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武功的小狐狸
事实上李宏进门时,已经大致扫了一眼温贤面前的东西,那幅画他根本没细看,只是温贤欲盖弥彰的动作太明显了,李宏便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让李宏变了脸色。
温贤发现了,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盖得挺严实的,应该看不出什么啊,温贤边喝药边做不经意的语气问李宏道:“怎么了吗,李叔?”
李宏笑了笑道:“少奶奶这方墨……看着有些眼熟啊。”
温贤一惊,这会儿气下去了,想起之前红果给他提的醒,温贤咽下最后一口药道:“这墨……怎么了吗?”
李宏道:“倒也没怎么,容我问一句,这墨是少奶奶的还是大少爷的?”
温贤道:“就……远之书架上,装盒子里的那个。”
李宏眼皮明显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回头朝书房看了一眼,又看了那墨一眼没说话。
温贤忍不住问道:“李叔,这墨……是不是很贵?”
李宏看着那墨移不开眼,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在温贤心里炸出一道雷。
“倒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胡开文的老墨,主要是有价无市。”
碰!
温贤手里的药碗掉落在地上,好在也不知是碗质量好,还是铺的地毯够厚,倒也没摔碎,就是咕噜噜在温贤脚边荡了几圈,温贤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晃动不止。
李宏忙道:“少奶奶!您没事吧?”
温贤笑的比哭还难看,摆摆手道:“我、我没事,没事,呵呵。”
红果默默捡起碗,紧紧捧在手心,估计把那碗当那墨捧了。
李宏笑了笑道:“那碗您放在这,我有几句话跟大少爷汇报,等会儿我再顺便把碗收走。”
温贤惊恐地摆手:“不用不用,碗让红果收拾就行,您……您忙您的。”
红果捧着碗站在温贤身后点头如捣蒜,主仆俩的表情如出一辙。
李宏笑着颔首,转头就往书房去了,背对着温贤的李宏,脸上瞬间没了半分笑意,连着进书房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温贤没心思注意这些,李宏一进书房,他连忙伸手去捞那方墨,朝红果低呵道:“红果,快,快给我块干毛巾!”
“哦哦。”
红果慌忙放下碗,去找了快毛巾回来给温贤,温贤捧着那方老墨,擦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嘴里一个劲儿哀嚎道:“完了完了,这下我恐怕要倾家荡产了!”
温贤许是太激动了,一下子没控制好音量,书房里的苏远之恰好听见了,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脸颊上笑出两道括弧。
李宏正好将这一抹笑看进眼里,想起自己与方藜的对话,李宏心里突然觉得十分不安,因为他发现方藜说的好像是对的。
“大少爷。”
苏远之放下书,抬头看向李宏道:“李叔。”
李宏看了眼他手里那本厚厚的华严经,笑道:“你最近怎么突然对经书这么感兴趣了?”
苏远之抿了下唇道:“……心静不下来。”
李宏一怔,目光深邃道:“为什么静不下心?”
苏远之这次没回,抬头反问道:“李叔找我有事?”
李宏见苏远之不愿说,叹了口气道:“今日王良华来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苏远之道:“馨儿那边进展不顺利?”
李宏点点头:“是,所以王家的意思,还是希望你能替王良俊登报澄清,不过你那日一番话说的有道理,大帅恐怕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所以让蒋玉梅把人打发了,蒋玉梅可不太高兴。”
苏远之“呵”笑一声,满眼讽刺。
李宏又道:“不过我看王家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王良华……我看着也不是很愿意帮她弟弟收拾烂摊子,估计是家里老爷子施压,来了以后被蒋玉梅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
苏远之道:“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王军重男轻女如此严重,估计王良华往日也没少替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会疲倦也是正常。”
李宏奇道:“王良俊和王良华不是亲姐弟?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连我都不知此事。”
苏远之一怔:“这件事很隐秘吗?”
李宏沉吟片刻道:“这么说罢,这件事恐怕连大帅都未必知晓,王良华是王太太的女儿这点我可以肯定,那王良俊是谁生的?我没记错的话,王军那几个姨太太貌似都没怀过?”
苏远之沉声道:“王良俊的生母是个妓女,王军大概也怕被大帅他们知道笑话他,隐瞒了这件事,何况王良俊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也希望王良俊有个体面的出生,免得王良俊日后被人用这件事戳脊梁骨。”
“原来是这样,”李宏感叹,又好奇道,“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远之道:“是馨儿告诉我的。”
“馨儿?”李宏诧异道,“她……她不过是一个戏子,她是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的?”
苏远之冷笑一声道:“是啊,这么私密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李宏神色严肃道:“远之,这事儿有问题,是不是有人故意给你下了套?要不要我帮你去查查那个戏子近期都接触过什么人?”
苏远之道:“不用了,是谁李叔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李宏压低声音道:“就因为我们都知道是谁,若能从那个戏子身上把人揪出来,到那时我们把真凭实据拿给大帅看,你和大帅之间的误会,或许就能全部解开了!”
苏远之看着李宏,眼神阴郁森寒道:“李叔,你真的觉得大帅会为了我这个野种,而对自己的亲儿子如何吗?”
“远之!”李宏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朝苏远之凑近了低声怒斥道,“你就是大帅的儿子,这点毋庸置疑!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你可知你说这话,你母亲九泉之下都要不得安息的!”
