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王西蒙
“哼,以后少来这套。”慕临江沉声警告,很快话锋一转,凑近了些,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闭上眼,我也可以稍稍满足你一下。”
暝瞳的距离太近,连叶云舟也凭空感到一丝压迫,他睁着眼倔强道:“我偏要看着,你命令不了我。”
“这可不是命令。”慕临江稍微偏了下头笑道,叶云舟还没反应过来,唇上温暖的感觉就一触即分。
慕临江撑着伞大摇大摆的走了,叶云舟愣了半晌,才扬声怒道:“慕临江,你打发蚊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精不敢说话_(:з”∠)_
第74章 流水行云03
叶云舟的气恼没有任何用处, 慕临江步伐悠哉,一派怡然自得,踏进院门伸手请他先走。
“时辰不早了, 就在此分别吧, 我住正房, 有事再来寻我。”慕临江收了伞告别。
叶云舟腹诽正房和东厢这么两步路, 还客套个什么劲儿, 他在撺掇慕临江上屡战屡败备受挫折,满脸写着憋气窝火,敷衍地给了慕临江一个白眼。
慕临江无所谓地扬起眉梢,他一向热衷嘴上放话,又道:“当然,无事也可以来陪我一起睡。”
“呵呵。”叶云舟假笑,“不了吧,我可没您几百年练出来的自制力,晚辈是个经不起挑衅的俗人。”
他说完就走, 没给慕临江再发挥的余地, 进了浴间放水洗漱,靠在浴桶里时才感觉十分倦怠,像个再普通不过, 甚至体力根本不达标的少年人,才练了几遍剑谱走了几条街,每寸肌肉就开始叫嚣着不堪重负。
周围寂静无声,叶云舟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腕, 这里无疑是个实力说话的世界,即便表面维持着平等公正繁荣,但能维持这些的根源始终是强横的力量。
叶云舟不是有耐心的人, 特别是在修炼这种无聊的事上,花费数百年才能达到慕临江的境界的现实只让他心烦意乱,他放松脊背沉入水中,晶石灯的光线被水波扭曲,他的眼睛在水里发涩,隐隐有种念头,好像他从未有过因为缺乏力量而陷入如今这般困顿的绝境……他不只失去剑影,他到底还失去了什么?
热水格外令人昏昏欲睡,叶云舟换了寝衣倒回床上,几乎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煌都一座无人荒岛上,足以覆灭城池的霸道灵力正倾泻而出。
霍风霆和霍风霖相对而立,周围弥漫着无形刀芒,嶙峋山岩被劈成碎石,化作齑粉,寒风呼啸卷起飞沙,方圆数百丈空无一物。
“自从你小子长大以后,咱们好像就没认真比试过。”霍风霆扛着刀说,“我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决一死战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霍风霖冷着脸,他不知道霍风霆的自信从何而来,微微转了下右手的刀,雪亮的光穿透朦胧烟尘,映在眼里。
霍风霆左手抹向刀刃,留下一串血珠,霍风霖皱眉试图游说他:“就算你侥幸赢我,之后呢?别忘了是谁让凌崖城有今天的地位!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城主!这位子你拿回去,不过是做慕临江的走狗,把我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都拱手让人,你爹九泉之下会如此希望吗?”
“老头子活着就没做点好事,死都死了,我还管他希不希望。”霍风霆不以为意,蘸着血在刀背上生疏地划下符文。
霍风霖攥着刀,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东西被霍风霆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不禁越发怨愤,这时只见霍风霆一敲刀身,符文化作数道流光罩向身体,灵力就在这一刹那猛地如潮水般暴涨起来。
“这是慕临江教你的?”见霍风霆修为乍然提升,霍风霖后知后觉惊愕不已,“他竟将摧神诀之中的上等咒法传授给你?”
