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西蒙
“等你看结局就知道什么叫狗尾续貂。”叶云舟嘁了一声,“转世当凡人,种田和教书你选哪个?”
慕临江猝不及防被剧透,想了想道:“教书?”
“很好,然后每天被不听话的小孩折腾到一个头两个大。”叶云舟嗤笑。
“那种田?”慕临江决定改换职业。
“也不错,天天泡在冷水淤泥里,不到四十岁就风湿骨病瘫痪在床。”叶云舟阴狠地说,“然后你的老婆儿子伺候你吃喝拉撒,一年就厌烦了,三年就恶语相向,五年就开始琢磨怎么让你意外过世。”
慕临江:“……”
慕临江又把指环戴回去,直接跳到结局,直接神识扫过去看完之后,转头道:“我的老婆不是你吗?”
“那你看我像不像这样的人。”叶云舟笑得开心。
慕临江沉默片刻,赞同道:“说得对,你自尽便自尽罢,我才不会自散修为。”
“真的吗?”叶云舟支起身子盯着他。
慕临江抬手揽住叶云舟的脖子,往下带了带,两人的唇挨在一起,轻车熟路而又轻描淡写的一吻过后,慕临江把他推了回去,用带着几分散漫的低哑声音安抚道:“真的,我们已经同生共死一次了,不会再有下次,睡吧。”
“……哼。”叶云舟不太满意,也说不清自己哪里不满意,抿了抿唇偏头望他,慕临江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叶云舟拿着常羲剑,花了一个上午终于联系上常羲剑灵。
缥缈的影子浮在剑上,神情依然是疏离的淡然。
“常羲前辈,不知你现在何处下榻?缺不缺钱?”叶云舟殷勤关怀。
“修真境仙岚城。”常羲报了个地点,“你留在夜都的积蓄,我拿走了。”
“……前辈高兴就好。”叶云舟笑容僵了一下,“在擎雷山时为了唤醒前辈,殷思的冰峨剑受魇魔主的死气侵蚀,你可有空闲略施援手?”
常羲回忆半晌,道:“是那个以杀入剑的小辈。”
“嗯。”叶云舟点头,“我希望前辈别透露我的身份。”
“也许他见到我,自会明白。”常羲深深看他一眼,“你变了,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我没变。”叶云舟皱眉强调,和常羲互不退让地对视一阵后,叹气道,“好吧,可能只是少了一些谨慎,毕竟常羲剑现在已经不能再压制我的修为,人总是有武力才有底气。”
常羲微微动了下嘴角,虚影化作一蓬青烟散开,算是答应了叶云舟的请求。
叶云舟长舒口气,动身去找慕临江,送过临渊宫尊主之后,慕临江也要和他启程去幽冥阁了。
他们这趟依然乘坐悬舟,慕临江在船舱里等他,托着下巴靠在窗户旁边,对下楼梯进来的叶云舟道:“我刚才送谢桥顺便帮你约陆饮霜了,他没我这么闲,定在下月十五。”
“你还知道自己很闲啊。”叶云舟调侃道,“等从南疆回来,你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正事已经完成。”慕临江像个退休老人一样往椅背上一靠,口吻沧桑慵懒,“现在只想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别忘了我还是寂宵宫的文侍。”叶云舟提醒他,“我跟新任殿主还不熟,等回来我要去那边混一阵子,你也别想甩手不干。”
慕临江惨淡地凝望他:“我连一个月的假都没有吗?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寂宵宫宫主。”
“你是宫主,所以我才忠言进谏。”叶云舟笑眯眯地说。
“遇人不淑啊!”慕临江不禁大摇其头,借茶浇愁。
悬舟离开默影都海岸,速度便渐渐降低,平稳地落在海面,叶云舟颇为无聊地和慕临江下了几局棋,陪他玩半天老年娱乐,等夕阳垂在水天交接的边际时,两人上了甲板,被海风扬起衣袍。
“差不多就在那个位置。”叶云舟拿着一枚单筒远镜拧了拧,指了一个方向,下楼让驾驶悬舟的夙宵卫修正了航线,端着盘葡萄回来。
慕临江靠在摇椅上,闲极无聊地晃着,黄昏的天空云蒸霞蔚,海波翻涌,一条金色长路波光粼粼,仿佛直接通向落日,他接过叶云舟递过来的一粒冰葡萄,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喜悦。
“你都藏了什么东西?”慕临江伸手挡在额前遮住灿目的夕阳问道。
叶云舟在他旁边搬了椅子坐下:“灵石,法宝,一些人的把柄。”
“……有把柄在你手中的人,现在还剩多少?”慕临江复杂道。
“三百年了,足以耗死一批。”叶云舟略感可惜,“我在鸿蒙岛那时,确实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后来你也知道,我放弃了,势力都是由人组成,人皆有弱点,只要掌握随时可以启用弃用的棋子,不是比自己辛苦发展更好吗?”
