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侯爷为何如此霸道?”楚临秋这会儿觉得好多了,便撑着床坐了起来,依旧带着些许笑意,注视着萧岑的眼睛。
萧岑怕他手上无力,支撑不了多久,急忙倾身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顺势便要将他往怀里带。
楚临秋垂眸看着他指节分明的手,嘴角不由得向下耷了耷,过了一会儿,他反而主动抬手,安抚性地拍拍萧岑的后背,问道,“天朗气清,侯爷要出去走走吗?”
“九商是有要去的地方,想让为夫陪你吗?”
“......”再次听到“为夫”这二字的时候,楚临秋的耳尖动了动,眼中有不可思议的情绪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面容平静,语调低沉道,“公衙。”
“不可!”
“为何?”
“你大病未愈,怎能外出见风?!万一又病病恹恹地被人抬回来,本侯可不伺候了!总之,没有本侯的准许,你休想出这扇门!”
“侯爷......”
“你又要说本侯霸道了。”萧岑双眼瞪如铜铃,便是连腮帮子也鼓了起来,一副“我便是霸道你要奈我何”的神情,看得楚临秋忍俊不禁。
“可是侯爷,楚某若继续称病不出,只怕是明儿那些人,就要杀过来了。与其这样,不如先发制人。”
第七十一章 发难
“哼。”听完这话之后,萧岑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哼,将楚临秋抱得更紧道,“他们当定南侯府是什么地方?想闯便闯。夫人放心,那帮人若是敢寻你的麻烦,本侯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定南侯这话说的倒颇有几分真霸气,听得楚临秋心里十足熨帖。此前,他未曾知道被人放在心尖上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从今往后,大抵是晓得了。
楚临秋到底是说服了萧岑,让其放自己去北衙公署处理这些糟心事。他久未下床,双脚甫一落地,便有些目眩站立不稳。幸而萧岑在旁早有准备,张开双臂将人接了个满怀,在他耳边调笑道,“夫人这阵子都投怀送抱多少回了?再这么下去,为夫可要把持不住了。”
“......”楚临秋依靠他的扶持站稳,忍过那一阵眩晕,也有那个心情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侯爷打算对楚某做些什么?”
“自然是行......夫夫之间该做的事。”萧岑虽面上看着十分镇定,语调也毫无波澜,但耳尖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楚临秋听了心里却是一沉,他缓缓推开萧岑圈着自己的手臂,暗提一口气便抬步走了上去。他病中体虚,走得自然不会有多快,甚至于某些动作上还略显迟缓,但即便如此,他也尽量将腰背挺直,使自己不露出半分颓态。
萧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不该追上去。他敏感地感觉到楚临秋的情绪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和目前的僵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出去。
楚临秋所料不差,今日公署当真是热闹得很。诸多平时只在重要场合才露面的大老爷齐聚一堂,纷纷要求让楚临秋出来给他们个说法,否则他们便要赖在这儿不走了。
侯府的马车堪堪停在巷口,便听得里头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萧岑只将帘子掀开一角探头望一眼,便又缩了回去,神情凝重道,“钟指挥使怎会在此处?”
“南北不和日久,他怎会放过这个看楚某笑话的机会?更何况,死去的严智,还是他手底下的人。”楚临秋经宫中一事后,大抵觉得萧侯爷是个可“依靠”的人,便时不时要靠在他怀中,安享这无上的待遇。
而萧岑对此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有些喜悦。两人都默契地避开刚才的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一阵子,见萧岑并没有接话,楚临秋便主动问及,“侯爷与此人相熟?”
“......不太熟。”
“那便好,侯爷日后见了他,还是绕着点走。”楚临秋想是精力不济,说着话呢便又阖上了眼眸。
萧岑闻言却是“噗嗤”一笑,他一面替楚临秋揉着头颈的穴位,一面特意压低声音道,“巧了不是,钟兄也与我说过同样的话语。他让我离你远点。楚大人,你说本侯这回,该听谁的?”
