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如此霸道不讲理的行径,也就只有“他家”楚大人能做得出来了。
萧岑下马,随便拉过一个禁军低声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那禁军同样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宣花坊昨夜没了四位大人,其中一位还是、还是......”
“说!”
“是......死在了一根横梁上,双臂被缚,对着某处怒目圆睁,且口中还含着一颗散出幽光的夜明珠。”
“一派胡言!!!这青天白日尤能发亮,还能叫作‘夜明珠’吗?许是有人故弄玄虚。”萧岑乍闻此言,登时心跳如鼓,险些站立不稳。凭他那点儿的判断力,也能知道此事定有蹊跷,没准不久后,大祁就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了。
“丧命的都是谁?身上可有外伤?”
“回禀侯爷,这死者来头可大了,分别是御史台的李大人、刘大人,以及户部的陈大人、洪大人。至于有无外伤......侯爷,我等没跟着大人去现场,因此并不清楚。您看您要不去李府......”
话音未落,萧岑便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他们眼前,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御史台李大人,是中丞周大人的得意门生,正值不惑之年,却莫名其妙暴毙于家中,只留下老母妻儿,真是令人唏嘘。
李府大门虚掩,隐隐约约听得里头传出一阵阵嚎哭之声,间或伴随着几声低咳与问询。萧岑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只见前院白幡高悬,家仆们身披缟素排成几列,正朝某个方向不停叩首,偶有压抑的呜咽声从口中溢出。
在一片素白中,身着紫服与人交谈的楚临秋便显得尤为明显。他似乎有些站立不稳,面色惨白,眼神有些迷离,一副随时都要栽倒的样子,却仍是要装作跟无事人似的,皱眉倾听仵作的陈述。
第二十五章 正经
“双目微凸,两耳肿大,腹部鼓胀,身上遍布青斑,除此之外并无外伤,明显是中毒身亡。楚大人,你觉得呢?”
楚临秋手上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低头沉思,片刻后方说,“没有外伤,毒是怎么进去的?”
“或许是李大人之前就已经吃了含有剧毒的食物或茶水,在睡梦中才毒发?”
“这个不太可能做到。”
“那楚大人有何高见?”
审刑院断案时本就不喜外人在跟前指手画脚,更何况来的这个人是张扬跋扈的楚临秋。因此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了,其中一人甚至直接问出了后来的话。
楚临秋对他们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却突然似有所感将目光投向某个方位,堪称温柔地问道,“侯爷,你怎么来了?”
萧岑:“......”
原本不太想引人注目的他,这下只能大大方方地现身出来扬声说道,“楚大人把阵仗搞得这么大,本侯不过来瞧瞧,都有些过不去。”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便是连那抱头痛哭的老母妻儿都止住了声响。
萧岑还不在意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径直走向楚临秋的身后,不着痕迹地扶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太过辛苦,并附在他耳边低声询问,“听说有两位大人是御史台的?”
“嗯。”楚临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并朝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稍纵即逝。
萧岑再次恍惚了一下,片刻后恼羞成怒竟是在他后腰狠狠掐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楚大人,正经一点。”
“楚某如何不正经?”
“闭嘴。”萧岑递给他一个“你自己心里清楚”的眼神之后,便不再看他,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是放在他腰上的手却始终未能离开。
众人:“......”
“咳!”最终还是审刑院的知事大人假咳一声,方打破这难以言喻的尴尬,“楚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尸体吧。”
“鲁大人请。”
楚临秋由于站得久了有些受不住,冷汗正一层层地发出来,脸色也难看得很。他不想让别人看出异样,因此自己便和萧岑走在最后面。
好在屋内光线昏暗,一伙人均心神不宁,倒也能蒙混过去。
御史台的李大人仰面躺在床上,他面色青黑,唇色发紫,虽不至于面目全非,却也不怎么能辨认出生前模样。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最先进去的这几人见此惨状均后退了一步,唯有楚临秋越众而出,俯身亲自查看尸体的情况。他随意摆弄两下,便在死者的头顶处,发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
“这......毒就是从这里进入的?”
楚临秋没说话,接着检查起了死者的双手,在那上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甚至嗅到了淡淡清香。但还不等他把头凑近闻个清楚,一只手便斜chajin来阻止了他。
萧岑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并说道,“小心。”
于是楚临秋便把那只绵软肿胀的手放了下来。
“诸位同僚,”知事鲁大人将双手背于身后,在房间踱步两下后方才开口缓缓说道,“既然伤口找到了,那么便至少能证明两点。其一,李大人是在睡梦中被人以毒针刺入头部身亡,其二,凶手武功高强,过府有如入无人之境。敢问楚大人,玄武卫夜里都不执勤吗?”
第二十六章 质问
鲁大人的发难在楚临秋的意料之中,因此,哪怕顶着众人不善且隐晦的目光,他也依然镇定自若,甚至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点都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不慌不忙地将尸体上上下下检查个遍,方才开口反问道,“鲁大人,你如何确定凶手是从外面潜进李府?”
“若非如此,他还能怎样行凶?”
楚临秋不答,而是转而说起了,“自文帝朝,玄武北卫便开始在军中与民间挑选能人蛰伏于各坊各市,目观八方,闻风而动,素有‘千里眼’之称。‘但凡我玄武卫儿郎在此一天,皇城便固若金汤’。此乃圣人亲口所说。鲁大人,未经查证便往同僚身上泼脏水,是你们审刑院一贯的风格吗?”楚临秋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似乎致力于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个清楚。因此,萧岑非但没有觉得咄咄逼人,反而莫名听出了几分委屈。想来这便是楚临秋的高明之处。
然而这只是他的想法。
事实上,在场的人当中,除了萧将军,就再也没人觉得他委屈,只认为他在欺人太甚。尤其是被他质问的鲁大人,一张面皮早已涨得通红,且隐隐发紫。
“楚大人!在下可否认为,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非也。在下只是在提醒鲁大人,还是先查明事情真相吧。免得让别人......蒙受不白之冤。”最后几个字,楚临秋是贴着鲁大人的耳朵说的。不是他非要如此,而是俯身检查尸体久了,竟有些直不起身来。若不是萧岑看不下去扶了他一把,恐怕明日陶都酒楼茶肆便要多一项谈资了。
楚临秋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身子,叹气地想道。
在整个过程中,萧岑一直在避免别人的视线过多聚集在自己身上。毕竟领兵打战才是他所长,对于断案却是一窍不通,自然也就不方便发表过多见解。但此时,眼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放在楚临秋腰间的......那只手上,他就不得不清咳一声,掩饰什么似的说道,“本侯看来,凶手也有可能是伪装成家仆服侍李大人,逐渐获取他的信任。这样便可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寝室,行凶后再离开,自此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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