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西蒙
叶云舟暗自思索了一下,慕临江这个暧昧的态度好像哪里不对,但下一刻他看见木匠坊的女主人端了个盆出来,盆中泡着一条绷带,沾着浓厚的血,把整个木盆的水都染得鲜红。
叶云舟把远镜抢回来:“按街坊的说法,他家只有老夫妻二人,他们看起来都没受伤,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慕临江眼睛稍稍亮起,也清楚的看见了女主人倒掉的水,她把那卷纱布在土地上踩脏了,混上泥辨不出样子,才塞进垃圾篓里。
“他们家中有伤者,且不愿意被人知道。”叶云舟说道,“别等明天,现在就去?”
慕临江点头:“走,早问清楚也好。”
他们下楼时顺便从客栈买了两坛酒,直接去了后院小巷,敲响木匠坊的院门。
男主人陈武匆匆出来开门,笑容憨厚朴实:“对不起,今天我们已经打烊了。”
叶云舟拱手微笑道:“打扰了,我们不是来照顾您生意,我们是迟姑娘的朋友,途经此地,听她提起过,便替她来叨扰片刻。”
陈武听见迟姑娘,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色一变,砰地砸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每次扬言要万更,最后基本都失败……说日万只能日六,说日六只能日四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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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六合镇04
慕临江真吃了个闭门羹, 不禁和叶云舟对视一眼,心说果然有问题。
叶云舟瞄着慕临江蒙眼的发带,大概能猜到他是什么眼神, 又敲了两下门, 语气温柔地威胁:“我看夫人方才扔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不知两位是否需要帮忙。”
院内脚步声一停, 片刻后陈武又走回来开门, 一脸郁色地让两人进院。
“那是我给柜子上漆用的抹布,你们别瞎说。”陈武支支吾吾地搪塞,关上大门站在门口道,“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真不知道迟家丫头在哪。”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叶云舟自顾自地走了两步,晃了晃手里提的酒坛,“敝姓陈,陈嘉富, 与您还算得上本家, 这位慕先生是我表兄,我们是善意前来,礼仪俱全, 相信您和夫人也是淳朴之人,不会将客人拒之门外吧。”
慕临江听见他那个假名就别扭的很,陈武额上见汗,这时陈夫人听见动静也出来看, 站在门边道:“武哥,这两位是?”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家太乱了, 别让客人见笑。”陈武回头直挤眼睛。
叶云舟打量两眼陈夫人,陈夫人有些退怯,姿态娴静,应是不擅长交际性格内向。
“我们是迟姑娘的朋友,她还惦记着夫人。”叶云舟试探道。
陈夫人面露惊愕,随后有些惊喜,捂着嘴抽了口气小声说:“她……她和孩子还好吗?”
陈武摇了摇头,放弃地走向屋子:“都进来说吧。”
叶云舟浮起些兴致,按陈夫人的说法,他们指的迟姑娘应该是迟盈,而迟疏雨并不记得他们,恐怕当时年岁尚小。
慕临江刚一踏进正厅就蹙起了眉,冷道:“这屋里血气很重,你们还有副业啊。”
陈武有些慌神,给慕临江和叶云舟搬了椅子,讪笑道:“今天中午吃的鱼,现杀的,内子手艺不好。”
他边说边示意陈夫人回里间,慕临江懒得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坐下等叶云舟问话。
叶云舟叫住陈夫人,伸手道:“夫人请坐,我还尚未转达迟姑娘问候。”
“问候什么啊,她日子过得好,我就安心了。”陈夫人盯着地面,语气带了些释然,又抬头关切道,“她有再嫁吗?小雨也二十了吧,成亲了吗?”
