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那托,你下来!与本帅酣畅淋漓地战一场!无论输赢,就按你说的做!”
“元帅!!!”
“元帅不可啊!!!”副将们位于左右分按住萧岑的肩膀不使他上前一步,可萧岑似乎决意如此。
他早已翻身下马,一杆被血染透的银枪横在胸前,带着十足的煞气瞪圆双眼望着那托自山顶而下,一步步朝那片空地而来。
两方将士们见此情景早自发后退至安全地带,给各自的主帅留下充足的空间,只余下尚犹豫不决的翰臣。
“少将军,尽力而为。”
“......”萧岑侧头瞥了他一眼,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嘴角还挂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自从离开漠北他就再没机会与人这般近身缠斗在一块儿了,短时间内竟有些嗜血的冲动。
那托其人继承了南戎几乎所有的特质,身长九尺以上,手臂肌肉虬结,宽肩窄腰,若整个人猛扑过来,怕是人顷刻压死几头猛兽。因此萧岑若要击败且压制他,就必须“智取”。
想通了这点以后,他突然虚晃一枪将那托的视线暂时转移,紧接着横扫一腿,直攻那人下盘而去,再一肘击打其后背。按照他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肩上、手上、背上及嘴角,无一例外都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萧岑到了最后想是也觉出长兵器的累赘来,遂当先扔了红缨,就地拾起身边的断刃,学着楚临秋的打法在那托肩背上狠狠划了一刀,竟险些割到他的脖颈。
“我输了!!!”
“放了他们。”萧岑像是突然泄气了似的,“蹬蹬蹬”后退两步,被赶上去来的属下及时扶住,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唯有个身穿朱色朝服的英挺背影在虚空中挥之不去。
那托在捂着肩膀倒下去的时候,还来得及凑到他耳边用蹩脚的中原语小声念了一句诗,“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你知道你的萨弥如今在做什么吗?他在陪着他的君主欣赏美妙的舞蹈。毫好不快活!!!却把你一人丢在这蛇虫都不会找上门的地方......”
“你......住......嘴!!!”萧岑此时双眼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即使被人紧紧搀扶着,。
“萨弥”在南戎语中是“夫君”的意思,因此他当然知道那托提到的是谁,一时之间险些冲上去拿刀把人捅了个对穿。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此次算我萧岑大发善心不与他计较,若下回兵戎相见,只怕再没这么好的事了!滚!”
“滚!!!”
“将军!!!”南戎勇士们定睛一看,只见他们的主将此时倒伏在地上,右颈筋脉处被萧岑制住,已经堪堪划拉出血来了。
“你......你快放开我们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那托,有没有人告诉你,祸从口生,惯于喋喋不休的人,定然没有好下场。”
“你......萧将军冷静点,你们、你们中原人不是最讲诚信礼仪的吗?”那托面具后的那张脸终是因恐惧而稍微有些扭曲了。
“那还得看看是不是对着野蛮人。”萧岑微抿了下唇,轻轻舔去边上血渍,眸色一厉冷声道,“把那些孩童解绑送过来,而后退至流川河处,否则......你们的将军就要血溅三尺了。”
“将军!!!”
“按、就按他说的做!快啊!!!”于是,南戎勇士们一脸警惕地将手中孩童依次松了绑扔还给打大岐儿郎,随后便胡乱捡起自己的兵器迟疑退去。
第七十五章 断情
退兵后萧岑并未像先前许诺的那样,把南戎大将军放了,而是突然撤了断刃不紧不慢起身,淡淡吩咐道,“把这个人缚严实点,带回城里。”
“萧岑!你言而无信!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萧岑转身抹了一把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想不通这其中之意,“本帅何时说了要放你回去?你才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究竟是我妇人之仁,还是你愚蠢至极?”
“咱们也撤!走!!!”
萧岑扬手正令城门军士鸣金,一转身竟撞见了匆匆领兵而来、欲言又止的杜凭生。
杜尚书想是头回上战场就遇见了如此情境,不仅甲胄歪了半边,便连面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萧......大将军,你这是......”
“杜尚书眼神不好在城里休养病便是,可别出来添乱了。更别随意碰本帅的俘虏。”萧岑对杜凭生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见着他就不可避免想起楚临秋,想到那人如今对战事的不闻不问,而另一方面,此人又屡有奇策,曾多次献计化解了无数危机,才能令他们这帮“残兵败将”存活至今。
“......”杜凭生一只手停在半空想要抓住什么,但到底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段时日,他除了与管诚思进行书信往来之外,还兼顾自家哥哥的“线人”,每次大战过前后都会将己方情况以“藏头”的形式写进信笺借由飞鸽传到陶都,再带回楚临秋同样经过伪装的“妙计”。
在这往来数十封信笺中,还夹杂着楚临秋或许是神思不属时提笔写下的,“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杜凭生有那么几个瞬间,想将事情原委对萧岑一一吐露,可每每想起“哥哥”之托,便不得不把到嘴的话悉数咽下。
“哥哥亲启:安好勿念。昨日新平之战,大将军勇猛过人,竟生擒......”
“唉。”杜尚书只堪堪写了几个字,便将信笺揉成一团掷于脚边,片刻后想了想却又拾起来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哥哥你既然放不下,为何又要设这么大的局?若不是当初你一念之差,现如今又何至于互相埋怨?你知不知“嫂嫂”他已经......
“大人!大人您在里面吗?大将军想找您!我们拦......”话音未落,萧岑带着一身寒凉就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目光森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
“写信。”杜凭生临场能力尚可,他低头瞥了一眼铺陈在桌上的暗黄信笺,顿时扯开嘴角又露出招牌笑容,“写信啊。大将军首番大捷当是有不少事要处理,怎么有空来下官这儿?对了,关于粮草的事,下官已经写了折子......”
“你在给谁写信?”萧岑近前一步,若有所思看着桌上还未烧干净的小半张纸片。
“是下官的心上人。”杜凭生念及那人之时,还会低头双唇微抿,露出羞赧的神情,一副春心弛动的样子,看得萧岑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如此静默半晌后,他又倏然抬头,丝毫不避萧岑眼神开口说道,“大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多数时候你之所见、所闻、所思,都不一定是真的,也可能是有人......罢了,到头来竟也无甚可说的,只盼大将军现在不解心结,来日莫要追悔莫及才是。”
毕竟,有人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杜凭生这番不知所谓的话,便是彻底激怒了萧岑,只见他突然发狂肆意翻乱桌上的信笺、文书,低头找寻起来。
“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你与他不间断飞鸽传书,却独独绕过我?还说不把我萧岑当做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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