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西洲
一对并肩路过的情侣诧异地看着身穿风衣的男人打开闭锁很久的糖果店门,走了进去。
女孩一脸呆萌,“这家店不是关门了吗?怎么还有人去?”
男孩扬了扬下巴,将女孩垂落一半的围巾系好,“傻瓜,没看见现在人家叫糖果屋了吗,听说是有人一掷千金,给自己的爱人买下这家糖果屋啦。”
女孩被风吹着,鼻翼上有一抹说不清是冷还是激动的红晕,眼睛发亮地用眼神示意刚刚走进店里的男人,“就是那个帅哥??天啦撸,要是有人肯为我承包一座糖果屋,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哦,”男孩眼神黯了黯,“可是我没有钱给你买一整座糖果屋啊。”
他们是尘世再普通不过的年轻情侣,恋爱的欢喜过后,嫁妆彩礼车房的困扰扑面而来,浪漫的爱情也许即将变成一地鸡毛。
女孩调皮地双眼弯了弯,“没事啊,我这么好哄,一颗糖果就会被你收买啦!”
“日子是自己的,我只能羡慕地祝福糖果屋的现主人一定要幸福啦~”
日子是自己的,不一样的人,总有不一样的甜。
而被祝福的唐小糖正努力地从司寒爵的风衣里爬出来,站在主人肩上,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小嘴微张,“哇~~”
糖果屋中间的水晶糖果塔已经被收拾好,重新设计,变成一个圆形的水晶泳池,里面放满了五颜六色的软糖!
色泽缤纷,形态各异的软糖聚在一起,被天光映着,像九月份的稻城,妩媚风流的颜色,梦境一般,扑面将人的灵魂震撼凝固,不能动弹,又像无数缯彩美玉,芳魂艳魄瞬息勾去人的心神。
唐小糖望着那一池软糖,整颗糖都惊呆了!
太,太美了!
被震惊的糖已经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这一切,都是主人用心为糖准备的啊!
被糖果海洋震撼到的惊喜瞬变为对主人的感激和爱,唐小糖一脑袋扎进主人的颈窝,“主人真好,糖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主人了呜呜呜~~”
糖一定要保护好主人!!
唐小糖暗暗发誓!!
心肺膨胀,对主人的爱意就像可乐气泡一样,满地从眼睛里溢出来。
在颈窝里蹭来蹭去的小软糖,软软的,大果冻似的,蹭的人新发痒。
司寒爵连忙捏住他的大脑袋,温声道,“好了,你在这玩一会,天黑了我们就回家。”
唐小糖认真地点头。
糖现在最听主人的话了。
他起身,攀爬到司寒爵肩头,深吸一口气,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吸,胸脯一鼓,双臂平举,目光格外专注地凝视着下方的软糖海洋。
司寒爵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唐小糖细细的大喊一声,“唐来啦!!”
说罢,大头朝下,从主人肩头弹起,像站在悬崖上跳海的运动员一样,呈弧线型,勇敢地跃入糖果池!
司寒爵忍俊不禁。
因为脑袋太大,跳进糖果池的唐小糖一头扎进软糖堆,只剩小屁股和两条短短的小腿儿还露在外面,小腿乱踢,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唔唔,主人啾啾糖!”
司寒爵用手指揪住唐小糖挣扎乱踢的小腿,拔蒜苗似的将小熊软糖拔了出来。
唐小糖顾不上不好意思,小手小腿踢着,开始畅快的游泳。
笨拙的小身体在糖堆里,像条小虫子一样钻来钻去。
司寒爵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脊背挺直,长腿交叠,双手拢着放在膝盖上,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快乐的小熊软糖。
甜美的快乐是会传染的。
唐小糖惊喜的叫声让本就闹中取静的糖果屋格外的热闹起来,司寒爵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金红夕阳的浓光从窗外大面积地洒进来,水流似的铺满整个空间。
阳光温柔地像婴儿脸上细腻的软绒,将粉嫩的小糖果拢上天使一样的光晕。
那些金色的碎芒映在司寒爵眼底,有一种青金石一样,魔魅的光。
薄薄的眼皮垂下,眸底全是开心地忘乎所以的小熊软糖。
他必须要,守护好他的小糖果。
司寒爵沉默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右手干净修长的食指,竟被他望出一点淡淡的暖意来。
那是手指牵在一起时,彼此身体的温度。
几年前,奶奶的忌日,司寒爵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很想让唐糖陪自己去。
正在医院实习的唐糖穿着白大褂,眉眼干净乖巧,接到司寒爵电话的时候,一脸不可思议。
面前的病人疑惑地问,“医生,我这病很严重?”