“短暂的提升一点根基,又不是全无代价,算个屁的上等咒法。”霍风霆嗤了一句,“慕临江可比你大方,富裕的很,凌崖城拱手送他人家也不稀罕,你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霍风霆!纳命来!”霍风霖在这般戳心的嘲讽下一声沉喝,眼中杀气暴涨,提刀便冲了上去。
山崩地裂的轰鸣在一瞬间响起,毫无保留的施展让天地也为之震撼,同是当世刀法顶尖的修者,两人的刀光和捕捉不清的身影交织一处,连日月在沙尘和杀气中悄然更替也无人在意。
凌崖城的两任城主正在死战,但凌崖城本身依旧一片和乐,没了副城主确实让上下忙乱一阵,但代理人选很快顶上,规章制度照旧,该追责查办的都按律法处置,所谓案件牵扯不广就无法彰显执法者的功绩,凌崖城还是屹立不摇的煌都之首,甚至还在百姓之间博得大好名声。
叶云舟睡了一上午,直到被饥饿感催促着不得不起来,出门喊人送了午饭,吃完之后和附近的小厮侍女搭了几茬话,算是彻底把昏迷三天的情报补了回来。
慕临江一直没来东厢,叶云舟也不是很想动弹,一时想不到什么让自己愉悦的有趣点子,怠惰就占了上风,他懒洋洋的在床上窝着,整个下午也睡过去,醒来时屋内还是没有慕临江来过的迹象。
这就有些奇怪,叶云舟揉着眉心起来,洗漱过后勉强打起精神往正屋去,卧房的床上被褥凌乱,床帘也掉了一半,几件衣衫散落在床尾和地板上。
这场面很容易引起误会,叶云舟捡起那两件衣裳,发现袖口布帛撕裂,零星的深色痕迹染在衣袖,像是血迹,他顺着床柱抬头,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
叶云舟深深吸了口气,懊悔自己错过了一场值得观摩的好戏。
“宫主,你在吗?”叶云舟把衣裳扔回去,靠在床边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屏风后的浴间暗门里传来一声稍显疲倦的应答。
“不在。”慕临江哑着嗓子说,“状态不好,明日再见吧。”
他的声音沙沙的,隔着门和屏风闯入耳朵,流进脑中,几乎要唤起心跳的共鸣,叶云舟莫名抖了一下,他缓步朝浴间走去,听出慕临江的话里含着些轻松的笑意,如果非要把这种情绪做个比喻,大概会是背着黄昏的夕阳散步回家,在一阵风里把外套披在你身上的感觉。
叶云舟推门进去时,又被自己过于肉麻的比喻震的搓了下胳膊。
浴间内水汽弥漫,最里侧的浴桶裹在氤氲的雾中,叶云舟礼貌地反手关门停在门口,用还算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回事?七日良夜的解药这么快就配完了?”
“你这不是猜到了。”慕临江的语速很缓,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你应该告诉我。”叶云舟表达不满,像模像样地心疼责怪他,“我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吗?你竟然瞒着我自己默默受苦,我毫无知情的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做。”
“……我应该让你围观我受苦吗?”慕临江咂摸着叶云舟的话意,“省的你无聊到只能睡觉?还是你真想应了医无患的话,换个含义的睡?”
“怎么会。”叶云舟笑了两声,抬步走近,终于在闷热的浴间里看清了慕临江的脸,但浴桶的水面飘了一层花瓣,香气不重,更多的是药味,他看不清水下,就故作严肃道,“老爷子说话注意点素质,我是关心你,非常正直。”
“那就给我倒杯水。”慕临江忽略了叶云舟缺乏诚意的遮掩,支使叶云舟给他端茶倒水,“再拿套衣裳进来。”
也许是热水和解去七日良夜时的折磨,慕临江的脸比平日红润不少,看起来倒是更健康,他的长发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锁骨上,又轻飘飘的没进水里,叶云舟给他断了杯水,随手扯了条毛巾搭在浴桶边沿,若无其事地打量他。
慕临江抬手捋了下左边额角的碎发,沾了水的柔软发丝被他拂到头顶,露出白皙的额头和惯常隐在发帘下,带着张扬上挑的弧度的眉峰。
……比平时多了棱角和侵略性,叶云舟在心里总结,可惜慕临江大概不打算在此时霸总,表情还是平和的,右手始终没动,用左手接过水杯慢悠悠的抿着。
“衣裳呢?”慕临江盯着叶云舟,脖子以下都浸在水里,不禁有些呼吸不畅。
叶云舟指指那条毛巾,想戏弄他一下,看他会不会因此窘迫:“没找到,你将就一下。”
慕临江的目光逐渐幽深起来,叹了口气,迫不得已只好妥协似的,在浴桶里支起身子从瘫变成坐,晶莹的水珠从他胸口滑下,叶云舟眼帘一颤,滚落的水痕在晶石灯光下仿佛透明的宝石,而慕临江正慵懒地从珠宝堆里起身,紫色的双眸也变得压迫惑人。
“怎么害羞了?给我拿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饱个眼福?”慕临江撑着浴桶出来,放下水杯,拿毛巾擦干身体。
叶云舟在慕临江彻底站起来前就背过了身,扶着太阳穴暗说失算,早在他第一次发现慕临江的伤时,慕临江就肯让他脱自己衣服,想必此时就算一丝∫不挂也没什么障碍。
“看不出来啊,宫主很会玩花样。”叶云舟学着医无患的话凉飕飕地哼道,“随随便便就要裸奔,成何体统,何其不知廉耻!”
“都是叶公子逼我,强迫良家男子赤身裸体,不知廉耻的是你。”慕临江说的风轻云淡。
叶云舟眼角直跳,腹诽慕临江什么羞耻台词都敢说,他气的想要扭头瞪他,又有点迟疑,万一看到点不该看的,说不定气氛就会旖旎起来。
“回头吧,叶公子。”慕临江忍笑道,“我右手不太方便,帮我擦一下头发。”
叶云舟半信半疑地警惕着侧首斜睨,慕临江看他这副样子,忽然想到了伸爪试探食物的猫,比满口煽动之语时讨巧可爱的多。
慕临江正低头单手拧去发丝的水,松松地穿着件轻透的雪白单衣,腰间妥帖地系了带子。
叶云舟见此沉闷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喟叹,不知为何有点失望,干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挑眉道:“你笑什么。”
“你脸皮薄的时候还算可爱。”慕临江一本正经地说。
叶云舟面无表情,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抬脚踹上慕临江小腿:“你脸皮厚的时候是真可气。”
“君子动口不动手。”慕临江象征性地退后两步,开了浴间的通风口推门出去,“不着调的闲话就到此为止吧。”
“……手伤哪了,我看看。”叶云舟等慕临江坐下,他没慕临江这么收放自如,走到他背后拿了干毛巾扣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报复性地把慕临江柔顺的头发擦的乱七八糟,这才暗自爽快。
慕临江往身后举起右手,凄苦地怨怼他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不必要的罪,叶公子,你要如何赔我?”
