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雪球啊
“收拾收拾,准备歇息罢。”容煜道了一声,将精致的茶杯推到一边。
“现在?”
以往这会儿容煜应该在批阅折子,所以阿四问了一句。
容煜点了点头,“现在,朕今日身子不舒服,有些乏了。”
倒也没有多困,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不想再去细思量了。
男儿志在四方,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困扰。他就当昨儿是被狗咬了一口罢。
人扶着桌子缓缓起了身,阿四与银月正在收拾床铺。
罗帐被放下来,阿四瞧见绑帘子的绸带断了一截,遂往四下看了一看。
也不像是有老鼠的地方,怎么好声声地就断了。
待都收拾好,阿四才带着银月退出去。
内殿里头没旁人,燃着炭火的屋子窗户被开了个缝。
耳畔有呼啸的夜风声。
容煜望了帐外一眼,心底下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说是不想,可闲下来总还是忍不住去想的。
江逸白,这个名字实在太过熟悉,可是这个人他快不明白了。
脚步声伴着风声而来,容煜抬头,只见到罗帐上印着的影子。
“是你……”
这身影,他实在太过熟悉。
“是。”
“你还来做什么,滚回你的偏殿。”
容煜的眸子垂了一垂,不去看罗帐上的影子。
江逸白立在帐外,眸光略有颤动。
“臣有错。”
耳畔传来这么一声。
容煜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理会。
江逸白道:“臣不该趁虚而入。”
“你也知道……”
他也知道是乘虚而入,可是道歉有什么用。
“可臣,是真心思慕陛下的。”
容煜闻言愣了一愣,哪怕是今儿早上起来,他都没这么愣过。
江逸白方才说什么。
帐外的人许久无言,似乎是在等容煜开口,可是迟迟没有等到。
“你……放肆。”
许久才等来这么一句。
容煜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只有这么一句话给他。他从来都没有把江逸白当做过男宠,也不希望二人之间会有什么越过规矩的举动。
他不强求别人,凭什么江逸白如今要来勉强他。
“这宫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思慕过陛下的。”江逸白低声道了一句。
容煜静静听着。
江逸白接着道:“所以臣也不例外,陛下不是一直对臣说,要勇于追求自己心中所爱么。”
“男儿志在天下,朕宁愿你有更大的野心,也好过今日。”容煜是这么说过,可他心中的爱,不是一个人,是一方土地。
江逸白是容煜选中的人,他希望江逸白平步青云,也希望他大展宏图。但无论怎样,都不该像今日这般,他无法理解。
帐外的人静了一静,许久才缓声道:“陛下坐拥天下,可臣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毕生所求,不过有朝一日争得与您并肩,陛下志在四方,臣便志在您。穷尽一生为陛下效力,倾尽此身,为陛下所用。”
“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了,话说的一套一套
感谢“是江槿呀”的地雷~
感谢“zarax”的营养液~
第62章
这人怎么了,反了天了,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彻底昏了头,居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你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容煜问他。
江逸白道:“明白,这些话在臣心中许多年,今日之言绝不是一时之想。”
“你不像是活在人间。”容煜的眼皮跳了一跳。
活在人间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
江逸白透过罗帐的缝隙看着容煜,道:“只要在陛下身侧,无间地狱也胜似蓬莱仙洲。”
“滚出去罢,朕不想听你说话。”
满口的疯话,容煜不想与他计较。
江逸白的眸光动了一动,旋即印在帘上的影子低了一些。
“臣为陛下守夜。”
“不必。”
虎狼在侧,容煜也睡不踏实。
江逸白没有言语,只跪在外头,静静待着。
容煜见他不走,也不想再费力气赶人。
守夜的人是不能睡觉的,江逸白爱去哪儿去哪儿罢,反正身子是江逸白自己个儿的,坏了也与他无关。
容煜想罢,转身盖上被子,赌气似的不往帐上看。
帐外的烛火摇曳,江逸白在灯下守着容煜。
这不是第一次守着容煜,以往宿在宣华殿,有许多个长夜都是这样的。
从天黑到天明,他舍不得睡去,光阴一瞬,皆在弹指间,在容煜身边的日日夜夜过得尤其快。
这一觉睡的不大安生,殿外的风雪吹了一夜,容煜时不时便能醒来。
翌日天明,鸡鸣声未起,容煜便醒了过来。
人披了衣裳下榻,刚撩开罗帐,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江逸白。
“你……”
江逸白闻言,抬起头来。
稍带憔悴的眼角下泛了些青色,想来是跪了一夜都没有睡。
这个人,居然真的守了他一夜。
容煜心底下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十分平静地对他道了声“起身”。
江逸白听见容煜的话才起身,一手托着地,一手放在膝盖上。
跪了一夜的人,腿麻的很,人刚站起来,又因为腿软跪了下去。
容煜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为什么要扶江逸白,这是他自找的。
眸子垂了一垂,容煜绕过江逸白走到了案边。
江逸白自己站起来,慢慢走往容煜身侧去。
“你回去罢,时候还早,去收拾收拾。”容煜把案上摆着的帕子拿起来,擦了擦手。
江逸白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容煜。
容煜放下帕子时看了他一眼。
下垂的眼角,带着些委屈的目光,江逸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
如果不是因为还记着那晚的事,容煜必定是会心软的。
江逸白看了他许久,问道:“陛下可是厌弃了臣。”
厌弃,怎么会呢。
在容煜心里,江逸白一直是他最喜欢的后辈。聪明,上进,又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厌弃。
“朕同你的情分,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不会变。”容煜十分认真地道了一句,若不是有从前的情分在,容煜早将这个人赶出盛京了。
江逸白闻言,眸光滞了一滞。
他要的不是这句话,是一个机会,一个允许让他改变两人之间关系的机会。
容煜这一路走来,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绸缪,一个人布局,欢喜是一个人,苦痛也是一个人。
人在万人之上,心也在万人之外。
而江逸白所想的,便是让容煜的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让一份欢喜变成两份。
“外殿备好了羹汤,陛下用一些再去上朝罢,总是空着肚子不大好。”江逸白说罢,恭恭敬敬行了礼,转身出了内殿。
小厨房说容煜昨日中午没有传膳,江逸白不想因为自己让容煜没有胃口。
容煜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不大痛快。
攥着帕子的手紧了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