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楚临秋见此脸色一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从木椅上霍然起身,大步走进了牢房。
“这是何意?”
“我不知道。”
“你不知?你不知,这是什么?”楚临秋在余右年边上蹲了下来,双目紧盯着他那平静无波的脸,试图从中瞧出一丝慌乱。
半晌后,余右年才终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几个看似不关联,却莫名连成一句话的词,均是出自这首名为“燕歌行”的诗。
“落日、白刃、杀君。楚大人,有人要在大婚吉时行刺于你啊。”
“先生就这么肯定,这个‘君’是楚某?只因为诗里有‘秋’字?”
“非也!非也!诗中一切,皆有指代,个中深意,想必楚大人再通读几遍,便会明了。老夫......言尽于此。”
“......”楚临秋不再说话了,他低头翻看着这本老旧的诗集,脑中忽而响起那日酒醉后萧岑的昏话。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怎么偏偏就是这首诗?“战士”指谁?“美人”又是谁?如若这里说的是诗中的本意,那么幕后之人必定是对朝廷十分不满,他或许将所遭受的不公归咎于自己这个佞臣。
他是军中的人!
那么......现在楚临秋比较在意的是,萧岑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听没听过?他那日的胡言胡语,究竟是巧合,还是果真意有所指?
“楚大人,老夫不相信你从未注意到这首诗。你只是当时......被什么东西乱了心神。老夫说得对吗?”
“......”楚临秋还是没有回答,他带着诗集离开的时候,才说了最后一句,“我希望先生对今日所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呵呵呵。”余右年给的回应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楚临秋带着随从打着灯笼离开之时,立柱上的杀手早已不省人事,奄奄一息了。他心里想着事,甚至不与鲁大人等人打声招呼就径直走了出去,但倒了马车跟前,才有想起来派人进去嘱咐两句,务必别让人犯横死狱中。
谁知这刚吩咐下去,便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布满恐惧与绝望的尖叫。
众人脸色齐变,面面相觑。
楚临秋回头看了一眼,便一甩袖大步流星地朝来处走去,他的脸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其余人大气不敢喘,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相继来到绑人的地方一看,只见这杀手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双目紧闭,头歪向一边,但其面部开始肿胀发黑,口鼻也缓缓流出暗红的血。
这死状,竟是与之前的死者如出一辙。
第五十三章 破解
楚临秋直接上前,伸手在这人的发顶随意拨动了两下,便捻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这、这......”思瑾最先反应过来,用帕子从楚临秋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放置在一边的托盘上,“什么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鲁大人!事发当时,你就在此处,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我、我、我......”这鲁大人正浑身瘫软地被两个手下搀扶着,面色煞白,双目无神,嘴唇嗡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临秋一瞧他这个模样,便知他一定又受到了其他惊吓,遂走到他跟前,在其肩膀上拍了两下。片刻后,鲁大人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过神来了。
但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楚临秋带人离开后,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妖风,将灯上的明火吹得四处晃动,使得面前的事物也开始看不真切了。
待这风停之后,人就已经死了。
“鲁大人,人在你的眼皮底下出事,你、你们都脱不了干系。”楚临秋抬眼环顾四周,十足凌厉,被他目光触及到的人,皆不自在地低下头去。
“楚大人!话不能这么说!事发当时,玄武卫就在外头,不也照样一无所觉。这岂不是说明,你们玄武卫......”
“大胆!你一个五品郎官怎敢对大人这么说话?”两方再次剑拔弩张,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玄武卫众人甚至不约而同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陛下啊......您开开眼啊......看看您的禁军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啊!”鲁大人在属官的搀扶下向北缓缓跪了下来,一时之间,所有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楚临秋向他低头,殊不知楚临秋最烦的就是这种路数。
陶都的这些老臣因“兴文令”的缘故被捧惯了,擅于以己压人,总觉得别人都应该跟自己一样,为世俗的眼光所胁迫,却不想撞上了个异类。
楚临秋猛地抬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自己慢慢俯下身去,在鲁大人的耳边缓缓说了一句话,“南衙无能,又派你来给我施压吗?”
“......”鲁大人的脸色唰的一下比刚才更白了,甚至还隐隐透着青色,他霍然抬头,看向楚临秋,急声道,“你怎么知......”随即,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下去。
“放心吧,楚某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楚临秋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十分浓厚,以至于鲁大人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布局抓到的犯人,就这么死在了审刑院的大牢里,武安帝果然大为震怒。他即刻下令,将以鲁大人为首的审刑院各知事及郎官们连降三级,罚俸一年。而楚临秋非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得到了大量令人眼红的奖赏。
此番作为,令朝野上下大为不满,其中更以宋阁老及飞翎党羽为甚。因此在早朝散了之后,楚临秋便被人堵在了台阶上。
那人生得英俊不凡,只是眉宇间戾气颇重,竟生生地破坏了那份美感。楚临秋一看到他便忍不住皱眉,侧身要往旁边走,不料却被人横臂拦住了去路。
“楚大人,你们玄武卫折腾了这么久,连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出来,是不是应该引咎撤出了?”
“那也好过钟大人,仗着父辈的荫蔽才能在飞翎卫谋个一官半职。如今怕是眼红楚某得圣人器重,等着看楚某的笑话吧。”
“是又怎样?楚临秋,你不会得意太久的。”那人突然欺身上前,凑到楚临秋耳边低声说,“你以为圣人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交给你,是器重你?不,他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楚临秋神色不变,“你这话,是要叫楚某原封不动地说与圣人听?”
“你不会。”
“钟大人非楚某,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就是知道。”那人拍拍楚临秋的肩膀,故意擦着他的左臂走了过去,见四周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便扬声道,“你以为定南侯真的那么好拿捏吗?说不定他也跟别人一样,等着看你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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