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武功的小狐狸
等等——
我这么高兴干嘛?刚还被人骂笨蛋,这会儿人家稍稍给点甜头,尾巴都快冲人摇起来了,温贤,你特么是人不是狗!
想到此,温贤立马端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苏远之,这次我可是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了,如今,咱们俩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苏远之冷声道:“并不是。”
温贤急了:“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你、你过河拆桥啊你,别忘了刚才可是我救了你的腿!”
“我也救了你的命,”苏远之道,“我们互不相欠。”
“你——”
温贤上辈子、这辈子,加一块都没见过像苏远之这么难搞的人,这人简直就是一块捂不化的铁疙瘩!
温贤怒极反笑,指着苏远之道:“好,行,算你狠,苏远之,有本事你以后别求我!”
说完,温贤双手环抱在胸前,一个冷哼把头转向车门的方向,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他不知道,他这边转过去了,苏远之却微微偏头看向了他,那眼中的深意,恐怕连苏远之自己见了都不明白。
*
苏有信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一直朝苏公馆门口的方向看着,神色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感。
许久后,一辆车开入了苏公馆的大门,苏有信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苏远之,又看到另一边的车门也被人从里面推开,苏有信眉头一挑,嘴角的弧度还没拉上去,就看到温贤从车上走了下来。
苏有信的脸色顿时变得尤其难看,双眼的阴戾之气让人不寒而栗,接着苏有信一拳重重垂在了墙上,片刻后,霍然一个转身,疾步朝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听到院子里传来声响的蒋玉梅,刚吩咐完下人去书房告诉苏耀强,苏远之回来的消息。
而她自己,从手里的针线上一抬头,看到苏远之温贤一前一后进门的身影,脸上温婉的笑容差一点没绷住。
怎么会这样!
蒋玉梅在心中盘问自己,手中的针线被快速放到一边,面露忧色地起身道:“远之,你回来了。”
说着,又转头看向温贤:“温贤,你怎么跟着远之一道回来了?你何时出去的?”
温贤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苏远之一眼,似乎是想让苏远之替他说话,可苏远之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温贤脸色白了白,走到蒋玉梅面前,朝蒋玉梅鞠了一躬。
“太太,温贤知道错了,温贤不该不跟太太说,就擅自离开,对不起,太太。”
“这孩子,好端端道什么歉啊,”蒋玉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能看着温贤像个下人一样一个劲儿朝她鞠躬道歉,连忙过来拉他一把,“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家里的主人,又不是下人,出门一趟又有何不可?”
说完又道:“只是你一个人出门的?这可不太好,下次记得带上下人,不过……你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跟远之碰上了?”
温贤低着头道:“我、我不是刚好碰上远之,我是……是特意去大理院接远之。”
温贤明显感觉到扶自己胳膊的手,力道突然收紧了一下,不过很快,蒋玉梅便松了手,嘴上笑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
“苏远之!”
苏耀强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温贤一副受惊的样子转头朝身后看去,苏耀强昂首大步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显然那绝不是苏大帅用来搀扶自己走路的,而是用来准备打算苏远之的腿的。
跟在苏耀强身后的,还有一个苏有信,温贤发现苏有信从一进门开始,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直到走进了之后,他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苏远之身上。
而当苏耀强发现,客厅里除了蒋玉梅之外,并没有其他女子的身影,声音戛然而止,甚至让温贤觉得有些滑稽。
苏耀强将横在身前的拐杖,改立在身侧,眼神狠狠瞪了那个去书房叫他的下人一眼,只把下人瞪得瑟瑟发抖,苏耀强清了清嗓子,板着脸走过来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的?”
苏远之像什么都没瞧见似的,微微垂着上眼睑,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道:“案子结了,自然就回来了。”
“结了?”苏耀强问道,“怎么结的?”
苏远之道:“法官结的。”
“谁问你这个了!”苏耀强郁结,“我自然知道是法官结的案,我是问你,怎么结的!”
