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甯
第77章
失散多年的女儿重新找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那位金嬷嬷入周府没多久时间竟能如此得脸,而最终又与周言失踪扯上关系。那么金嬷嬷失踪这几年的行踪便成了关键。
她为何人做事,受何人指使,一旦查清便可知周言是被谁所掳。事到如今,卫昭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掳劫周言的人目的就是镇国侯府。那么樊楼杀人案的帮凶也必是这些人。
卫昭问小五:“你可见过那位金嬷嬷?”
小五摇摇头:“金婆婆他闺女找回来,说不愿在娘家靠兄长过活。金掌柜他婆娘也不愿平白添口子人吃喝,本想找个管事打点随便安排到周家哪个庄子里头,但金婆婆拿命相逼,没办法只能花了大价钱将人送到周府去了。后来就听说金掌柜升了,金婆婆他家也搬走了。今儿还是他们搬走后我第一次遇上金婆婆呢。”
“那在此前可有听说过金嬷嬷在哪儿讨生活?又是怎么来的盛京城?”
小五机灵,又最爱八卦,所以当时陈大留他在回春堂附近打听消息。金婆婆家的事陈大他们只听了一句就算了,但小五不会,他特别有闲情逸致,每每下工回到巷子里若听到有人闲唠嗑总会巴巴凑上去。所以虽是无意,但金嬷嬷的事儿他还真知道不少。当然,卫昭也十分清楚这里头的水分。
但长孙恪说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虽然金嬷嬷一定会在身份上造假,但也未必就全无收获。
据小五说,那金嬷嬷走失八年有余,走丢的时候十三岁,如今也不过二十一岁。但吃了不少苦,看起来倒像三十岁的人。金嬷嬷是被拐走的,之后被卖给了戏班子,终日打骂还吃不饱饭,于是金嬷嬷趁夜逃了。但她背井离乡又身无分文,只得自卖其身到一户人家做丫鬟。再后来那户人家主家犯了事全家被流放,他们这些奴才被官府统一发卖,她又被卖到了通州去……
卫昭微微眯起眼,心里已有了大概的方向。他借由查周三小姐一案,将周府的丫鬟婆子审问了个遍,这位新入府没多久便成了主子亲信嬷嬷的金氏则被盘问的更加仔细。
她像是早知如此一般,问什么答什么,所交代之事同小五说的大致相符,只不过更加细致而已。
拿到供词,卫昭立刻去找曹英,叫他发动岷县势力逐一排查。岷县那些人是曹家旧部,盛京城中盯着镇国侯府和南府的暗处势力必定想不到卫昭手下还有其他人。如此一来,盘查这些事情便十分顺利。不过十天功夫,卫昭便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金氏所说的大部分都有据可查,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丫鬟,一府之中丫鬟仆妇众多,更何况她所伺候的主家还有惨遭流放的,也有生意落败散尽家财的,再去查证则更加困难。这也是金氏的聪明之处,只要有一两处地方查对了,其他地方含糊其辞也能糊弄过去。
但卫昭自然不会去查金氏到底有没有在这家呆过,在那家伺候过。他要查的是八年来同金氏一直有联系的人。金氏便如此小心了,她背后的人只会更谨慎。所以卫昭将下面送来的消息整合后并未查到这么一个人,但却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金氏这些年所到之处都曾发生过女子失踪案。只不过多数人家嫌此事有辱家风,便是找回了女儿也失了清白,索性连报官都没有。倒是有两家报了官,只是消息石沉大海,不曾有人找回过。
想到曹英在清江口发现的‘货物’,卫昭眸光闪了闪。
马车从清水街驶过,若是以前卫昭定撩开帘子看外头热闹,只是今日想着事儿便也没了兴致。倒是霍宝儿完美继承了他家少爷的优点,探着脑袋瞧热闹,时不时的吸吸鼻子。没办法,煎羊肠的味道太好闻了。
一辆马车从后赶超,遮挡了霍宝儿视线。他有些不高兴,不过看到那马车样式,他讶异的‘咦’了一声。
恰好卫昭回神听到了,以为霍宝儿发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忙凑上前去瞧,却见街上风平浪静的。
他敲了下霍宝儿脑袋:“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霍宝儿揉揉后脑勺不甚在意的说:“马车啊。”
“马车有什么稀奇的?”