“不不,不严重!”唐糖红着脸给他诊脉,开好药之后就无措地走到崔医生面前,“崔学长,我想,我想请个假。”
崔医生白皙的脸在冰冷的金丝眼镜下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他连看都没有看唐糖一眼,淡淡道,“去吧。”
唐糖粲然一笑。
学长知道自己不是散漫懈怠的人,了解他的出身,更知道他先前险些被室友害得坐牢,因此并不问他要去做什么,直接批准了。
学长看起来冷冷的,但内心是个很善良温暖的人啊。
唐糖换了衣服,穿着白色的卫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纯稚干净,赶到司先生给他的地址。
到了地方他才知道,那里竟是一片墓园。
阴翳的浓云在天空堆积,悲风四起。
墓园里的温度似乎又比别处更冷。
诺大的墓园空荡荡的,石碑整整齐齐地排列,长青的松柏在墓碑间隙生长,是一种冷而忧郁的青绿。
司寒爵正站在一处墓碑前抽烟,他穿的单薄,修长的身形竟显出一种悲凉的脆弱。
袅袅地白烟还未来得及升起就散了,听到动静,司寒爵缓缓回过头来,意味难明地瞥了他一眼,“来了。”
唐糖忙道,“嗯,来了。”
司寒爵侧了侧头,“过来。”
唐糖听话地走过去,终于看清司先生面前的那座墓碑上,是一个白发苍苍,华贵优雅的老人,叫做林鹿鸣。
“好美的名字。”唐糖道。
“嗯,这是我奶奶。”
“啊?奶奶……奶奶好!”唐糖拘谨地捏着自己的手掌,脱口而出。
司寒爵沉寂的眼波一漾,浮起一抹笑意,“你还挺自觉。”
唐糖囧的面红耳赤。
司寒爵道,“我爷爷叫司归,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这个名字才美。”
“你说,”司寒爵侧眼望着他,“他们感情那么好,爷爷却一个人葬在祖坟,形单影只的,算是有家吗。”
“不算,”唐糖抿着唇,“心不安,哪里算家。”
司寒爵嗤地笑了出来。
“对,那个人,他就是要我们不得安宁,无家可归。”
天色有些暗,男人修长手指夹着烟嗪在唇边,深吸一口。
熹微的火光亮起,照亮司寒爵眼底隐忍的猩红。
司寒爵将那根烟抽完,指腹捏着,将烟头的余烬摁灭。
“司先生!”
火光在司寒爵手指尖一跳,唐糖大惊失色地急忙上前,本能地抓起司寒爵的手,勾着抿灭火光的手指仔细查看。
用手指抿灭火焰,那得多疼啊。
暮色燃烧殆尽,只余一抹余烬似的天光,在远处的山巅上苟延残喘。
天地都是朦胧而暧昧的。
司寒爵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担惊受怕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纯净地像一只兔子,彼此的手指勾在一起,是一种奇妙暧昧的温度,像一片薄薄的羽毛,在心底唯一柔嫩的地方拂了拂。
唐糖侧着脸,白皙的皮肤因光线而有些模糊,两瓣柔腻的唇便从暧昧的背景里格外触目惊心的浮凸出来。
怎么会有人的唇生的那样美好。
不薄也不厚,恰到好处地显出一种绮梦般的柔软,唇线干净分明,唇珠翘着,有种无辜的懵懂,淡淡的绯红,甜而柔,像一朵可口的玫瑰花。
司寒爵倏地收回手,有些粗暴地将唐糖推开,沉默地向墓园出口走去。
被推开的唐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恐怕是太过冒昧了,司先生不喜欢。
他愣在原地,担惊受怕地凝视着司先生大步离去的背影。
片刻,司寒爵却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有略有些窒涩沙哑的声音被风吹过来,“下次吧,下次我带你来……”
下次,我们再次站在这里,也许我就有勇气,大声告诉唯一的亲人。
他是令我心安的人。
他是我的家。
奶奶的忌日很快又要到了,司寒爵吐一口气,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熊软糖,指腹上旖旎的温度烙在心里,挥之不去,在心头又甜又涩地堵着。
成为小熊软糖的唐糖,再也没有之前的不安徘徊,不再像一只随时都会受惊的小兔子,生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又惹得司先生不高兴。
小熊软糖喜欢就是喜欢,生气就是生气,无忧无虑,无恐无惧。
像是……唐糖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要从上午就开始码字,我会成为一个自律咕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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