“侯爷想听谁的,便听谁的。”楚临秋亦低声回应,神情有些恹恹,仿佛再不出去,他下一刻就会睡着了似的。
萧岑总觉得这回大病,把楚临秋的精气神都给带走了,令他整个人显得极为脆弱,如同易碎的瓷器,需要好好珍藏。此时的萧岑并不知道,这人到哪都总是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模样,皆因先前服的那粒药丸所致。
“走吧,去会会他们。”许是终于休息够了,楚临秋总算从萧岑怀里坐了起来,率先掀开帘子。
但将将要下马车之时,萧岑却忽而快他一步,环着他劲瘦的腰身把他带下来。
甫一落地,楚临秋便被人团团为住,玄武卫一众校尉此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哭诉他们所遭受到的不公正待遇。
楚临秋领着这伙人不闪不避地朝前走去,一路上他虽不曾言语,但脸色却愈发黑沉了起来。而萧岑故意后退两步眯眼瞧着他的身影,总担心他会随时倒下去,暗中思忖是否要继续扶着他,但转念一想,这么多人跟前,还是多少给他留点面儿吧。
正沉思间,他便听到衙门口传来一句凉薄的招呼,“这不是楚大人吗?楚大人总算舍得从侯府出来了。不知何时才能给我等一个交代?几位老大人们,可都在里头坐着呢。”此人特意强调“侯府”二字,实则是暗讽楚临秋遇事不出,全靠定南侯庇护罢了。
“钟大人。”楚临秋微微颔首,并不理他这个茬,反而是侧身让了一让,使旁人能看清隐在后头的萧岑。
一时之间,这人的脸色便活像被人喂了猪食似的,涨得通红。
“侯爷也来了。下官给侯爷见礼。”
“钟大人不必拘束。你们忙正事吧,权当本侯不存在好了。”年轻的侯爷萧岑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他缓缓踱步到楚临秋的身边,动作娴熟地扣住这人的腰身,“今儿个本侯也不过是陪九商走一遭罢了。”末了,他竟还低头叹道,“这前儿才大婚,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难免黏人些,还望诸位大人见谅啊。”
这一回,别说这钟大人了,便是连闻声相携而出的家主们,也纷纷露出了被雷劈一般的神情,他们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楚临秋及萧岑身上梭巡着,半晌后却都化为一丝自以为洞察一切的微笑。
“咳......侯爷说笑了,本官也无意扰了二位的清梦,只是此案悬而未决......终归不是个事儿啊。楚大人若实在无此心力,不如便将这差事让出来,届时得了闲,恰能与侯爷日日温存,岂不乐哉?”
“正是此理!刑部和审刑院可有的是能人,就不劳楚大人这等外行操心了。”
“......”楚临秋垂眸盯着萧岑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嘴角勾了勾,露出不明笑意,随即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几位这是不满楚某日久了。也罢,本官倒要听听,严大人口中的‘能人’,是何方神圣。”说话间,人已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第七十二章 恩典
楚临秋一落座,便立即有人捧着一扎文书摆在桌上,并躬立在一旁小声地汇报这两日需处理的事务。哪些紧急,哪些可先放放,事无巨细均在条子上标注了。这一说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萧岑也不用人引,就主动走过去,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落座,也没个正形,就斜倚着,用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主座上翻看文书的楚临秋。看着看着,便禁不住又露出了痴迷的眼神,嘴角也止不住上扬,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几位家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表情愈发狰狞,却不好发作。这一但开口了,人家一顶妨碍公务的大帽子扣下来,谁能消受得起?于是,有几个年岁尚轻的便不约而同地看向当中唯一蓄着一副美髯的老者。
那老者隐忍了半天,终是受不住在堂上高喝了一句,“楚都使,你这是何意?”
楚临秋闻言这才从诸多文书中抬起头来,状似无奈道,“严老您说何意?几位一不说明来意,二无天子诏书就直闯我玄武卫衙门,还想让楚某如何交代?何况陛下金口玉言,二十日内案子必破……”
“那现如今几日了?!”
“不出十日。对了严侍郎,你方才说能人……什么能人?莫非圣人这么快就择了良人要顶替本官的位置?本官如何不知?”楚临秋向来惯于先发制人,时常激得旁人怒气冲天,仪态尽失,因而话音刚落,这严侍郎便上前一步,上下唇轻微地抖动了两下,发出短促的蔑笑。然他还未出口讽刺,便被其父严太傅拉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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