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客柞
黑色的包装,看着像纸巾。
沈可衍收回视线仰头看了藤白一眼,随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起身朝行李箱走去。
藤白顺着沈可衍的视线过去,明显也猜到了沈可衍看到了什么,拉着沈可衍的手随着沈可衍的走动松开,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动,像是在思考怎么面对这种局面。
沈可衍安静地走到行李箱旁边蹲下,直接抬手将夹层里面黑色包装的东西抽了出来。
纸巾,小包的,整整一长条。
是沈可衍熟悉的包装。
藤白站在床旁,看着蹲在行李箱旁边的沈可衍,像是想要等沈可衍的动静然后再给出解释,然而他等了半天,沈可衍却一直蹲在行李箱旁边没有动,只是头埋下去了一点,叫人分不清他在干什么。
藤白有些担心地走过去,刚走到沈可衍边上,一低头看到沈可衍的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刚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沈可衍就已经没有再掉眼泪了,然而就这么会功夫,眼泪就爬满了他整张脸。
他的眼眶本来依旧很红了,这会蹲着无声地哭着,眼眶甚至有两分犯肿。
藤白皱着眉头看过去蹲到沈可衍身边,看了眼沈可衍手臂上还有些渗血的伤口,以为沈可衍是疼的,开口道:“我先替你上药。”
他说着轻拉了沈可衍一下,然而沈可衍没动,只是扭过头来看他。
两个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藤白看着沈可衍眼底汹涌又压抑的神色,有几分无措。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可衍,哪怕那天晚上他搂着沈可衍抱怨沈可衍小时候没记住他的时候,沈可衍都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可能是察觉到藤白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心,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沈可衍忽地低下了头,将脑袋埋在了双.腿.间。
藤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地过去捞沈可衍,他好像察觉到了沈可衍哭并不是因为手臂上的伤,他正思索着要说什么,忽然听到沈可衍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以为你这多年,只是偶尔在关注我。”
沈可衍想要将脸上的眼泪在腿上擦干净,但是根本没用,因为会流出来更多。
他的泪腺开关仿佛失灵了,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直至心脏都疼得要命,一句话说完又隔了好一会,才得以说出下一句:“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啊?”
他说完仰头看向藤白,眼底没有丝毫因为藤白隐瞒的不满,只有浓到让藤白感觉自己像是被沈可衍捆绑缠绕起来了的爱意,还有很多其他的藤白不能够理解的汹涌情绪。
但看到沈可衍没有因为被隐瞒而不开心,藤白还是松了口气。
他没再试图把沈可衍拉起来,干脆坐到了沈可衍身边,抬手擦掉沈可衍脸上的眼泪,用他一贯认真的语气道:“我第一次当着你的面给你,你没要。”
沈可衍听完藤白的话明显愣住了,他发怔地看了藤白好半晌,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叫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他长久的沉默,藤白以为他记不起来,于是又提醒了一句:“你第一天到爷爷的道馆训练的下午。”
沈可衍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是在他发着烧被罗岭骆几个人穷追猛打到公园后没几天,爷爷知道了他被欺负,就说要教他防身的本事。
训练的第一天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项目,只是一些拉伸和跑步。
但跑步的时候沈可衍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上摔破了一个小伤口,伤口不大,但对于那时候怕疼怕得要命的人来说已经极其严重了。
当时摔在地上,他被旁边的小朋友拉起来的时候差点就直接掉眼泪了,但看到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他硬生生红着眼眶忍住了。
他害怕。
那段时间他极其害怕别人的眼神,那些看似天真有时候却带着最赤.裸伤人的不喜和嫌弃的眼神。
他怕在这个新环境里也被笑话是没骨气的爱哭鬼。
所以他忍着眼泪跑了出去,跑出去没多远的时候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但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
眼泪早就在眼眶里蓄势待发,他的视线也早就模糊,因此直接绕过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加快速度跑了。
那也是第一次,他收到了一张创可贴和一包纸巾。
在他缩在公园的滑滑梯下面,哭完后从那个可以完全容纳他的轮胎里钻出来,被摆在他的脚边。
沈可衍回忆起来,整颗心几乎拧着痛。
一想到藤白分明已经在他这里碰了第一次壁,却仍然那么多年没断过地给他送,他都想跑回去到八岁那年,按着那个逃避的小孩不让他走,让他好好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人。
“对不起。”沈可衍泪眼朦胧地看着藤白,朦胧视线下藤白替他擦眼泪的耐心仿佛被无限放大,他有些难受地将整个脑袋塞进了藤白怀.里。
藤白明显对沈可衍非发烧状态下的投怀送抱感到震惊,毕竟平日里沈可衍虽然时常会主动和他亲近,但像这样埋进他怀里全然依恋放软的态度却从未出现过。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沈可衍,抬手搂住了,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有些表情古怪地开口:“衍衍,如果给你送这些的是别人,你会怎么做?”
沈可衍埋在他怀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藤白。
他擦掉眼眶里多余的眼泪仔细地看藤白明显不是十分好的表情,察觉过来藤白的意思,拉住了藤白开口:“没有这样的假设。”
藤白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是十分满意,执拗地开口:“有。”
“不一样的阿白。”沈可衍说,“我这些年的确很感激一直给我送这些的人,但仅仅只是感激而已,这件事情后面一旦赋予了你的名字,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可衍说着,忽然搂住藤白,手不断地收紧,他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半晌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呼吸有些短促地开口:“完全不一样,我竟然错过了你那么多次,我真的太坏了。”
他又一次将脑袋埋进沈可衍怀里,整张脸皱在一起,安静了半晌以后,竟是发出了细小的哭声。
藤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两个人接触以后,藤白看过沈可衍很多次哭,但那些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纯粹地掉眼泪。
沈可衍每一次哭的时候都很安静,不会发出一点响动,仿佛那是不被允许的。
然而这会他靠在藤白怀里,哭声渐渐传出,从最开始的小声呜咽,变成了明显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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