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丛歌
“啊,”大爷被他吓得一愣,“是个小伙子,刚才我带他上山,他嫌包太多,就让我帮忙带下去一个。”大爷往后指,“就在前面五十米,”
话没说完,人就跑了过去。
魏准跑过去的时候,某人正蹲在山崖边,专注翻看画册。
画册每一页都被吹得飒飒作响。许净洲仔细看过,把画册放到山崖边,还捡几个小石子把画册围起来。
他起身,后退两步。
在冷风里冻了这么久,手指有些僵,许净洲正要转身时,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对方猛地把他拉回去。
“你干什么??”魏准心脏提到嗓子眼,抓住这人就不松手,他转身挡住许净洲的路,提防这个人再靠近崖边。
路上想过要说的满肚子话,在对上青年的茫然视线后都荡然无存。
许净洲眨了下眼,盯着面前人满眼血丝,像是濒临崩溃一样。
他放轻语气:“魏总?”
“许净洲,你有什么对我不满的,或者对周鲸,有什么不高兴的解决不掉的,你说出来,”这人一贯在生意场上冷静惯了,现在失去控制,仿佛连最基本的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丧失,“你不想我帮你,别人也可以帮你,”
许净洲注视他。
“你不想见我就不见了,我离你远远的,不管你想不想拍戏,我都不会再插手你的工作,”魏准竭力想要通过这些话说服面前人。
“你想韩昼,我就帮你。”分不清是冷风刺得他皮肤痛,还是这几句话撕得他心口痛,又或是一路奔波太疲惫,魏准猛吸口气:
“你告诉我韩昼在哪,我把他给你找回来,你喜欢他,我帮你永远跟他在一起,你们结婚,以后的住处和钱,我都帮。”
天上繁星闪烁。
被搁在崖边的画册还在被风吹着,石子压住四角,页面乱飞。
像是有什么人在翻看,
许净洲从他眼底收回神,没出声。
这人从他面前挣脱开,一如平常神情,转身往小路走。
走了没两步,
他放慢步速,辛苦坚持这么多天的清醒和冷静终究在这一刻崩塌瓦解。
“你怎么帮我。”许净洲压抑情绪,勉强问了一句。
魏准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哭腔,愣神。
“这个画册送不出去,我本来是想寄给他,但是地址和邮政编码都跟那里不一样。后来我又想烧了,但是我舍不得,”
起初只是夹在话音里的几声哭,在一个字一个字后变成了失去控制的崩溃。许净洲蹲下来,像是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他好受些,
“我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办法,我把画册放在这里,他是不是就能看到,不管他还在不在,”许净洲哭声骤止,抬头看他。
月光映入青年眼底,照出过份的清醒和真实。
“魏准,”许净洲盯向他,像是恨不得把几辈子积攒的悲伤难过发泄出来似的,撕心裂肺:“哥哥他死了。”
魏准手脚冰凉,看着他却又半步不敢靠近。
“他不让我演戏,我就和他吵架。从小到大都是他惯着我,我被他惯坏了,甩脾气坐飞机去国外,没告诉他,”这人像是快要喘不过气,在破碎声腔里勉强讲话:“他的父母不同
意我和他,就骗他,说我永远不会回去。”
“然后他,”许净洲深吸口气,“然后他下大雪去机场追我,好大的雪,地上到处都结了冰,他还超速,”
“他是在找我的路上才被车撞死!他死的时候一点都不体面!”他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他是因为我才死的!”
山上烟火声接连响起,璀璨烟火衬得天上满天繁星。
人群沸腾欢呼,大抵是有什么人在表白。
许净洲在剧烈的情绪冲击后陷入麻木,自喃:“是我害死了哥哥。”
遮遮掩掩的伤疤结了痂,还被涂上涂鸦。
起先还能骗自己不存在,后来又扯各种谎言弥盖,但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一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装作不存在。
许净洲从来不觉得这是病,医生说的都是鬼话。
就算要撕开结痂,也要由他自己撕,果断□□、毫不犹豫的撕开。
许净洲在这段话后沉默了很久。
这些话用掉他浑身所有力气,他站不起来,就这么蹲着,小小的一团,连头都不想抬起来,埋在臂弯里。
所以他也不清楚,魏准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
烟火声沉寂,周遭陷入安静。
两人的呼吸便开始清晰起来,夹在风里,刮进彼此耳中。
“许净洲,”
男人开了口,嗓音不比他刚才撕心裂肺的时候好到哪里。他说话间还有些磕绊,像是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显得很笨拙,
“今天我生日,我想送你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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