“没有,她铸剑的手艺很好,开了家兵器铺,疏雨在仙家门派求学,不用她记挂了。”叶云舟滴水不漏地说,“我们是盈姐隔壁的商铺店主,偶尔听她提起您,却都很复杂,她知道我和表兄要谈生意路过此地,就委托我来探望。”
陈武在一旁一听就知道是假,方才叶云舟还用这副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威胁他,他想出声提醒,却忽然感到一道针扎般的目光,回头就看见慕临江的脸转向他,静静地望着一动不动。
陈武猛地打了个激灵,盯着慕临江眼前的黑色发带,心中涌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目光一点点落到慕临江搭在腿上的手,始终觉得他会突然抬起来拽下发带,露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狰狞地对他笑。
“我去给你们倒茶!”陈武脸色惨白地站起来,慌忙冲向厨房。
“武哥?”陈夫人莫名地看过去,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他总是这么冒失,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改改。”
“没事,我看得出来,尊夫也是好客之人。”叶云舟让她不必在意,“其实我们这次来拜访,实不相瞒,一是好奇盈姐本该有大作为,为何要偏安一隅,二是也想帮盈姐解开心结,我表兄眼睛不好,又生性寡言,她帮我二人良多,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生性寡言的慕临江推了推发带,暗忖表兄总比老太爷强,算了吧。
“这么说来,她已经放下了。”陈夫人掩面感怀道,“这些年我常常担忧她出事,或者再不愿与人来往,那我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叶云舟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慕临江,陈夫人眼眶泛红有些激动,他起身拿了手帕过去,弯腰递给陈夫人,小心道:“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夫人看起来与我母亲差不多大,如果不方便告知,我不问就是了,实在看不得您哭啊。”
慕临江扭头咧了下嘴角,心道叶云舟还真能编。
陈夫人再怎样也是五十几岁的人,气质虽然平和端庄,但苍老仍显现在脸上,叶云舟看起来十七八岁,说她和自己娘差不多,就等于变相夸她年轻,无论真假都让人愉快,陈夫人破涕为笑,接过手帕放在桌上,用袖口擦了擦眼睛道:“你这孩子,阿盈是我看大的,小雨都出息了,我也老了啊,不过这事太耸人听闻,你们知道了,千万不能看不起阿盈。”
“怎么会,盈姐是我们的恩人,就算她从前是个杀手,我们也能接受。”叶云舟半开玩笑地说,退回原位,和慕临江安静地听陈夫人讲当年往事。
陈夫人闻言放心不少,看着门外渐黑的天色,起身去关门:“我第一次见到阿盈的父母,也是快黑天的时候,那两人一看就是仙家城镇来的,有本事在身,和我们这些百姓不一样,他们租下了对面的院子,想要开个铁匠铺,就先给左邻右舍送了见面礼,说是会买隔音符,不会吵到大家……他们都是善良宽厚的人,我猜仙家门派必定也没大家传的那么好,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隐居。”
“隔音符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价格不菲,看来盈姐家确实是一脉相传的温柔。”叶云舟面不改色的夸赞。
慕临江又在心里呦了一声,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说得出口。
“是啊。”陈夫人附和,“他们在这里住了半年,迟家媳妇生下一个女孩,就是阿盈,阿盈打小就聪明,人也勤快,从书院回来还和爹娘学打铁,周围人都劝他家,一个姑娘家干嘛学这种脏兮兮的东西,拎锤子都费劲儿,但阿盈爹娘不听,阿盈也不嫌弃。”
“我那时才渐渐察觉,他们夫妻似乎有种固执的坚持,阿盈越大,他们就越焦急,不准阿盈和书院的朋友玩,时间都花在熔炉边上,他们好像一直被追着跑,如果停下来,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们是退隐的人,可能从前有些麻烦吧。”叶云舟猜测道。
“我也这么认为。”陈夫人点头,“阿盈十五岁时,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管,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常常躲到我家,帮我们锯木头调油漆,和我抱怨他爹娘,但我听得出来,她并不讨厌父母,只是不太理解他们到底在急什么,我答应下次再和她娘闲聊时替她问问,却没想到真的问出了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叶云舟微微压了下眉。
“她娘说,他们来自凌崖城,阿盈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则有朝一日凌崖城找上门来,她会有危险。”陈夫人缓缓道,“我不太明白,只知道凌崖城是煌都的大门派,一小半的地盘都是凌崖城的,就把原话转告给了阿盈,阿盈应该是调查了什么,她来我家的次数就少了,又回去打铁,可后来我们做了最不该的一件事,害的她家破人亡。”
“竟如此严重?”叶云舟惊讶道,心说又是凌崖城,一个退隐的铸师,有什么值得凌崖城紧追不舍的?
