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嬴天尘
之前晏危楼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了玄晶奇玉,对铸剑材料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何等珍贵,观澜剑阁亲自将人请进去那不是应该的吗?
哪怕玄晶奇玉再珍贵,终究也只是铸剑材料,没有铸剑师出手,放在一般人手中那就跟废品无异。因此,倒也没有人心生觊觎,企图在观澜剑阁出手夺宝。
但若是晏危楼他们的身份暴露,得知朝暮神剑的存在,这些人的反应必是截然不同。究其根本,铸剑材料哪里比得上一件已经出世的神兵?
即便知道天人圣者的实力,但这世上最不缺贪婪成性、愿意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说不定他们还会自己骗自己,以为晏危楼此时重伤,就是最容易趁人之危的时候呢?
而晏危楼之前一番唱做俱佳的表演,却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话。还以为这就是一个走了大运得到玄晶奇玉的纨绔公子,这才得以被观澜剑阁请进去。
而宿星寒这么一个大活人也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送入了观澜剑阁。
身为铸剑大师,淳于应在观澜剑阁中本就有着很高的地位。
再加上他身份特殊,是上一任阁主的弟子,又隐隐比其他铸剑大师要高上半筹,地位只在观澜剑阁的阁主之下。
有他配合,晏危楼轻易便带着宿星寒来到了观澜剑阁深处,独属于淳于应那片地盘,也就是一片宫室之中。
这宫殿以某种不知名的矿石所打造,据说结构特殊,哪怕有铸剑大师在铸剑时发生意外,造成爆炸之类的,也不必担心气息外泄,对整座岛屿造成影响。
来到一处宫殿前,淳于应停了下来:“到了,铸剑池就在这里。”
原本这种地方是不会让外人轻易入内的,但看在晏危楼带来了玄晶奇玉和朝暮神剑的份上,且目的也不是铸剑而是救人,对方心有疑虑想要在一边看着完全合情合理……好吧,最重要的还是实力碾压。别说还有四条天人残魂,就算是现在实力十不存一的晏危楼,对他来说都是威胁——淳于应还是破例了。
虽说若是他起了别的心思,召集整个观澜剑阁的力量,说不定还真能强行从晏危楼手中留下东西来……但那时这玄晶奇玉和神剑还能任他一个人研究吗?
晏危楼正是在之前短短的接触中发觉了这人求道者的本质,认定在他心目中铸剑术的精进高于一切,这才放心跟对方进来,而不担心被设下陷阱包围。
他抱起昏迷中的宿星寒,跟在淳于应身后,踏入宫殿大门中。
走了一段路,随着淳于意推开宫殿深处的一扇大门,露出下方一道漆黑的台阶,晏危楼这才发现,这宫室之下,竟然还另有乾坤。
“这是……地宫?”
走在地宫入口的通道中,晏危楼目光有些恍惚。他空空如也的脑海中似乎有零星的记忆碎片不断挣扎,呼之欲出。
地宫修建得极深,地道四通八达,两侧明亮的铜灯幽幽照耀,现出了墙壁上恐怖而怪诞的壁画,那上面有妖魔遮天蔽日,有修士挥剑断海,也有无数人族,如猪狗一般被妖魔吞吃……看绘画技法和画中内容,明显是上古之时的故事,但晏危楼看着却莫名熟悉,仿佛他曾经在这地道之中走过一遭似的。
见晏危楼似乎对壁画感兴趣,淳于应介绍道:“这里原是一处发掘出的上古遗迹,后来先祖发现此地灵机暗藏,看似蕴于湖中,却有旺盛地火,是个十分适合铸剑的好地方,便在此立下山门。”
“如此说来,这地宫才是观澜剑阁的真正核心所在?你就这样告诉我这个外人真的好吗?”晏危楼疑惑道。
“不,当然不是。这地宫只有此处地下才有,其他人的宫殿底下都没有。而且唯有我一人才知道。这是当初家师将此处宫殿传给我时告诉我的秘密。”说到这里,淳于应语气中不免有些怀念,“既然并非门派所有,我当然可以选择告诉你这个外人。”
晏危楼立刻明白了。
淳于应的师尊是上代阁主,对方明面上将整个观澜剑阁传给了大弟子,但私下里又将这处地宫传给了小弟子。也不知这算是一视同仁,还是偏心呢?但无论如何,今日受益的却是晏危楼。
他懒得操心观澜剑阁的家务事,开口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知这地宫来历?”