苏远之瞬间垂眼道:“李叔,对不起。”
李宏压抑的目光看着苏远之,半晌重重喘了口起道:“算了,不说这些,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温贤在用你的胡开文,我记得那老墨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连你自己都舍不得用,一直放在架子上,怎么突然就给他了?”
苏远之神色微缓道:“他自己拿的。”
李宏道:“他拿你就给?之前方大夫找你要了那么多回,怎么也没见你松口?”
苏远之抿了下唇,无言以对。
李宏想追问,可话到嘴边又不敢,他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回答,一来他很高兴,苏远之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自从一年前,苏远之从德国回来不久,突然性情大变,那段时间,李宏日日提心吊胆,担心苏远之就这么疯了。
好在后来,人慢慢沉静了下来,终于不再做出那些疯狂之举,可也太静了,静到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那段时间,李宏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人给苏远之带来羁绊,然而一年了,一直都没有。
而现在,那个人好像真的出现了,可偏偏……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第79章 老猫
看到李宏从书房出来,温贤立马上前。
“李叔,大少爷没休息呢?”
温贤说完,就见李宏抬头看向他时,眼中有片刻的复杂一闪而逝,温贤一怔,再细看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李宏朝他微微一笑道:“大少爷在看书呢,少奶奶要进去?”
说着就要给温贤腾地方,温贤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随口一问。”
李宏笑了笑:“那好,那我就先下去做事了。”
“好。”
“对了,”李宏刚要离开,抬头在温贤耳边小声道,“之前的事,多谢少奶奶帮忙,我欠您一个人情,他日若少奶奶需要李某提供帮助,李某义不容辞。”
温贤抿了抿唇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有一事相问,可以吗?”
李宏一怔,大约没想到这么快,不过既然话是他说的,他自然不会食言而肥,便点头道:“当然可以。”
温贤朝李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宏跟着他一起去了卧房,进门后,温贤还特意吩咐红果,让红果在门外等着。
房门被合上,李宏转头淡笑这问温贤:“不知少奶奶想问李某何事? ”
温贤抿了下唇道:“李叔可知远之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说求而不得的东西?”
李宏心中警惕,深邃的目光看着温贤道:“我能问下少奶奶为何要知道大少爷的喜好吗?”
温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道:“那方墨……对苏远之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可我一不小心把它给用了,也没办法完璧归赵了,就想着或许能用别的什么东西,稍稍补偿一下?”
李宏一怔:“就因为这个?”
温贤诚然点头:“是啊。”
见李宏面露异样,温贤才后知后觉恍然道:“李叔,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问这个绝没有要对苏远之不利的意思,怎么说呢,李叔您应该知道,从我答应替您去大理院找苏远之那一刻起,我就已然站到了你们这边,若我、若我有心对苏远之不利,那日我完全可以假意答应你,再任由苏远之将馨儿姑娘带回苏公馆,届时大帅和苏远之之间的父子关系必将彻底破裂,覆水难收!”
李宏看着温贤,半晌冷笑一声道:“温大少嫁入苏公馆不久,倒是对馆内的形势看得通透的很呐。”
温贤并没有被李宏的气势吓倒,抿了抿唇说了一句:“情势所逼罢了。”
温贤继续道:“当然,即便有之前的事,李叔也不至于全然信我,我明白,刚才的问题的确是我太过唐突了,您可以不回答,之前的事,你我照例一笔勾销……”
温贤话音未落,李宏便接了话道:“没有。”
温贤一愣:“什么?”
李宏面色如沉道:“远之没有喜欢的东西,他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哪还会有什么求而不得?”
温贤怔怔看着李宏,看着李宏眼里的沉痛,那一刻温贤觉得自己完全理解李宏此刻的心情。
是啊,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还有什么可求?
“那……”温贤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道,“那他小时候呢,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李宏微怔:“小时候?”
温贤轻声道:“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糖葫芦,每次跟我妈去逛街,我妈为了让我乖乖听话,就会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吃,虽然后来我长大了,觉得糖葫芦太甜吃不了,可每次看到有人卖糖葫芦,我的心情一下子就会好起来。”
温贤母亲早逝的事,李宏也是知道的,在这方面,他和苏远之倒是同病相怜。
李宏缓声道:“少奶奶这是想你母亲了吧?”
温贤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几分悲伤又几分无奈道:“嗯,想的,特别特别想。”
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惨的呢?自己实在太不孝了,若有一日,自己有机会能告诉自己父母,自己还活着,只是彼此活在不同的时空而已,是否能减少他们的悲痛呢?
李宏见温贤眼睛都红了,眼底一片湿润,不由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是啊,说到底他比远之也大不了几岁,从小没了母亲,想必在后母手下也没讨到什么好日子过,如今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子求荣,嫁入这样一个龙潭虎穴当男妻。
听方藜说,他之前大病过一场,想来能活下来,也是不易吧?
李宏沉思了片刻道:“若说小时候,的确有一样东西,远之曾经非常的喜欢,也只有那么一样东西。”
温贤忙问道:“是什么?”
李宏道:“猫。”
温贤道:“猫?”
李宏轻叹道:“远之小时候救过一只流浪猫,自那以后远之的窗台上每日都会多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后来大家发现竟是那只猫送给来的,远之觉得那猫有灵性,对那猫尤其喜爱,可太太……就是远之的母亲,说那只猫太老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死,远之从小菩萨心肠,哪里忍心看它在自己面前死去,就想把那猫赶走,可不论之后远之怎么凶它骂它,它每日都还是会给远之送朵花来。”
温贤道:“那后来呢?那猫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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