慕临江突然暗中传音道:“霍风霆对好刀很执着,剑乃兵中君子,百器之首,修者中剑修众多,更不乏好的铸剑师,专精于刀者与剑相比便少了许多。”
“那剑中掺引暮石的手艺……”叶云舟同样传音回他,“可那柄剑也不算好剑吧,就算换做刀也同样,迟疏雨一生气就给撅了,霍风霆能看得上吗?”
“不好说,手艺毕竟能改进。”慕临江谨慎道,“看来霍风霆很可能知道引暮石的下落,甚至引暮石就在凌崖城。”
陈夫人不知道两人私下已经聊了两个来回,继续道:“那时有一个新搬来的外乡男人,小伙子年轻俊俏,又会说话,经常来我们这打点小玩意,一来二去就熟络了,他见过阿盈几次,就悄悄和我打听阿盈,拜托我给阿盈送首饰衣裳,甚至还去学了刺绣,给阿盈绣手帕,扎的满手针眼,借此告诉阿盈他可以绣花,阿盈也可以打铁,他不在意阿盈做什么。”
“我看他真喜欢阿盈,就从中牵线,介绍他们见了面……我千不该万不该信了他!阿盈被他花言巧语迷昏了头,不顾爹娘反对,执意非他不嫁,阿盈爹娘无奈,便说如果这小子肯入赘,他们就答应。”
叶云舟听到这里,差不多就明白了事情发展,想必这个男人是别有用意接近迟盈,取得迟盈信任后,又抛弃了她,害她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后来他们还是成亲了,无论是入赘还是给铁匠铺打下手,那男人全都答应,阿盈很快有了身孕,他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舍得她做一点杂务,连阿盈父母都对他改观,渐渐接受了这个女婿。”陈夫人皱起眉摇了摇头,“小雨出生之后,那男人殷勤依旧,但女人总是很敏锐,明明同样是给她倒水,她却感觉夫君不耐烦了,她带着孩子来跟我吐苦水,又问我是不是她想多了,我让她好好休息一阵,调养身体,送她回去时,正看见那男人一剑刺在阿盈她爹身上……”
叶云舟瞟了下慕临江,传音道:“是凌崖城的人?”
“欺骗感情,如此恶劣的做法,令人鄙夷。”慕临江厌恶道。
“我抱着小雨瘫在门口不敢动弹,阿盈不知从哪拿出的剑,上去和他打了起来,但她打不过,我惊恐之下只听到那男人问什么石头在哪,他们是不是已经成功了,他要阿盈和他回去,给阿盈荣华富贵,阿盈假意答应,让他放过我,我什么都不懂,不必灭我的口,小雨这时哭了起来,他过来从我怀里抱走小雨,阿盈在背后给了他一剑……”
陈夫人说到这里,还因为惊恐而发抖:“阿盈杀了曾经深爱的夫君,杀了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小雨把我扶回家门,在自己家点了火,消失在六合镇,我之后再也没了她的消息,她是个可怜人,如果能遇到真心对她的男人当然好,如果没有,能平安度过余生,应当也是福分了。”
“我也如此想,我们回去时会转达您的期望,我也相信她从未怪罪过您,不再回来只是怕见伤心之地罢了。”叶云舟安抚道,“夫人千万不要再自责。”
“嗯,多谢你们带来这个消息。”陈夫人又擦了擦泪,低头平复心绪,“这些年里也陆续有人打探阿盈的消息,我们都说不知,也确实答不上来,又怕阿盈哪天回来,我们错过和她道歉的机会,一直也不曾搬家,得知她无事就好,这就好了……”
叶云舟传音道:“这个卧底骗取迟家信任,却仍没得到引暮石的下落,所以不耐动手,看来这柄剑是他们离开凌崖城之后的作品,他们夫妻二人是察觉了危险,才带着一部分引暮石逃离此地?又怕迟盈早晚被找上门,有铸造技艺尚能保命,没有就毫无价值了。”
“凭你我看不出此剑特别之处,恐怕只能请教专业铸师。”慕临江凝重道。
叶云舟暗自摇头:“能被凌崖城看重的铸师,却宁愿沦落到当个铁匠的境地也不肯回去,凌崖城到底要打造什么兵器啊。”
慕临江也为之唏嘘,陈武从厨房小门溜到后院,翻窗进了后屋,想趁着几人说话的时候把屋里那么麻烦的男人搬走,免得惹祸上身,他拖住男人的肩膀,尽量轻手轻脚地挪动了一下,可那人昏着,又受了伤,也不会配合,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人从床上搬下来,结果男人突然咳了几声,口中涌出血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放在地板上,弄出了些动静,便听得前厅那声温软的声音像催命般越来越近。
“陈先生,无碍吧?”叶云舟起身探头往后屋去,“需要帮忙吗?”
