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楚临秋仰头看着他,不发一言。
萧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略偏了偏头,轻声问道,“做什么?本侯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侯爷。”
“嗯?快走罢我的大人!”萧岑抓着楚临秋的胳膊,想把他从木椅上架起来,“你若实在对我放心不下,方才就该亲自在边上盯着。”
“心狠手辣也罢,阴险狡诈也罢,不都是我的‘夫君’?更何况,你楚九商一切锋芒狠厉,只用作处置该死之人,不曾真正对准过老弱妇孺。”
“不辨是非,该遭报应的是他们。”说罢,萧岑竟突然俯身,虚虚环着楚临秋的肩头,于他耳边呢喃,“你得好好的。”
“......”楚临秋闻此心头巨震,脑中一片空白,他现在只知僵硬地坐着,低头呆愣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不做任何反应,直到萧岑如雁羽般的吻,落在他的眼尾,方回过神来。
“侯爷,楚某何德何能......”
“你纵使无才无德,也住进我萧某人的心了!萧家人都护短,有时也难免帮亲不帮理......根本没有民间口口相传的那般刚正贤良。所以九商啊......”萧岑勾了勾唇,“若有朝一日真堕了阿鼻,也别怕。站在原地,等我来寻。”
“......”楚临秋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堆,不由也笑了,便连眼角眉梢都难得溢出许多温柔。别说这心结一解,身上还真松快了许多。
“真巧,楚某也护短。”
于是,回去后,楚临秋在院里寻了株杏树,将藏了很久的密信及瓷瓶放进浅坑,一并掩埋了。翻上来的新土,不久就落满了金黄的扇叶,赏心悦目。
几无人知晓其下的罪恶与挣扎。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虽然楚临秋已经够小心了,但远在陶都的帝皇,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他不好好完成任务的事,一时间气得险些晕厥过去。
“这下你还有何话可说?!畜生......畜生!朕白养了他十余年,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一种结果!!!臻儿!睁眼看看!这便是你用命生下来的儿子!”
“陛下息怒......大人他想是......”
“你闭嘴!!!传令下去,让楚临秋即刻回京!朕要发落他......朕这回一定要狠狠发落他!!!”
“陛下息怒。”
“怎么?大师也要替他说话了?”武安帝猛然回转过来,鹰隼似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那看似超脱世外之人身上。
“非也非也。”空尘大师手中木槌一扬,上前几步,于天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惹得天子频频蹙眉。
“能行得通?”
“自然。陛下还信不过老衲吗?楚大人年纪尚轻,一时迷惘在所难免,等日子久了,便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待他好的人。”
“......”武安帝把手负在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半晌后方长叹一声,“那便依......先生所言。”
而此时,趴伏在地的严正,虽无法得知那空尘贼子又为圣人出了什么馊主意,但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窥探到大事不妙。他暗中思忖着,得想个法子给大人传信,让他早做准备才是。
在这个小插曲过了几日后,朝廷的援军也如约而至,与萧岑他们汇在一处。这几队人马均是从各郡县选派出的精兵,拢共六万余人,用来攻守城池,绰绰有余。
楚临秋高悬许久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当然,此时正与萧岑相视而笑的他并无从探知,一场接一场的惊天阴谋,也要在暗处徐徐展开。
“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难得如此乐景,本官先敬诸位一杯。”
“且慢!”萧岑及时取下楚临秋手中的酒樽,懒懒斜了他一眼道,“见笑了,夫人酒量并不好。这一杯,便由本侯代劳吧。”
第四十二章 饮酒
“夫、夫人???”在场的将军们闻言先是摇摇头,以为自己幻听了,紧接着,便不约而同地暗自打量端坐于主座上的楚临秋。
但见那人十分自如地把手缩回去,转而整理起自己衣襟的褶皱,神色颇为坦然,似是默认,不由大惊!深觉自己不小心窥探到了了不得的阴私。
原来如今也算在朝中肆意横行的同知枢密院事大人,竟是......屈居萧将军之下!这么一想,哪怕是楚临秋日后再如何嚣张跋扈,板着一张脸,似乎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令人胆寒了。
一时之间,宴席上的气氛着实就轻松了许多。这些人都是军中汉子,不囿于礼节,也没有文臣们的花花肠子,酒一喝多,甚至开始胡说。
有一长相凶悍的男子,竟用二指夹着个酒坛子,踉踉跄跄走到楚临秋身边席地而坐,拍着他的大腿含糊不清道,“楚大人,末将以前......看走眼了!现在......敬你是条汉子!!!祝......祝你与萧将军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莫名被挤到一旁的萧岑:“???”
他大惊道,“刘将军醉了!谁把他扶去歇息?!”
于是便另有两个壮汉上前,往后提着这醉鬼的两个胳膊,试图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然而刘将军也不知方才是饮了几坛烈酒,现如今已醉得不仅开始胡言乱语,还辨不清方位,看谁似乎都带着重影。
“走、走开!别打扰我跟、跟楚大人......大人啊,末将先、先敬你一杯!青阳一役,打得漂亮!”
“嗯。”
“......”舞乐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周遭众人也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谈笑,他们均面面相觑,片刻后神情各异地往主座的方位望去。
楚临秋倒是面色如常,瞧不出一丝恼意,似乎对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轻易占了便宜一事,毫无芥蒂,甚至亲手为刘将军斟了一杯杏花酿递到他手中,“烈酒伤身,将军还是少饮为妙。也尝尝温和的佳酿。”
“此为何种花瓣酿制而成?未饮令人心醉。”萧岑见机夺过他手中的酒樽,置于鼻下闻了一遭,挑眉道,“本侯与你坐在一处,怎不知你竟还私藏了这等好酒?”
“京里带过来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侯爷若看得上眼,楚某来年暮春再着人孝敬便是。”
“孝敬?!”萧岑敏锐地从楚临秋的轻描淡写里捕捉到了两个字,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侯爷竟不知我家大人曾嗜酒如命吗?无论什么花酿......果酿,但凡入了口,都能品出世间百态来。这次日啊......噗,京城酒家闻风献礼,竟把楚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由此带起了一股清流。”庄校尉想是也有七分醉意,这吐出来的话语都含糊不清了,不仅如此,他面上也带着明晃晃的得色,活脱脱就是一个炫耀自己吃了糖人的稚子。
“本侯还真是不知。”萧岑一对眸子灿若星辰,直勾勾地盯着楚临秋的侧脸,至于其他,则全然不见,竟把那定力十足之人,也瞅得耳根尖悄悄泛红。
“楚大人除却文成武就,能断善谋,竟还......算了,总之,本侯算是捡到宝了。为此三生有幸,需得敬诸位一杯。”
“好!喝!”
“那个......侯爷啊,末将今儿不唤您侯爷,叫您......萧将军!便应了那句......军中无品级!听闻漠北儿郎千盅不醉,不知将军可敢将此坛一饮而尽?”
“这......”萧岑把手放在瓶封上,颇为难地看了一眼楚临秋,有些骑虎难下,其缘由自然是身侧之人临开宴前还给自己下了指令:只能小酌,不准纵饮。他有心想以“偶染风寒”为由推脱过去,却又想到,先前根本无人知晓自己生了一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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