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初袖
正思索着,祁羡玉发现向宁城脸色不太对劲,他一只手按着胃部,额上冒着冷汗,写字时似是废了极大的力气,身体微微颤抖,忽然,手指似是痉挛了一下,笔尖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向宁城看着这张写废的支票,皱了皱眉,直接将写废的那页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一旁垃圾桶。力道没控制好,纸团滚落在垃圾桶旁。但他没说什么,低下头准备重新开始写支票。
祁羡玉见状,走上前询问道:“向总,你怎么了?胃疼?”
“没事。”
向宁城头也没抬,语气中带着“莫挨老子”的冷漠,可配上他的行为,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话音刚落,“啪”一声,手中钢笔没拿稳,滚落到地上。
向宁城转头看了祁羡玉一眼:“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帮我捡起来。”
祁羡玉没有理会他的话,见他疼得满头冷汗,再次问道:“是不是胃疼?我让酒店送点胃药上来?”
向宁城:“没必要,”顿了顿,“吃过药了。”
又催促道:“给我捡起来。”
祁羡玉离得近了,闻到向宁城身上淡淡的酒味,猜到了他胃疼的原因,“你吃药时喝过温水了吗?喝过酒需要喝些温水暖胃,我去给你烧点水。”
向宁城:“不需要。”
祁羡玉再次无视了他的话,转身去茶几旁拿了一瓶矿泉水,倒入水壶加热。
向宁城:“……”
他看着祁羡玉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弟弟”,远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乖顺听话?不过……他确实说不上了解他,一点也不。仔细想想,自己甚至连他今年几岁了都不太记得。
祁羡玉没有把水烧开,胃疼不能喝温度太烫的水,因此只稍微加热了一下就把温水倒入水杯递给向宁城:“这个温度刚刚好,现在喝,不能喝太快,小口小口。”
向宁城胃里难受,其实根本不想喝水,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水杯,因为不想喝,他喝得很艰难,倒是无意中做到了祁羡玉要求的“小口小口”。
祁羡玉见他喝了半杯左右放下了水杯,说:“我知道胃疼时按压手上一个穴位可以快速止疼,你要试试吗?”
向宁城有些诧异,剑眉微微上挑:“你还懂这个?”
祁羡玉当然不能说是他上辈子有丰富的胃疼经验,曾找过中医名手调理,所以学了这么一手简单的应急方法。他随口道:“我虽然学历不高,但自学成才,知识渊博。”
向宁城:“……”
此刻的向宁城,还不知道他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严格说来只有初中的学历。但仍然觉得听到自称“知识渊博”的话哪里怪怪的。
沉默片刻后,问:“哪只手?”
祁羡玉说:“两只都要按,轮流来吧。”
向宁城没说什么,却默默递了一只手过去。
祁羡玉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想法,找准了穴位按压的同时,传授道:“向总,看到没有?手肘下来三寸的地方,就是这里,胃疼的时候可以应急,以后如果再疼起来,可以自己按压这个地方。”
向宁城见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似是蝶翼般在眼睑上落下阴影,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按压的穴位,不知是因为胃部的疼痛正渐渐缓解还是别的原因,忽然就觉得有种轻松而愉悦的情绪在心里蔓延,连紧蹙的眉心都柔软了下来。
祁羡玉:“记住了吗?按压的时候需要用些力气,太轻了不行。”
向宁城:“嗯。”
他看着祁羡玉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泛着粉,似是染上了花汁,显得手指尤为好看。
祁羡玉:“正常来说,不到一分钟就能感受到明显的缓解。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向宁城:“嗯。”
向宁城注意到,祁羡玉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润清澈,如同玉石一般动听。
祁羡玉:“不过胃还是要以养为主,你要是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的话,让酒店送份小米粥上来吧?喝了之后再休息,可以睡得好一点。”
向宁城:“嗯。”
向宁城想到:这个“弟弟”虽然不算听话,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仇视没有嫉恨,眼眸干净得似是琉璃……而且他现在,看起来很关心自己?