霍宝儿茫然道:“没什么稀奇的啊。”
卫昭白他一眼:“那你‘咦’什么?害的本少爷还以为有热闹瞧了呢。”
霍宝儿恍然,道:“就是瞧着那马车有些熟悉。咱们头一回赶大清早去拜访曹公子的时候宝儿好像见过。那会儿天才亮,大街上没什么人,除了咱家马车外还有两辆马车从对面驶来。那车木料好,车厢也宽大,但没有标志,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宝儿就多瞅了几眼。”
“也是在清水街?”
霍宝儿点头:“就在张家茶楼附近。”
卫昭忽然想起小五说在蜜饯铺子那夜似乎听着早上有什么动静……卫昭当机立断:“跟上那辆车。”
侯府的车把式技术高,清水街上人来人往,他依旧驶的平稳。也幸好街上人多,前头那马车也没走出多远。跟了一段路,前面那车路过望月楼然后拐入昌盛街,最后拐到一处巷子里。卫昭恐被人发现,便不再继续。
不过他打开了新的思路,忙叫车夫回府。
霍宝儿懵懵的问:“不去护国寺给老太君取佛经了?”
卫昭顿住,转头打量霍宝儿,道:“一会儿路过护国寺你自去取吧。”
护国寺离侯府还远着呢,霍宝儿纠结的摸了摸钱袋,又得自己掏银子雇车了。好忧伤。
他恋恋不舍的在护国寺下了车,卫昭毫无负担的朝他摆摆手:“早去早回,新铺子开张的事儿还有的忙呢。”
霍宝儿:……
卫昭催着车夫快走,余光瞥见护国寺旁摆书摊的青衣书生,他回忆了下,似乎很久没见宁致远了。他叫车夫往前在书摊旁停下。
青衣书生以为来了主顾,抬头招呼,见是卫昭,更是笑眯了眼,忙起身行礼:“卫大人。”
卫昭微微颔首:“怎不见宁先生?”
青衣书生表情一僵,有些不情愿的道:“他回乡祭祖去了。”
卫昭眉梢一挑:“回乡祭祖?!”
他虽与宁致远不算相熟,但也听说过他家中早已无人,只身多年在外漂泊从未回过乡。更别说他未接受侯府报答,身上银钱仍只有每日抄书所得,根本不够支持他回乡的。
不过他没说破,只问青衣书生:“走了多久了?”
青衣书生想了想:“得有十多日了吧。”
“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青衣书生摇摇头,见卫昭神色微凝,以为他不高兴宁致远走。鼓了鼓勇气,拱手说道:“在下虽不及致远学识好,但也寒窗苦读十余载,眼下身处困境,却也未曾落下读书。若卫大人不弃,在下毛遂自荐,愿到府上替孙少爷开蒙。”
卫昭在思考宁致远的事儿不曾听见他所言,倒是车夫闻言掀了掀眼皮瞧他一眼,心说这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当初侯爷留宁先生,一来宁先生对侯府有救命之恩,二来宁先生便是落魄依旧有读书人的风骨。再说,便是不请宁先生,凭侯府的财势,想请个大儒替少爷开蒙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犯得着请一个不知深浅的书生?
车夫见自家公子没应,也不好叫这年轻人落了颜面,好心的说了一句:“公子不知,我家孙少爷已请了先生。”
青衣书生脸色涨红,忙揖了一礼:“是在下唐突了。”
卫昭见他突然行礼也不知作甚,胡乱的点点头便钻回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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