走在这通道之中,那股曾经来过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隐隐有记忆碎片从脑海中一闪即逝,晏危楼看见那破碎的画面之中,他是在一个年轻男子的“邀请”之下进来的,而四周的环境比现在还要阴森恐怖了百倍,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那绝不是如今的观澜剑阁!
淳于应摇摇头:“不知。”
作为一个铸剑师,他对探寻上古历史不感兴趣,只要知道这地宫有助于他铸剑就行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通道深处的一间宫室前,一堵石门拦在面前。
淳于应迎上前启动机关,那厚重的石门便随之缓慢滑开。
“这就是铸剑池。”
甫一踏入宫室中,一股无形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层层叠叠,那炽热无比的气息让人仿佛来到了火山口之上,只感觉连皮带骨都要被烘化。
咕噜咕噜……
随着淳于应所指,晏危楼看了过去。
只见宫室中央有一方极为醒目的岩浆池,池中翻涌着赤红如火的“熔浆”,赤红色的熔浆滚滚沸腾,冒出一个又一个气泡,这滚滚热浪之中又喷涌着类似硫磺的气息,极为刺鼻。
“好熟悉……”
晏危楼甚至顾不得去看怀中之人的情况,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抚上额头。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一记重锤敲中,无数记忆碎片震荡起来。
第160章 时之环(10)
热浪滚滚, 血红色的铸剑池中,炽热的熔浆在怒焰中翻涌,宛如一条条赤红色的游龙, 在赤红色的海洋中掀起风浪。
炽热的白气在宫室中弥漫。
宛如一方喷发的火山口,充斥着赤红色熔浆的铸剑池中, 一柄长剑载沉载浮。
剑身明亮如秋水, 淡金色的纹路从剑柄上一路蔓延,直抵剑尖。如同细密的叶片脉络, 或是人类的经脉血管。
无形的“气”从剑柄处摄入, 沿着这淡金色纹路, 源源不断地传递向剑身每一处, 不断蕴养着神剑的剑锋。
而这股“气”就来自于宿星寒。
铸剑池上空, 白衣人静静沉睡。道道明亮的阵法光辉在他身周环绕, 于他身下铺成了无形的床榻。
普通人肉眼难见, 但大宗师的神魂却能捕捉到的无数缕气流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去,源源不断向着下方的朝暮神剑汇入,让他剑身愈发明亮摄人。
而宿星寒的神色却愈来愈苍白。
淳于应控制铸剑池,一缕缕熔浆顿时被分开,化作道道赤红色细线,在神剑周身游走而过, 无形的能量波动随之反馈过来。他不断操控铸剑池, 以池中熔浆洗炼神剑的过程中,也对朝暮神剑的构造愈发了解。
晏危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淳于应全心投入, 也顾不得去看他。
这段时间,晏危楼的举动极为反常。自从那天来到铸剑池边,对方就时不时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神态恍惚的状态中,而且还经常到地宫各处游走, 那副姿态比淳于应这个主人还要自然。
现在,又不知道是从哪个宫室回来了。
晏危楼也乐得不受打扰,坐在一边。
他心神一分为二,一边关注着铸剑池上方宿星寒的情况,一边不断拼凑着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企图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几乎连不成一条线,就好像是一本书被撕的只剩下了页码不连续的书页,以至于晏危楼回忆起来体验感极其糟糕。
这些天拼凑下来,他也只有了个模糊的印象——
他恐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应当是来自于久远的未来,至于是来自多少年后,因为什么原因来的……嗯,不记得了。
这片地宫他在未来必然光顾过,走过那些宫室时,有许多熟悉的画面一闪而逝。他隐约看到,画面的最后,自己成为了这里的主人,还有一群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下属服服帖帖叩拜于地。
……难道未来的他是个大魔头?
再联想到宿星寒的描述中“温柔又善良,慷慨又正义”的“元”,晏危楼不由沉默了。莫非是宿星寒认错了人?