这种关心自然而然,没有任何刻意和做作的成分。
向宁城心头一动。
他本来想给一笔钱了事,只是因为今晚意外撞见了,至于祁羡玉今后怎么样,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还是会像过去那种陌生人般的相处模式,人前人后,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这在过去是理所当然的正常状态,可忽然间,他觉得有些舍不得……
祁羡玉见向宁城已经缓解了,就松开了他的手,想了想,起身走到电话旁,拨打内线给酒店,让他们送份小米粥上来。
高端酒店的餐饮一般都是24小时供应,只是非正常的餐点,大厨会去休息,饭菜一般都是学徒做的,味道会比正常餐点的差一些。但他需要的只是一份小米粥,口味差一些也不要紧。
向宁城心中纠结,视线便一直落在祁羡玉身上,忽然脸色一沉
不知什么时候,祁羡玉的浴袍衣襟散开了一些,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松垮的浴袍下雪白的皮肤,以及上面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
第8章
江月路,别墅内。
姜文禹怒气冲冲地推门进来,“外面的这些保镖都是摆设吗?竟然就直接放人走了!半夜三更的有形迹可疑的人从别墅里离开,都不知道要阻拦!就眼睁睁看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这还像话吗?!不行,我要去跟安保公司老板谈谈员工玩忽职守的问题!”
姜文禹得知陆允墨这边出事后就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即过来把罪魁祸首收拾一顿,没料到,祁羡玉倒是逃得快,竟让他扑了个空!
“怎么样,林医生?允墨的身体没事吧,他吃下去的药有没有成瘾性,会不会有后遗症?”
林医生正收拾着医药箱,闻言抬起头来:“初步判断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出于安全起见,我刚刚抽了一管血,需要拿去医院用专业仪器化验,等检验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好的,让您多费心了。”姜文禹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坐在一旁沉默的陆允墨:“允墨,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文禹现在可以说是懊悔万分,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挑中了祁羡玉?这几个月来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前两天还忙着加班加点收拾他在网上闹出来的幺蛾子,没想到他不但不知收敛,现在胆子这么大,连偷偷下药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种成分不明的违禁药品是能随便给人吃的吗?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姜文禹心中焦灼又愧疚,总觉得要是陆允墨因此出事,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陆允墨潭水般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本就是清冷的性子,因从小受陆老爷子的教导,习惯于克制情绪,喜怒不形于色,之前在房间里发那么大火,这种情绪失控的体验,对陆允墨来说也是平生少有的。
“我没事。”陆允墨淡淡道。
姜文禹愤愤道:“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他现在敢对你下那种药,谁能知道以后会不会因爱生恨直接投毒?放这么个人在身边,实在太危险了!”他越说越觉得后怕,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必须好好给他个教训,实在不行……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陆允墨抬头看向他,用目光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语。
姜文禹心下微叹,正说些什么,却听陆允墨说道。
“替我准备好离婚协议。”
姜文禹诧异:“你要离婚?可这么一来,陆家老宅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陆允墨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去准备。”
祁羡玉看着突然逼近自己的向宁城,不禁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在他拉开自己衣襟时攀升到顶点。要不是因为这具身体与他有极亲近的血缘关系,向宁城脸上神色严肃,没有丝毫暧昧的味道,祁羡玉早就忍不住一拳往他脸上招呼了。
向宁城在看到他衣服下青紫的痕迹时就有些不好的猜测,他控制不住地上前验证自己的想法,查看过后略微松了口气,他身上的淤青固然看着可怖,但看起来只是单纯受伤,没有别的痕迹。
向宁城顿时松了口气,看着他肚子上那块最大的淤青,目光深沉:“你被打了?”
祁羡玉这才知道原来向宁城是发现了他身上的伤痕,只是想确认他的受伤情况,自己差点误会这单纯的兄弟情……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拳头没有真的一拳挥过去,否则现在可能会尴尬得社会性死亡。
对啊,他担心什么?放轻松!