“我哪敢对死街军师发表什么意见呢?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迷梦楼楼主追杀你,你竟然不报复他。”慕临江闭眼享受海风,伸手让叶云舟给他葡萄。
“我们之间早有分歧,不过是暂时的利益一致,早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叶云舟往他手里放了个吃过的葡萄皮,“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追杀也是做做样子而已,装出内乱,楼主趁机消灭居心叵测的老鼠,彻底控制迷梦楼,我带走应得的报酬诈死离开鸿蒙岛,去找新的乐趣,这是双赢的局面。”
慕临江坐起来把葡萄皮扔进碗里:“现在迷梦楼的楼主还是你的老熟人吗?”
“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死街,身份捂的严实。”叶云舟摇头。
慕临江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能将你这种人才放出鸿蒙岛,此人耐性和胸怀都可见一斑,又是你最喜欢的邪派人士,你希望他是熟人吗?”
叶云舟低头叹息:“你又在瞎吃醋。”
“是啊,我怕叶公子旧情复燃,弃我而去。”慕临江悲哀道,“毕竟我已经是一个年华不再的老人了。”
叶云舟:“……”
叶云舟站起来冷酷道:“你继续作,对着夕阳边奏乐边朗诵,我先走了。”
慕临江马上紧随其后:“我也去。”
他们让夙宵卫停船,叶云舟翻过船舷利落地跳进海里,慕临江看了一会儿,给自己施了个避水诀。
叶云舟闭气潜入海中,一片海鱼自身旁掠过,亮蓝的光在头顶越来越远,珊瑚水草铺满的海底高低不平,仿佛误入绚丽的迷宫。
慕临江周围隔了个圆形的空间,他任由自己慢慢沉落下去,叶云舟像条鱼似的游到他身边,戳戳那层灵力屏障,传音嫌弃道:“你这样下什么水。”
“不这样下水,避水诀用来干什么?”慕临江据理力争,“我才不想沾一身盐。”
叶云舟吐出一串泡泡,往后一绕,推着慕临江转了个方向,把他扔进珊瑚丛里,柔软的紫色触须裹在屏障外围,叶云舟先笑了起来,打量着慕临江揶揄道:“你站在那别动,看起来像珊瑚精。”
慕临江浮起几尺:“……你三百多岁了好吗?”
他正无语叶云舟的幼稚,海底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他脚下的珊瑚丛裂开一条缝隙,气流涌出,海水瀑布般灌入其中。
“走了,下去。”叶云舟传音招呼慕临江一声,单手背在身后握着常羲剑,随汹涌的海水跳进裂缝。
慕临江看出这并非是空间转移的术阵,应该是海底之下别有洞天,但被封住了入口,两人跳下之后,头顶又重新合上,只剩断断续续滴落的水珠,眼前一片漆黑,空气潮湿,慕临江收起避水诀,在掌心燃起一团火,周遭被照亮的一刻,温润的光线也霎时相继苏醒,将这处海底洞窟映的灿若龙宫仙境。
“这里本来是一个元婴修者的闭关洞府,不过他死之后,我稍加改造,此处就只有我知道了。”叶云舟低头拧拧头发上的水,烘干衣裳给自己用了两个净尘诀。
慕临江也要感叹一声此地装修不错,一座巍峨门楼嵌在石壁上,散发光芒的奇石布满墙壁,叶云舟上前一推铜门,灵力反应一闪而逝,大门缓缓开启。
“慕宫主,请。”叶云舟伸手客气地让慕临江先进。
慕临江踏进门去,发现这里说是洞窟实在对不起精巧的布置,地面打磨的光滑平整,几个房间从中央大厅分别延伸,到处都挂着星芒熠熠的薄纱帘幔,龙角明珠,梦幻奢华而又不失与地形自然的嵌合,他参观了两间,光泽温润的水蓝贝壳敞开着,里面铺了柔软的织物当做床垫,比他寝殿的床还大一圈,另一间是地下温泉,袅袅水雾环绕着整间洞穴。
“怎么样?”叶云舟炫耀地问。
“你到底卷走迷梦楼多少钱啊。”慕临江由衷感叹了一句。
“我在默影都又不是只吃老本。”叶云舟十分满意慕临江的表现,拽了他一下,掀开两层纱帘介绍他一面木架上高高堆起的箱子,“都是上品灵石,这边是交易货币,那边是术阵所用。”
慕临江随手掀开一个木箱,里面翠绿的光闪的他眼睛发花,自从进来之后到现在,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了。
慕临江在木架的几箱灵石间兜了一圈,充满怀疑,小心地问:“你这个钱,它合法吗?”