这样的可能在他心头一闪而逝,让他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悦。
……管他是不是认错了,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变成真的。趁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灌输了身份,宿星寒当然要对他负责。那个“元”都不知道失踪了几万年,难道还能跳出来指控他吗?
脑内进行了一番小剧场,晏危楼轻哼一声,做出了一个霸道不讲理的决定。
尽管最后决定就是要抓住“元”这个马甲,但令他不解的是,那股郁气非但没有消散,却变得更深了。
……想一想就好气哦。
晏危楼心中疑惑,脑门上也冒出几个问号:“难道真正的我是这么小气的人?”
正在此时,一声赞叹打断他的思路。
“好高明的手段。”
淳于应不知何时从铸剑池附近退了出来,目光扫过那光辉湛湛的神剑,又落到悬浮在上空的宿星寒身上。
见晏危楼投来疑惑的目光,淳于应顿了顿,尽量用外行人能够听明白的话语解释道:“你这位同伴似乎天生体质不凡,与天地灵脉相呼应,吸纳灵气入体毫无障碍,修炼起来只怕比那先天道体还要快上三分。”
“那幕后之人只怕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在他与朝暮神剑之间设了个特殊契约,能将他一身精气神都献祭于朝暮神剑,还可借助他的体质聚敛灵气。”
说白了,宿星寒此时充当的就是朝暮神剑与天地大道之间的一道桥梁。完全就是给朝暮充电的“充电器”。而且幕后之人还早就计划好了要过河拆桥——
“一旦时机成熟,神剑蕴养完满,他就连这一身血肉乃至神魂都要被祭献,让这神剑得以彻底蜕变,诞生灵性。”
“而这段时间,快则三月,慢则半年。”
晏危楼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越来越冷,到最后,眸子里都聚敛起了风暴。丝丝缕缕杀意在他四周激荡。
原先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端的怒意,在他胸腔中激荡。
晏危楼闭了闭眼睛,数息之后才重新睁开,眸子里恢复了一片平静。
再次将目光投向淳于应,他轻声问道:“那你能解决吗?”
尽管此时青年眸中平静异常,但淳于应却直觉他变得更可怕了。
那双看似澄澈的眸子里并非真的恢复了风平浪静,只是所有的风暴都被强行压抑在海面之下,待到爆发之时,将会带给敌人前所未有的恐怖。
他有预感,若是给出否定的回答,那被约束于海面下的风暴顷刻就有可能爆发。而他若是给出肯定答复,无论他提出多难的要求,对方都会不惜代价去完成。淳于应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决意。
“想要完全解决……这很难,不过我有一个设想,或许能保住他的性命。只是还缺一些材料……”
果然,淳于应不过刚刚开口,晏危楼就一口答应下来:“你尽管说。”
淳于应也不客气,张口就报出了一堆东西,毕竟救人为上,要争分夺秒。
当然,他也掺杂了一点小小的私心,稍微多报了那么几样他自己想要的材料。
晏危楼未必不知道他这点小动作,只是看在他能救人的份上选择了忽略。大不了,这就算是给对方的报酬好了。
拿着材料清单,晏危楼出了铸剑池,当即召唤四个工具人:“魑、魅、魍、魉……”
呼……
一阵风飘过,四个工具人出现在眼前。
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复刚刚到来时那副神魂模糊、魂体残破的样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他们的神魂已经大体恢复了完好,就是记忆还一片空白。
而晏危楼自己的伤也好了许多。
之前宿星寒几乎将祭元神殿的天材地宝搜刮一空,都交给了他,只是考虑到疗伤要循序渐进,没有一口气吃下而已。
更何况,前不久晏危楼还发现自己手上一直戴着的铁环居然是传说中的乾坤戒,尽管失去记忆,但开启乾坤戒只要他本人的神识就行。
开启乾坤戒之后,晏危楼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富有。包括那枚玄晶奇玉,便是从乾坤戒里找出来的。
——这也是晏危楼认定曾经的自己是大魔头的重要线索之一。
记忆里他也不是什么出身显赫的皇朝太子、宗门嫡传,而乾坤戒中的许多修炼资源又是世俗中有钱也买不到的。如果不是至少抢掠了数个宗门的大魔头,哪里会有这么大一笔财富?
既然如此,作为大魔头的他重操旧业应当也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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