苏远之突然不说话了,温贤偷偷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他老子还等他回话呢,他倒是关键时候不说了?什么毛病?
这时候,就听见苏有信突然笑了一下道:“爸问你话呢,大哥突然不出声,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苏远之还是一枝独秀站在呢,吱都不吱一声。
苏耀强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手里的拐杖又横起来了,拿另一头指着苏远之怒斥道:“我问你,是不是那个戏子救了你?你倒是不嫌丢人!是不是想等着全南京的人都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没出息,窝囊废!出了事居然让个女人,还是个戏子救你?”
温贤觉得苏耀强说的太难听了,而且身为父亲,难道看着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骂起人来了,当即张口想替苏远之说话。
“大帅,远之他……”
“闭嘴!”温贤刚一张嘴,就让苏耀强给骂了,苏耀强丝毫不给他面子,朝着他怒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温贤顿时面色一僵,看似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对苏耀强这种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想法却是厌恶到了极点,戏子又如何?男妻又如何?难道当初强迫他进门的人,不是他们吗?如今这幅嫌弃的姿态又是什么意思?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而这回,蒋玉梅也没有再站出来替温贤说话,只由着温贤像个笑柄一样站在那儿。
一直未开口的苏远之却突然开口道:“您又何必迁怒他人。”
苏耀强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苏远之冷笑一声道:“您也说了,我堂堂大都督之子,被人诬陷上了法庭,自己的父亲不救自己,反倒让一个戏子救了,瞧,您都不怕丢人,我又怕什么呢?”
“混账!”
苏耀强显然是气急了,棍子都没来得及举起来,甩手就给了苏远之一个耳光。
第66章 糟糕的父子关系
那一下,苏耀强也是用足了力道了,苏远之被打的一个趔趄,他皮肤本身就白,这一巴掌,瞬间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五指印,片刻的功夫,那边脸就肿起来了。
温贤看着,比自己当初挨的那一下可重多了,关键是太扎眼了,连温贤看着都忍不住心头一颤,反倒是苏远之,却像是挨打的人并非是他一样,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没有悲伤,亦没有愤怒,更没有委屈,仿佛一潭死水。
蒋玉梅后知后觉,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往苏有信怀里躲了躲,打都打了,她这会儿才站出来,虚无地朝苏耀强挥了挥手中的帕子道:“耀强,别打了,远之这事儿外人也不一定知道呢,你赶紧跟大理院说一声,今天的事让他们别往外说就是了。”
“就算大理院没人说,那王家受了这么大的辱,他们能憋着不说吗?要不了半日,全城人都来看老子笑话了!”苏耀强朝着苏远之咬牙切齿道,“你横,你横是吧?好,老子今日就把你也打进医院,也算给王家一个交待了!”
这下苏耀强可没忘了手里的拐杖,眼看都举起来了,温贤咬了咬牙,正想着不行干脆帮苏远之抗一棍子,否则苏耀强这架势,看起来是真要把人打残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苏耀强没能打成,因为电话响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苏耀强落棍的动作,苏有信快步去接了电话,刚一接通就被电话里的怒吼惊的将电话拿开老远,转头对苏耀强道:“爸,是王伯伯。”
苏耀强脸色也不太好,立刻道:“说我不在!”
苏有信道:“爸,王伯伯叫您呢,您还是接一下吧。”
苏耀强脸色更难看了,回头瞪了苏远之一眼,眼神能吃人,道:“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苏耀强万分不情愿地去接了电话,刚叫了一声:“老王啊…………你说什么?”
只见刚才还怒火中烧的苏耀强,也不知道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表情瞬间变了样,回头看向苏远之的表情,十分的诧异。
“……你等等,你、你说什么?远之他……”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总之苏耀强倒是突然沉静了下来,片刻后对电话里道:“好了好了,你先别着急,我回头就让远之登报,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你放心!绝对会还良俊一个清白的,就这样。”
苏耀强挂断电话,站在那儿半晌没反应,像是陷入了什么困境。
蒋玉梅和苏有信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生命,他们原以为这一通电话,会让这件事火上浇油,可如今反倒像是把苏耀强的怒火给浇灭了呢?