陈夫人一咬牙,坦白道:“其实几天前,我们在附近山里救了个人,他好像伤的很重,昏迷前又嘱咐我们不要宣扬,武哥只好把他带回家里,可我们不懂医术,只能买点伤药,你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去看一眼吧,别耽误了人家。”
陈武听见这话心里发凉,杵在床边听天由命了,叶云舟和慕临江进了屋,昏暗的卧房里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叶云舟啧了一声,笑着调侃道:“这鱼够大啊。”
“哈哈,小兄弟说笑了。”陈武擦了擦汗。
叶云舟瞧见地上那人上半身裸着,胸前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仍有血渍浸出,右手也被包着,似乎断了无名指。
“宫……攻击他的人你们可有见到?”叶云舟心里震惊,回头差点一句宫主脱口而出,强行收回去问陈武。
陈武说不知道:“我是去砍木材,在山中发现他的,他只留下一句不要声张就昏了过去,我看他一表人才的,应该不是恶人,就带回来了,别的我什么都没见到。”
慕临江走到那人身边,装作把手伸到袖子里拿刀,挑开纱布,只见一道深而窄的剑伤嵌在左胸,周围隐隐泛出黑气,似是毒物致使伤口止不住血,叶云舟去点了灯,地上的男人面容终于清晰起来,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正是失踪多日的卫一。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照常更新_(:з”∠)_
第41章 六合镇05
“这伤, 再偏两寸就要致命了。”慕临江语气冷下来,右手托起卫一后颈,让他侧头吐出呛咳的血。
“蒙着眼还能看见啊!”陈武下意识耿直的表达疑惑。
“不是常说盲人看到的更多吗?”叶云舟不慌不忙地解释, “我和表兄带了些伤药, 也许管用, 劳烦陈先生去倒些水来, 再取一卷干净的纱布。”
陈武说完后才开始后怕, 瞄了下慕临江,转身就跑。
慕临江手指搭着卫一脉门,渡过一股柔和的灵力助他护住经脉,又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叶云舟见状去拿桌上水杯,传音问道:“伤势严重吗?”
“没有大碍,就算我们不来,过几天他自己也能化消此毒。”慕临江看了看自己手上沾到的血,丝缕黑烟像一团乱麻无序地发散, 陈氏夫妻看不到, 但普通止血消炎的药大概尽量用了好的,伤口虽未愈合却也没恶化,他握拳把指尖的血碾开, 杀意鲜明地说,“无论有没有危险,即使碰了寂宵宫的人一根毫毛,我亦要他付出代价。”
叶云舟心下感慨慕临江是真的护短, 如果慕临江是他上司,他想必也会感动一会儿。
“陈夫人,你们处理的很及时, 否则他就危险了。”叶云舟把水杯递给慕临江,回头感谢陈夫人。
陈夫人拍着胸口宽心道:“那就好,我们就怕耽误他病情,他又不要去医馆,这几天我们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卫一断断续续的咳嗽,慕临江扶他起来,拍了拍他的背,血顺着卫一下颌淌到地上,由红变黑,又从黑转红。
“陈夫人,水有些凉了,烦请帮我倒些温的吧。”叶云舟把水壶递给陈夫人。
“好,我这就去。”陈夫人连忙接了,又去把沾血的水杯也拿走。
卫一垂着的右臂动了一下,在陈夫人经过身边时突然抬起反射性地摸向左侧腰间,似要拔剑,但他身上没有兵器,摸了个空,叶云舟一个箭步过去蹲下按住他,紧张道:“先生感觉如何?看得见我吗?”
慕临江又忍不住看了叶云舟一眼,叶云舟演的十分逼真,好像真不认识卫一似的。
卫一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条缝隙,艰难地辨认,哑声问:“叶……”
“夜里凉,我扶你起来,先别说话,渴了吧。”叶云舟直接给卫一噎了回去,陈夫人也收回视线赶紧去厨房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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