叶云舟如实道:“赃款。”
叶云舟在客栈里撒币的艺术行为慕临江还记忆犹新,他扣上箱子道:“不意外。”
“你当时宣布你要剿灭钓场,我就一直暗中追踪你的动作。”叶云舟随手把两个箱子装进乾坤袋,“都是从各地钓场分支掌柜那里趁乱黑吃黑来的,你那番大清洗,让我赚得盆满钵满啊,我应该多谢你。”
“……我并没感到助人为乐。”慕临江嘴角直抽。
叶云舟挑了几件法宝装走,顺手扔给慕临江一个玉镯,笑道:“这个适合你,戴上之后放松自己,就能打一套精湛的硬派掌法。”
“……我并不是很想打。”慕临江收起玉镯。
“还有这个,发动之后能陷入一场操控自如的梦境,在梦里,你可以和任何你想象的体修高手近身过招而不落下风。”叶云舟又扔过去一个眼罩。
“……我并不需要自欺欺人。”慕临江收起眼罩,“你这里到底是仓库还是破烂市场。”
叶云舟笑意深沉:“你还是第一个有幸收我这些闲着攒起来的破烂。”
“我谢谢你。”慕临江扶额转身出去。
“反正好东西你也不缺。”叶云舟追上他,“去试试这里的温泉?不比医无患那个药泉差。”
慕临江想了想,然后欣然答应。
叶云舟去找酒杯,慕临江换好衣裳迈进温泉,温度略有些高,他沉下去只露出脖子,在氤氲的热气中有些懒散的困意。
“喝茶喝酒?”叶云舟穿着单衣端着托盘过来,放到水上,问慕临江。
“当然是茶,我再也不喝酒了。”慕临江坚定道。
叶云舟倒了一杯,指尖轻轻一推托盘,脱了衣裳下水。
慕临江隔着不甚清晰的水雾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拿茶杯,随即才反应过来,又把头扭回去。
叶云舟把唯一一件单衣也脱了,什么都没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皮肤被水温浸出几分薄红。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带人来这里。”叶云舟端着酒杯说。
“我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吗?”慕临江揶揄道。
“大概吧。”叶云舟含糊地应。
“你可以尝试信任我以外的人。”慕临江声音温和,“我也相信,无论如何,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必定特殊。”
“哼,大言不惭。”叶云舟起身走近几步,水珠顺着他纤细的腰线滑下,落入温泉。
泉水漫过他的小腹,慕临江的眼神往水下探了探,又抬上去:“你醉了。”
“没有。”叶云舟断然道,“我很清醒。”
“我看未必。”慕临江放下茶杯推远了托盘。
叶云舟坚信自己一点醉意也没有,他走到慕临江面前,看着他锁骨上的水滴,虽然没醉,却觉得渴。
他随手把酒杯扔进温泉,按住慕临江的肩膀,低头吻上了那滴像在发光的水珠。
……
叶云舟在床上醒来时,伸出胳膊往旁边砸了一下,没砸到人,他眨眨眼睛,透过纱帐看见慕临江躺在摇椅上在大厅里烹茶,扇着扇子好不快哉。
他揉着肩膀,一股火气上来,磨了磨牙,想要再睡一会儿,但却忽然想起他还是萧川那时。
众人约战擎雷山的前一天,他让慕临江气的拂袖而去,前两天,他同样让慕临江愤愤离席,前三天,他和慕临江日常交手“切磋”。
他静下心来反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种求而不得当中,不止是无法动摇慕临江的求而不得,还掺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慕临江最后确认了擎雷山的排布,煌都夜都众人都已积极备战,只有萧川依然无所事事。
慕临江看不惯他,但在萧川深夜第四次路过他窗前时,他不得不心累地抬头,把伞横在窗口拦住萧川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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