叶云舟抓住他的手腕,想起床柱上那道抓痕,医无患的解药恐怕真把慕临江折腾的不轻,他的食指指甲开裂,血丝顺着指缘洇开,在这只没有一点伤痕的手上分外显眼。
“还疼吗?”叶云舟轻声问。
“你问问你的常识。”慕临江甩着手道。
“那拔掉吧,长痛不如短痛。”叶云舟理智地说。
慕临江:“……”
“这样也不好上药包扎。”叶云舟真诚的建议。
慕临江抽回自己的手无奈:“我不想听医嘱。”
“唉,我已经口头表达了很多次我的歉意了。”叶云舟遗憾道,“外伤灵药呢?”
慕临江摸向桌上乾坤袋,把一个药瓶抛给叶云舟。
叶云舟晃晃药瓶,里面装的应该是粉末,他绕道慕临江身侧,蹲下去掐住他的手指,利落地拨开瓶塞把药粉对准了指尖抖落下去。
慕临江抽了口凉气,左手握拳砸了下桌子,怒道:“你轻点!放开,我自己来。”
“别动,马上就好。”叶云舟低头冲着慕临江的手指吹了口气,吹掉多余的药粉,“我可不想再弄伤你。”
慕临江被这根手指牵的脑仁都嗡嗡直响,门外的人影在门口转身欲走时他才察觉,愣了愣,连忙喊道:“殷思!”
叶云舟站起来看向门口,殷思转了几步又推门进来,表情还算冷淡,语气却略显犹豫十分可疑。
殷思盯着地板道:“是属下打扰了。”
慕临江愈发头疼,仔细想想刚才的对话是颇有歧义,叶云舟瞥了眼慕临江还大敞着的领口,不着痕迹地走到另一边把他挡上。
“殷大人的药拿回来了?”叶云舟问道。
“无需宫主耗费灵力,属下可自行去寻一处僻静之地。”殷思来此意图告假。
慕临江扬手化出春江庭月,起身拢上衣襟的同时迷离变幻的紫色烟云在周身腾起,随即徐徐消散,已经穿戴整齐的慕临江拿伞挥开桌子清出空地,在屋内布下一层结界,不容置疑道:“医无患的药吃了不知有何后果,我还是看着放心些。”
殷思注意到他一反常态的用左手拿伞,很快也发现他的右手不太自然,慕临江蹙着眉用伞尖点点地面:“我伤了手,烦的很,你今天就别跟我犟了。”
“……是。”殷思微微抬头望向慕临江,确实有几分疲色,这种情况本来更不该让慕临江为他护法,但慕临江已经铺了结界不想多说,他似乎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他走到屋子中央盘膝而坐,剑搁在腿上,拿出木盒中一颗普普通通的丹药,闭目吞了下去,按医无患的嘱咐运起灵力。
纵然失去大乘期的力量,叶云舟对剑意仍然敏锐,殷思静坐在地板上,空气从他闭眼的一瞬间就骤然锋利,无影无迹蓄势待发,像要随时搅碎靠近的一切。
叶云舟拽住慕临江的袖子撤远了些,惊叹道:“他失去意识了,医无患这是弄了什么安眠药吗?一下子放倒大乘期。”
像殷思这种人,昏迷也不会比醒着容易对付,慕临江把伞撑开半挡在身前,不时有几道失控的剑气撞在伞上,伞面镀的一层灵力如同风过湖面般泛起涟漪。
殷思在昏沉之中无意识地拧紧了眉头露出厌恨,叶云舟弯腰从伞下好奇地窥视,殷思清醒时极少有这般鲜明的表情,还没等他看个新鲜,慕临江就不轻不重地用手肘磕了他一下。
“收敛一点,我要吃醋了。”慕临江板着脸说。
叶云舟直起腰揉揉肩膀:“醋不要钱吗,节约一点别乱吃。”
慕临江笑着摇头,周遭剑气越来越烈,像要挣脱牢笼一般撞在结界上,慕临江不得不重新补了一层,正待提起灵力严阵以待时,下一刻,殷思忽地垂下头睁开了眼睛,拄剑咳嗽着呛出一口血来。
慕临江收伞快步过去,紧张道:“你怎……”
“我知道那个名字了。”殷思攥着剑柄惊魂未定一般强压气喘,第一次打断慕临江的话,咬牙怒道,“那阵幻觉,我又经历一遍……他并未被完全封印,残魂就是魇魔主。”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宫主,引力为傲的自制力雷打不动,可见不是个合格霸总 ̄へ ̄
第75章 流水行云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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