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真酱
“觉得如何?好些了吗?”
“多......多谢......”楚临秋还是无甚气力,但心口的憋闷感的确是减轻了许多。
“谢什么?本侯说了,无须如此客套。你既愿意与我一试,又为何总是若即若离?九商,本侯可将身家性命都交付你手上了。”萧岑将他搂得更紧,忽而别有深意地说道,“你可别让本侯......一无所有啊。”
“......”楚临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巴开合几次,最后也不过化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侯爷放心。”
兴许只有楚临秋自己知道,这看似最寻常不过的承诺,实则重逾千钧。为了萧岑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心疼,也为了这一刻的温存,他甚至可以赔上自己一条命。
而这番心境,萧岑却是毫无所觉,他只是突然歪头,在楚临秋冰凉似雪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满意地说,“那你我也算立下盟约了。改日寻个好地立碑,上书‘生同衾死同穴’,总比拜堂好用。”
“侯爷信这个?”楚临秋被他生生逗笑了,险些撑不住咳嗽起来。
“当然。昔日大军开拔之后,本侯都会率诸将士在木前立碑,上书......战无不胜。结果怎样?你猜。”
“侯爷每次都旗开得胜。希望这次......”
“他......会允我去吗?”
“侯爷?”
“本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你说的战事将起指的是什么。”
“......”
“无论废太子一案与西川有无关联,无论西川是否果真密谋反叛,朝廷也总能寻得借口削了他们。如今,只不过是更为师出有名罢了。”
“不,侯爷,你还是想错了。”楚临秋闭了闭眼,忍住止不住的眩晕道。
“嗯?”
“西川知事败露,必会先发制人,到时朝廷势必派人西下平乱。可兴佛令兴文令之下,朝中人人只知求仙问祖吟诗作赋,又可曾有过斗志?”
“但朝中不可能无将。”
“只是些酒囊饭袋罢了。”一提起这个,楚临秋便无法掩饰他的不屑,“可用之人只有你。侯爷......圣人即使再恨你,终究也......不得不回来求你。”
第九十三章 猜测
“......是吗?”听了楚临秋这番话,萧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求我?会有这么一天吗?”
“会。终有一天,他会为了他的王朝,来......求你。侯爷,我有些累,恐怕要......”话音未落,楚临秋竟然就这么头一歪,闭眼睡了过去,他的手腕失力打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岑听着这声,心里就无端咯噔了一下,他急忙低头查看楚临秋的情况,并一面轻摇,一面哑声唤道,“九商?九商?你......”
但见楚临秋面白气弱,毫无生气,不像是睡着,倒像是......这么想着,萧岑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指置于他的鼻下,半晌后方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多心。
他扶着楚临秋令其慢慢躺回到床上,然后慢慢地抚摸那冰凉一片的脸,叹了一口气。
“来人,请刘先生过府一趟。对了,你去打盆水过来,切记水温适宜,不能过烫,也不能过凉......算了,下去吧。”
萧岑烦躁地挥退了家仆,独与楚临秋共处一室,闭目消化着刚才所听来的一切。
如今太子已废,西川的狼子野心也大白于天下,可这并不能说明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因为那个幕后黑手指不定正躲在帘子后头暗中窃喜。
太子和整个西川,不过就是他掷出去的两颗无用棋子罢了,真正动摇大岐根基的毒草尚未拔出。
牛皮纸上缺失的那几个人名,就是关键。
他,是谁?
想做什么?
只要将这两个问题弄清楚,所有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正当萧岑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侯爷,刘先生来了,是否请他进来?”
“请进!”甫一开口说话,萧岑便大大地吃了一惊。原来他的声音不知何时竟便得愈发暗哑起来,想是太久不饮水所致。
于是,他急忙将搁在手边的冷茶一饮而尽,便抬眸看向缓步走进来的刘先生。
“先生,九商他......”
“侯爷不慌。”刘先生撩起宽袖将三指搁在楚临秋的腕上,细细诊了好一会儿方说,“侯爷体内,这么看来确实是又多了一种毒。”
“可这毒......这毒是早就下了的,为何先生你之前不说?还是......根本没诊出来?既如此,缘何今日却是现出端倪了呢?”萧岑霍然起身,他的手掩在袖中紧握成拳,垂首紧盯着面色凝重的刘先生,目光中尽是疑惑之色。
“侯爷,筠斗胆有一猜测,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先生请说。”
“这毒原不会这么快发作,只会蛰伏其中,一步步侵蚀大人的身体,也令人毫无所觉。但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爆发出来,侯爷不觉得太巧了吗?”
“先生,你这是何意?!”
“筠的意思是,大人兴许恰恰误食了什么东西,加速了它的发作,因祸......得福了。”
“......”萧岑松了一口气,再次在床边坐下来,“原来如此。本侯就说九商吉人天相,必会化险为夷的。那么先生,你可有法子将此毒去了?”
“此毒名唤‘姻缘一线’吧?”
“这......本侯不知。宫里的人对此讳莫如深,只把人放下便回去复命了。本侯那时心乱得很,也来不及细问。”
刘先生沉吟了一会缓缓点了头,开口说道,“自然。这在寻常人家里尚且算作‘家丑’,更遑论天家。圣人或许可为大人一时发落了废太子,却未必肯让此事散播出去。”
“本侯明白。只是......九商的委屈就白受了吗?!本侯只是意难平罢了。先生可知,我亲眼见着他被抬下马车,竟有那么一瞬直想提刀冲进宫门......算了,不说也罢。”萧岑缓缓将抬起的胳膊放下,抿了下唇接着道,“那种感觉,深入骨髓,竟比、竟比当我得知他要对萧氏儿郎们下手,还要强烈。先生,您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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