蒋玉梅走到苏耀强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头,道:“耀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耀强看了蒋玉梅一眼,抬头望向苏远之,沉声道:“你究竟是怎么赢的官司?你在大理院的法庭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苏远之淡淡道:“我说了,您信吗?”
苏耀强犹豫了一下,转头朝向温贤:“你来说!”
温贤一脸惊吓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耀强抿唇微顿,转而往沙发上一坐,自己亲自打了一通电话。
“我是苏耀强,替我找一下你们院长。”
全南京城能被称作院长的,也只有大理院那位了,说来也是可笑,做父亲的想知道儿子干了什么,不当面问儿子,倒是宁愿打电话问别人,想来在这位父亲的心中,外人的话要比儿子可信的多。
温贤偷偷看了苏远之一眼,发现苏远之的目光直直落在苏耀强身上,温贤想,如果苏耀强再问一遍的话,苏远之未必不肯说出实情,可苏耀强没问,他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苏远之,那一刻,温贤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苏远之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了。
苏耀强这通电话打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一直是那边在说他在听,中间抬头看了苏远之好几回,神色倒是渐渐缓和了下来,至少不在像刚才那样气势汹汹,跟要杀人似的。
最后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耀强笑着说人家过奖了,说苏远之还是年轻气盛了些,应该多多向他们长辈学习才是。
挂断电话之后,苏耀强坐在那儿看着苏远之,久久没有出声,蒋玉梅走了过去,在苏耀强身边坐下,问道:“耀强,怎么回事?”
苏耀强突然对苏远之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律法感兴趣了?”
苏远之干脆道:“没兴趣。”
苏耀强道:“怎么没兴趣?刚修正的刑律张口就来,这叫没兴趣?”
苏有信包括蒋玉梅,还有温贤自己,三人皆一脸诧异地看向苏远之,苏远之竟是通过法律手段救了自己?难怪馨儿说,旧他的人不是她,因为苏远之是自己救了自己。
苏远之不答,苏耀强这次倒是追问了一句:“我问你话呢。”
苏远之抿了下唇,道:“办公室的桌上刚好有这本书,我闲着无趣,随手翻了几下。”
苏有信笑了笑道:“随手翻了几下就记下了,大哥莫不是过目不忘?”
这世上哪有人过目不忘,苏有信不信,苏耀强更不信,但是温贤觉得,如果那个人是苏远之的话,倒也未必。
苏有信有意挑拨,苏耀强虽然不信,但却意外没有受苏有信挑拨,反倒对苏远之道:“不管如何,王家那边刚才来电话说,良俊的事他们觉得必然是你们二人有什么误会,大理院他们已经撤诉了,而那个戏子不但在大理院口出狂言,还私下联系了几家报社,说了良俊欺霸她的事,现在满大街的报纸都是关于良俊的不实报道,你得出面找报社澄清一下这件事,就说那个戏子胡说八道,诬陷警察,如此,王家说了,对于你打良俊这件事,王家也将既往不咎。”
苏远之当即道:“不可能。”
苏耀强道:“什么不可能!”
苏远之道:“事实如此,我不会帮王家登报澄清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王家如果想找我麻烦,尽管来便是,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苏远之!”苏耀强一手重重排在沙发扶手上,“为了一个戏子,宁愿得罪一个王家,二者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苏远之却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拿价值来衡量的,比如真相、公平、情感。”
“情感?”苏耀强怒极反笑,“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了一个戏子?”
苏远之道:“我与她并无私情。”
“并无私情?”蒋玉梅幽幽道,“如今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你至今对她依然处处维护,远之你说这话,你让我跟你爸如何相信啊?”
苏远之冷笑道:“迄今为止,我说什么,父亲信过?”
苏远之言下之意,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走到今日,当真是一个戏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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