马,碎骨粉身,却落了个如此难堪的畏战骂名。岳莲楼浪荡度日,成不了什么大事,但若能为靳家洗清冤屈,能为大瑀保留一点儿火热心魂,我万死不辞。”

靳岄大口喘气,他忽然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这股酸涩与激动很快被他压抑下去,只有眼里残留一丝灼红的痕迹:“多谢岳大侠。”

“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大侠……”岳莲楼捧着他脸庞,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我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陈霜身手好,你不必担心,他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