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乔陛
“一般是要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息旸的手伸过来,用手背碰他的脸蛋,果然也是冰凉,恬期揉揉自己的脸,刚要说话,对方的双手就忽然贴上来,温热的掌心捧住了他的脸颊,男人低声道:“不要又得风寒。”
恬期心跳了一下,乖乖看着他:“那,我们今年怎么过啊?”
“我陪你回相府,带着恒伊,和老师一起吃年夜饭。”
息旸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就那么静静望着恬期,就给人一种满心满眼都是恬期的感觉。
恬期无法置信,他下意识抱住息旸的腿,任由他给自己暖着脸,睁大眼睛,道:“你,你说你要陪我回家?陪,陪我爹娘?”
“怎么这么惊讶?”息旸失笑:“按照阿期的脾性,这应当是理所当然的。”
是的。
恬期一直都这么觉得,哪怕是女子,也应该有陪父母吃年夜饭的权利,可这世道总有人觉得,嫁了人便是男方的人了,所以过年连娘家都不能去。
恬期不要那样。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女子。
他其实还没想过这一层,可息旸居然已经做好了打算,要陪他回相府。
他心里又怦怦个不停:“可,可外人眼里,我是嫁过来的……你真的要陪我回家过年么?”
“我无父无母,与那些姊妹也不亲近,若不去的话,宫中岂不是只有我独自一人了?”
“也,也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让我留下来陪你……”
“你这个人,行事这般霸道,这样有想法,我若强占你的大年夜,你岂不是又要跟我闹脾气?”
恬期止不住嘴角上扬,一遍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懂他,一边又想干嘛用这种语气揭他的短……这样讲话,简直完全恨不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又听他道:“我自知闹不过你,只好主动顺着你了。”
恬期没忍住笑了一下,语气软软的:“我也没,没跟你闹过。”
“也就这会儿没闹。”
“那我闹也是因为你非要惹我生气!”他又变得理直气壮,漂亮的眼睛剔透至极,那是一双从未吃过苦头、一直被娇养才会有的眼神:“你若早跟今日这般通情达理,我怎么会故意与你作对?”
“以后不敢了。”息旸叹了口气:“日后,我定都听你的。”
恬期高兴了几息,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咄咄逼人,他把脑袋压在息旸膝盖上,慢吞吞道:“你也不用这么顺着我……你知道,我很容易小人得志,你再捧我,我都要爬到你头上了。”
息旸忍俊不禁:“你如今不就在我头上?”
恬期抿嘴,回忆跟他的一点一滴,心头忽然甜甜蜜蜜,又有点酸酸涨涨,他板着脸道:“那你还敢这么捧着我,不怕我以后无法无天啊?”
息旸又笑了一下:“我若不捧着你,万一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恬期一愣,他立刻仰起脸,道:“你这话不对,我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算再对我好也没用的。”
“那如果我对你不好,你还喜欢我么?”
“我……”恬期皱了皱眉,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凶巴巴道:“当然不会了!”
息旸弯唇,温柔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细碎的渴望,逗他道:“你看,我怎么敢对你不好?”
恬期平时很能说,但这会儿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纠结了一会儿:“可我也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我就喜欢你的……不过你对我不好,我肯定不喜欢你啊!我又不贱。”
息旸眉头微颦,又缓缓舒展,道:“饿了没?”
突然提到吃,恬期的确有点饿,他点点头,息旸便命人去准备吃的,恬期又在他膝盖上趴了下去,似乎还是懒得动。
他摸了摸恬期的脑袋,后者眼珠子动来动去,还在想怎么反驳他。
扪心自问,息旸对他真的很好,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可非要分一下,他到底是喜欢对方对他好的感觉,还是喜欢他这个人,这真的很难说清楚。
恬期自幼就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人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他确定,如果息旸对自己不好,他肯定就不喜欢他了。
不过,他忽然抬头,问道:“你会对我不好吗?你应该会一直对我好的吧?”
还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他当然理所当然,这么久以来,息旸不断通过语言,行动,灌输给他的所有念头,都是这样的,他会对他好,会一辈子对他好。
就算恬期做了伤害他的事情,说了让他很难过的话,他也还是会对恬期好,就好像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息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又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如果我对你不好,你会怎么做?”
恬期表情不太高兴:“那我就不喜欢你了,一点点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一点都不喜欢吗?”
“对!”恬期吓唬他,表情很严重:“我会跟你合离,会毫不犹豫的丢掉你,再也不要你,再也不跟你好,我很难哄的!你求我我都不会回来的!”
他说的绘声绘色,息旸眼神暗下去,他勉强打起精神,道:“就这样么?阿期嘴上说会把我丢下,可心里一定还是会舍不得的吧?或许,会背着我偷偷的难过……”
“不可能!”恬期毫不犹豫,他开始讨厌这个话题:“对我不好就说明不喜欢我,我有病才会为你难过呢!”
有人送来了晚膳,他立刻站了起来,拍着身上,道:“我不跟你假设了,反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我要吃东西。”
他要吃,倒也没忘了息旸,顺手把人推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看了他一眼,差点被他的表情吓得灵魂出窍。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
息旸眼神之中隐隐带着几分贪婪的欲念,他敛下睫毛,掌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腿,再抬眼时已经温柔起来:“没事,来,吃饭。”
他把筷子送到恬期嘴边,后者立刻张嘴含住,他又看了息旸一会儿,忽然扯着凳子朝他身边挤了过来,轻轻道:“怎么啦?你是不是不高兴啦?我又说错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