根据设定,他现在在书中原住民心中的形象应该是丑的,向宁城虽然没有表现出嫌弃,但不代表他不觉得自己丑。况且,别的暂且不论,向宁城虽然看上去是个霸道总裁攻,可实质上是个受啊!
祁羡玉看着身上的伤痕,要否认说“没有”或是“这是摔的”显然就太假了,他想了想,说:“对啊。我遭受了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你看这块淤青,我被一脚踹飞出去三十多米远,在空中三百六度转了三圈,落地时还撞到了头!脑袋鼓起了一个半米高的大包!”
向宁城:“……包里全是水?”
祁羡玉:“……你这是人参攻击。”
向宁城见他活蹦乱跳还能开玩笑就知道祁羡玉伤的并不重,他猜测祁羡玉是受到了母亲连累,被追债的人给揍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如何把自己儿子推出去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人,就像小时候他被母亲推到向家门口一样。
小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身上被暴烈的阳光晒得几乎脱皮。
向宁城不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可回忆起那些画面,心头不禁有些酸涩。他低头看着祁羡玉重新拉拢浴袍遮住伤处,不知怎么,下意识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指尖是湿润的触感,半干未干的头发在一缕缕的黏在一起,并不好摸,可是……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在看到祁羡玉有些诧异的目光后,向宁城很快回过神,手指不禁有些僵硬。
祁羡玉简直瞳孔地震!
原主与向宁城的关系很亲近吗?为什么摸头这么自然而然?
明明无论是在记忆中还是剧情中,他得出的结论是彼此都没什么感情。
但现在这种自然而然的兄弟互动是怎么回事?
正在思索间,忽然听到了门铃声。
温来顿酒店的办事效率极高,粥本就是24小时温着常备的,因此电话过去不过短短几分钟,服务员就已经送来了。
祁羡玉顿了顿,对挡在自己眼前的向宁城道:“向总,你让一下,我去开门?”
此刻躲在走廊一颗巨大的盆栽后方,目光紧紧盯着房间门的孙知儒,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刚刚在查看手机时才发现了姜羽生撂担子的短信,他心下一个“咯噔”,还以为姜羽生进了房间后又半路逃出来了,孙知儒气得立即一个电话过去就是一顿痛骂!
这算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弄得比女人都扭扭捏捏!一会儿答应一会儿反悔!矫情个什么劲?姜羽生要是早说不行他也不会勉强,多得是人想要这个机会!他姜羽生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非他不可了不成?现在弄得不上不下,事到临头了,孙知儒就是突然换人都来不及!这不是在故意坑他吗?!
封杀!回去他就要把姜羽生封杀掉!
结果骂着骂着,孙知儒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姜羽生说他压根没上楼,那自己带去房间里的人究竟是谁?
孙知儒瞬间比得知姜羽生临阵脱逃还要忐忑。
甚至觉得比起自己把一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员送到向宁城床上,姜羽生突然放鸽子都已经不是个事了!
他这是命犯太岁吗?怎能如此流年不利?
今晚这一波三折的发展,简直让他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孙知儒急匆匆地上楼,等在走廊里,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向宁城如往常一般挑剔,将别人送到他房里的“礼物”给扔出来。
可令他绝望的是,向宁城进去好半天,这么久时间他不可能没发现房里还有一个人,可房门仍然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孙知儒还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了一会儿动静,可惜的是,总统套房的隔音设施做的太好,他只听了个寂寞。
正当孙知儒急得不行时,忽然瞥见电梯门“叮”一声开了,服务员推着餐车缓缓从电梯里出来。
顶楼整层楼都让孙知儒包了下来,如今他没有喊客房服务,那么这餐车上的东西自然是送去向宁城房间。
孙知儒急忙躲到绿化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盯着门口,查看情况。
只见服务员等了一会儿,屋内的人才出来开门。
看这身形,孙知儒一眼就认出来,就是自己误以为的“姜羽生”!
他已经洗过澡,身上穿着白色浴袍,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撸去,大光明的发型,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发白如玉,眉目精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眼尾处的一抹殷红,艳得似是会吸人魂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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