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茕灯焕夜
“不行!”叶淮允挣出些许清明,“上回误中药性倒也罢了,孤怎么能……唔……”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再度被褚廷筠吻上。
叶淮允比谁都清楚,这个人,有着无比的骄傲和狷狂。他迟疑着抬眼,撞上褚廷筠眉梢微挑,笑得勾人,急促呼吸中那一点蘅芜淡香汇入眼尾艳醴朱红,引他心动不已,终是松开了按住的手。
博山香炉中有雅香氤氲弥散,似卷似云,抵入跳动烛火。
一只白净玉足滑出床沿,轻颤着将薄衾压出几道褶皱。
蝉鸣蛙叫,夏夜风暖。
十指交扣,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东宫影卫同鸾霄宫暗卫一早备好了启程马车,侯在李府门口。叶淮允被褚廷筠搀扶着上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南下往峙阳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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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层叠,白云幽移。
从京畿桐彭城一路走到蜀中,已是半个月后,夏日将尽,秋日既出。但入了蜀地,天气非但没有因近秋而变得凉爽,反而气温更高了些。
褚廷筠在沿途县城买了一柄沉木折扇,替叶淮允悠悠地扇着。
江麟旭掀开帷裳,巴巴地问:“义兄,能不能让我进马车歇会儿?”
褚廷筠冷酷道:“不能!”
“外头热。”江麟旭苦苦哀求。
褚廷筠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语声凉凉,“忍着。”
江麟旭挫败地走开,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还有没有点兄友弟恭的兄弟情了?!
褚廷筠手中这折扇没摇几下,人头再次从车窗伸了进来,惹得他实在有些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前面是陆霞城!”江麟旭说起来的时候眼底闪光。
褚廷筠对此充耳不闻,半点反应也没有。
“陆霞城啊!”江麟旭拔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很是激动,“城里盛产一种名叫水吟玉的宝物,只要戴着,身上就能感到遍体清凉。”
叶淮允闻言在闷热午后睁开眼睛,“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殿下不知道?”江麟旭挠了挠头道:“先前鸾霄宫举办武林鉴宝大会时,陆霞金家带来展示的宝物就是水吟玉,我亲身试戴过,夏日佩着是当真解暑。”
“哪个金家?”褚廷筠插话问他:“我怎么没印象?”
“是爹在去年刚结交的一个世家。”江麟旭道:“那时候义兄在边陲平乱,没有印象也正常。”
褚廷筠面色慵懒地“哦”了一声,像是没什么兴趣地重新倚回了车壁。而江麟旭还在车外等着回应,一双眼睛眨动出包含期待的光芒。
叶淮允看着这对义兄弟好笑,自己又实在被热得难耐,便道:“那就去看看。”
诚如江麟旭所言,水吟玉是陆霞城中一名物,虽然价格昂贵了些,寻常百姓大都消费不起,但几乎家家户户人尽皆知晓。
几人进城后随意找了个货郎询问,就打听了出来:城中卖水吟玉的铺子数量不少,但都是陆霞金家所开。
根据货郎指的路,江麟旭走在最前头,最终拐进一家铺子。
褚廷筠百无聊赖地从柜台随手拿起一块水吟玉,在阳光下打量半晌,嗤道:“就是块再普通不过的普通玉石,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恰好被店老板听了去,指了指自己说道:“客官,这您就错了。您看我,大夏天的不出一点汗,全是靠身上戴着水吟玉的功劳。”
叶淮允手中握着水吟玉久了些,逐渐也觉着有一丝一缕的凉意从掌心皮表渗入血液,如练武时游走的真气般顺遍全身脉络,“当真是有点效,不妨就买些给大家带着。”
“好咧!”店老板收了银子满脸堆着笑,立刻殷勤地给水吟玉穿上绳,一一装入锦匣中。
褚廷筠又在柜台前看了看,最终挑了一块形状最别致的,挂在叶淮允的脖颈上,贴肤而戴。
叶淮允看着那块玉石表情复杂,“你为什么挑了个老鼠?”
“这不是兔子吗?”褚廷筠摩挲着玉石被雕刻出的两个圆耳朵。
“其实……”店老板看两人一眼,张了张嘴插话道:“这是只老虎。”
叶淮允:“……”好吧,是他眼拙。
褚廷筠却不认同,当即质疑道:“额头上没有‘王’字,就不是老虎。”
“这……”店老板猛然被他问倒,支吾半天没说出个缘由。
“所以这就是兔子。”褚廷筠拍板下定论。
叶淮允在旁抿唇发笑,这人执拗的性子,还真是半点不由人反驳。
从铺子里出来后,包括东宫影卫和鸾霄宫暗卫在内的一行人,全都佩了一块水吟玉,除了褚廷筠。
叶淮允下意识问他:“你为什么不戴?”
他话刚出口又立马想起来,褚廷筠素来畏寒不惧热,冬日里身上裹着数条毛毯保暖的情形他也是见过的,包括那双手一年四季都带着点冰凉,自是不需要这水吟玉来驱热。
果然,褚廷筠道:“我内力至寒,用不上。”
正说着,身后一阵喧杂的谩骂声,吸引去几人的注意力。
叶淮允和褚廷筠一同转身,回头看去。方才还笑容可掬的店老板,此时变得瞠目呲牙,似是和几名同样来买水吟玉的人发生了口角。
顾客蹙眉道:“你这人也忒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