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生存纪事 第70章

作者:妾在山阳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年下 穿越重生

  这个少年身上有母蛊。

  伴生灵蛊,母蛊子蛊同生同死,而想要破蛊,必须找到施术人。

  宋归尘问道:“你快化鲛了是吗?”

  这话应该是对他说的。温皎哆哆嗦嗦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害怕眼前的人。

  宋归尘一笑:“化鲛……化鲛。”

  怎么会有鲛人长大后才化鲛呢……

  那不过是母蛊彻底发作的时候。

  伴生。

  到时候子蛊将彻底被操控理智,心甘情愿为母蛊付出一切。

  宋归尘很久没动怒了,但是愤怒到了极致,他反而能继续换上平日温柔和煦的笑,轻轻说:“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出宫。”

  他盯着温皎眉心那颗猩红如刀伤的痣,一字一句:“珠玑,我等着你。”

第49章 入夜(三)

  夜晚的时候, 上京城外下起了雨。

  这里以前经历过一场大屠杀,泛在大地上的水雾似乎都带着潮湿血色。

  夏青身体不舒服,干脆就懒得出门了, 一个人点着盏灯, 病恹恹趴在窗边往外看。

  上京毕竟曾是一国之都, 繁华不减当年,楼阁间灯火明明灭灭, 雨雾迷离。

  楼观雪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少年被烛火勾勒出的温柔侧影, 安静到骨子里, 几乎是一眼,便平息了他自外回来, 翻涌在灵魂深处的血腥疯狂。

  街上没什么人, 夏青有一搭没一搭数着从屋檐角落下的水珠,其中有一滴被风一吹, 歪歪斜斜打到了他眼睛里。他吓了一跳,嘀咕一声赶紧手忙脚乱捂住眼睛,抬手的时候衣袖落下, 露出细得仿佛不堪一折的腕。

  楼观雪移开视线, 顺带关上了门。

  夏青听到声音, 一下子转过身来, 惊讶问道:“你回来了?”

  楼观雪“嗯”了声。

  夏青看他从雨中回来, 衣服头发居然都没湿,心中大惊。他好奇什么也就直接问了出来:“我记得你没带伞啊, 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不像淋过雨的样子。”他上次淋了雨直接一病三天!

  楼观雪衣袍掠过地, 坐到他对面, 随意道:“一天没见, 你就想问我这个?”

  夏青:“当然不是。”他愣了愣,直言开口:“村子被烧完后,灵犀怎么样了。”

  楼观雪:“放心,薛扶光很快会接走他的。”

  夏青暗自舒了口气,才重新把目光放到他身上,问道:“你去干什么了,居然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有你让小二盯着我喝下去的是什么东西,真的难喝——你不会给我下了毒吧?”

  楼观雪轻笑:“是啊,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夏青扯了下嘴角:“说人话。”

  楼观雪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笑道:“你都怀疑我下毒了还喝?”

  夏青一噎,认真道:“我猜你就算下毒,应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吧。毕竟你要害我不需要那么麻烦。”

  楼观雪安静看着他很久,随后极低地笑了两声,懒懒道:“确实不要命。那你要不要再猜猜是什么毒?”

  这还猜个什么啊,楼观雪这态度明摆着耍他呢。

  看来没下毒,应该是药,不过什么药味道那么奇怪啊,绝对有古怪。

  但夏青也不想追问下去了,转移话题,讪讪道:“哦,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楼观雪没接他的话,手指闲闲点了下桌子:“你自己挑起的话题,答不出来就想敷衍过去?”

  夏青:“……”

  楼观雪眼眸漆黑,落在他脸上,淡淡道:“夏青,如果这世上有治口是心非的毒,我一定每天逼着你喝。”

  夏青抓头发,气急败坏说:“我这怎么就是口是心非了?!我珍惜我的命,合理怀疑还不行?”

  楼观雪轻描淡写道:“你要是真的惜命,根本就不会喝了。”

  他抬眸问道:“承认相信我就那么难?”

  “……”

  夏青决定再也不去招惹楼观雪了。

  楼观雪根本就不是能招惹的!!

