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镝 第69章

作者:凉蝉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岳莲楼看着他:“而在张越出发西北军之前,皇帝亲下圣旨给他赐婚。他现在是梁太师的女婿。”

靳岄脸上喜色还未褪去,霎时变得苍白:“官家……官家是疯了么!”

他从未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此时却口不择言。

大瑀朝律严格,梁太师位极人臣,其子女通婚联姻,不可选择朝中重臣或将领。这原本是大瑀开朝时立下的规矩,本意为防止朝中文臣武将勾连,令朝局动荡。

但如今竟由皇帝亲自赐婚,靳岄大惑不解。

“明夜堂与宫中那神秘人士素有联系,还有一件事,你估计也不知道。”岳莲楼说,“你父亲的罪诏是梁太师代拟的,十几位和他交好的大臣跪请签印。皇帝盖玉玺之后,扇了梁太师一巴掌。”

靳岄不吭声,也不看岳莲楼。远山负雪,形如犬牙,似是可以啃噬血肉的利器。他的双手紧紧在袖中缠绞,原本清正干净的眼神在瞬间染上了冷酷霜霾。

他不接岳莲楼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一句与梁太师相关的怒言,很平静地开口:“那宫中的神秘人地位看来绝不一般。连官家给梁太师一记耳光都能知道,莫非他就在当场?”

岳莲楼一怔。

“一直在找我的是哪位皇子?”靳岄说,“烦请岳大侠,帮我问一问你们堂主。”

岳莲楼:“……”

岳莲楼的为难挣扎,在第二日买到一匹健壮的棕色北戎马之后缓和许多。四人各自骑马,继续朝着血狼山进发。贺兰砜察觉靳岄自从与岳莲楼谈过一次后便郁郁寡欢,说什么都无法令他高兴起来。

数日后,四人抵达一处高深峡谷。据朱夜所说,此处峡谷是青鹿部落与怒山部落的分界。穿过峡谷便抵达怒山部落地界,穿过怒山部落,便能看到血狼山山峰。

“别进去,我们先在外面歇一晚上。”朱夜提醒,“此处北戎人都称野狼谷,晚上必须多加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称呼:

岳莲楼、陈霜这些江湖人士,和朝廷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习惯直接称“皇帝”。

靳岄是武将世家,受朝廷管理,习惯以“官家”称呼,是臣子对皇帝的尊称。

2,关于靳岄的割地计谋:

前文有说过但可能大家会忘记。列星江北有12城,属于大瑀,被北戎抢走之后,双方要签订割地盟约。

靳岄建议把12城,外加1个废城一起割给北戎。

废城对北戎没有什么意义,但既然是赠品,又有土地,北戎当然要。

但废城的管辖权属于封狐,封狐又是金羌想要的大城和大关卡。金羌之后如果真的打进封狐城,要跟大瑀签割让封狐的协议——它就会发现,封狐有一半属于北戎,金羌即便拿走了,管理权也不足够。

因此北戎和金羌,肯定会因为封狐城而起争执。

他俩争执,大瑀就可以得到一年半载的休战时间,可以喘口气外加训练军队,以及把南方的部队调回来抗敌。

此计是为了赢得蓄力时间而故意让出部分土地权利,并引鹬蚌相争。

第38章 野狼(1)

野狼谷在成为野狼宿地之前,是青鹿部落通往怒山部落的必经之道。

五部落内乱时,怒山部落与哲翁的军队在这儿有过数次激烈的交战,据说尸体堆了满谷,最终全成为野兽的食物。

朱夜起初并不打算穿过野狼谷,他们完全可以绕开峡谷,只是要多花四五日时间。但她离开之前的小营寨时,老人告诉她,野狼谷里的狼群因为漫长冬季无肉可吃,都往南方去了。现在谷子里只有零星的野狼,没太大威胁。

“虽然谷中平静,但不能大意,尤其是靳岄。”朱夜叮嘱,“你若是出门,必须找人陪着,自己也要拎上一把剑。”她把贺兰金英给她留的剑交给靳岄,靳岄认得,这是贺兰金英十分钟爱的备剑,一直挂在墙上。

夜晚风大,靳岄睡不安稳。风穿过野狼谷,呜呜作响,像是哀哭的人声。

半梦半醒之中,他被贺兰砜推醒了。

“我去打兔子。”贺兰砜轻声问,“你去么?”

“不能进野狼谷。”靳岄提醒。

“当然。”贺兰砜笑道,“我们在野狼谷外面就能找到兔子。”

朱夜准备的干粮大多是干果干肉,靳岄吃得不大习惯。贺兰砜想给他弄点儿新鲜的东西,于是在这个天蒙蒙亮的清晨,骑着飞霄,和靳岄一块儿出了门。

野狼谷外有一大片林子,恰在野狼谷与他们的帐篷之间。这样高大的树在驰望原的南方是很少见的,树杈浓密,低处长了鲜嫩春芽,顶端却还捧着未化的积雪。林中阴暗,风声萧瑟。

贺兰砜驱马朝那林子走去,速度很慢。靳岄坐在他身前,倦意已经完全消失了:“我记得你说过,北都郊外没有兔子。”

“对,只要兔子出现,立刻就会被蛮军击杀。”贺兰砜笑道,“北都附近是不能狩猎的,可北戎人不动刀箭浑身不舒服,打猎是天性。”

靳岄喃喃道:“所以杀光了郊外的动物。”

“杀了几年,渐渐的动物也就少了。不过熊倒仍旧很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靳岄背靠在贺兰砜胸前,他觉得安全、稳妥,更觉得一切都是温暖平和的。

“不生我气了么?”他忽然问。

贺兰砜“嗯”了一声。

“为什么?”靳岄想了一路都没明白。贺兰砜不恼自己,他实在是喜悦的,但想不出理由总让他不舒服。

靳岄没戴手套,握紧一侧缰绳扭头看贺兰砜。

贺兰砜胸膛贴着他单薄的背脊,掌心覆在靳岄手背,与他一起紧紧地握住了飞霄的缰绳。

“你不容易。”贺兰砜说,“我不舍得跟你生气。”

靳岄直视前方:“这算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