  要么就懒得搭理,要么就句句逼得人溃不成军。

  “不难不难。我错了,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他真的觉得楼观雪那句“承认相信我就那么难”其实有另一种意思,只是他把词换成“相信”,更让他容易接受。

  夏青心慌意乱道:“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一天干什么去了吧。”

  楼观雪收回视线,神色冷淡,垂下眸平静道:“我去打听了下梁国皇陵的消息。”

  顿了顿,他顺便回答了另一个问题:“你白天喝的是我的血。”

  夏青身体僵硬,思绪彻底被后一句话震住:“你的血?!”

  楼观雪:“嗯。”

  夏青人傻了,难以置信轻声问:“我喝的是你的血?为什么?”

  楼观雪淡淡道:“你现在只有魂魄没有身体,贸然使出阿难剑,只会伤及神魂。”

  夏青愣住:“那……你的血可以帮我治疗神魂上的伤?”

  楼观雪似乎懒得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嗯。”

  夏青继续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快速抓住了楼观雪的手。

  楼观雪稍愣,他极其厌恶他人的触碰,皱了下眉可也没挣开。

  夏青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楼观雪手腕上有一条疤痕。

  很随意的一划,却深得触目惊心。楼观雪对谁都狠,对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那一碗都是他的血?

  夏青心神俱颤,手指轻轻摸过那条疤,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从未体验过这样茫然奇怪的心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夏青慌手慌脚,低声说:“我去给你清理下伤口。”

  楼观雪抽回手:“不用,它自己会好。”

  夏青紧抿着唇,沉默了半天,才讷讷道:“谢谢。但我其实也没伤的多严重,呆上两天应该自己就会好,你没必要这样。”

  楼观雪微笑:“你真的觉得呆两天就会好?”

  夏青泄气不说话了。

  呆两天肯定好不了,毕竟现在他身体都还在隐隐作痛,细细密密跟针扎一样。

  夏青有气无力:“那我明天去看看大夫。”

  楼观雪似笑非笑,评价说:“你是真的不了解阿难剑。”

  夏青迷茫:“什么?”

  楼观雪说:“阿难剑生于太初,你被它剑意反噬,能缓解痛苦的只有我的血。”

  ——只有我的血。

  夏青愣住,手指剧烈地颤了一下。

  ……他已经不敢再去问楼观雪是谁了。

  从障中出来他就问过无数次的,楼观雪也答过很多遍,可似真似假从来没确切答案。

  血阵和神,几乎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避开的话题。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夏青郁闷,闷声道:“实在不行,你就让我自己扛吧。”

  楼观雪支撑着下巴,懒散戏谑:“你连摘星楼那点痛都能疼哭,这个真的能扛过去?”

  夏青这才想起他第一次附身时的糗事:“……难道我就一直喝你的血?”

  楼观雪轻笑一声,声音凉如夜风:“怎么,不想喝?不想喝也得给我喝。”

  夏青就无语:“你有没有搞清楚我的意思!我是不想你一天到晚放血!你不觉得痛吗?”一碗一碗的放血谁受得了啊?

  楼观雪听完这话,像是想到什么,深深看他一眼,唇角一弯,缓缓说:“哦,其实也不是没有另外的办法。”

  夏青暗舒口气。

  他就说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

  夏青:“是什么?你早说不就完事了。”

  楼观雪俯下身,手指勾起夏青的下巴,墨发带着潮湿冷意,眉眼被灯火渡上层靡艳之色,靠近他耳边哑声道:“和我上床。”

  夏青:“……”

  夏青:“…………”

  楼观雪自然把他犹如天崩地裂的表情收入眼,掩去压抑在漆黑眸中的深意,笑了下,不留痕迹地收回手,“不过那样,你珍之若命的童子身就没了。”

  夏青一下子坐好,离得他老远,呆毛炸起语无伦次:“对对对,呃也不对。那不叫珍之若命,我只是洁身自好,算了反正这办法不行,你还是让我一个人忍着吧,我就不信阿难剑还能让我痛死过去。”

  他急得语速飞快,一脸崩溃。

  楼观雪顿了顿,饶有兴趣看着他,慢悠悠道:“我记得宋归尘说过,你修的是太上忘情道。”

  夏青惊讶:“这你都记得?!”

  楼观雪说:“太上忘情需要你断情绝爱?”

  夏青认真想了想:“……应该不需要吧。”

  薛扶光说过,太上忘情不是无情道,而且就前两式而言,太上忘情跟断情绝爱也没什么关系。

  无情有情这种东西其实很玄乎。

  很多时候越是固执地追求无情,反而才越是为情所困,执念成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