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江肃开始尴尬了。
木一川口中的江湖第一美人,显然指的就是他。
原书之中,主角被人称作是江湖第一美人,而十年前江肃穿进书中时,也曾大致了解过一些剧情,魔教教主正是因为江肃是江湖第一美人,这才对他心生歹意,下了艳毒。
江肃这些年竭力想要将这个“江湖第一美人”的印迹从自己身上抹去,可一旦他想动自己的脸,就会遭到那个所谓穿书系统的阻挠,要不了多久面容重归原状,连一点印记都不会留下。
脸动不得,他便想将骨架练得粗壮一些,等身上有了些肌肉,自然就和美人沾不上边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勤学苦练,闻鸡起舞,那肌肉是没长多少,甚至比起他初穿书十岁时豆芽菜一般的骨架子身材,还多了几分修长匀称,穿衣服好像更好看了。
江肃很绝望。
这些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能改变自己外貌的办法,蓄须失败,熬夜油辣皮肤无碍,他显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于是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除却平日学些医术以备不时之需外,也只能想方设法令自己的剑快一些,再快一些。
反正在这个江湖行走,武功高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只是皮囊罢了。”江肃竭力想要扭转开这个话题,“百年以后,美丑不过云烟。”
木一川不擅与人交际,只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正常沟通下去的话题,反正他听贺副使说过,人人都爱聊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他说这些话总是不会出错的,他便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我父亲见过他的画像,从此爱慕难舍。”
江肃:“……”
不,不要再说了。
谁想知道你爹到底是什么想法啊!
只可惜木一川并无察言观色的能力。
“自古美人配英雄。”木一川道,“我父亲说,他若有续弦,则必然要迎止水剑派的无尘剑江肃入——”
他话音一顿,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木一川:“你刚刚说你叫江肃?”
江肃:“……”
木一川震惊睁大双眼:“江肃不是女人?!”
江肃:“……”
“不,不对。”木一川一脸惊恐,“你真的是男人!”
江肃只能干笑:“……是啊,哈哈。”
……
刚刚遭遇社会性死亡的木一川捂着自己的脸,蜷在床头,不想说话。
奇怪的爱慕者增加了的江肃在床边扶额,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带歪了孩子的三观。
他不知道木一川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可木一川看起来应当就有二十岁了,他父亲再怎么年轻,也该年近不惑了吧?
这感觉太过可怕,江肃一想便觉头皮发麻。
他看着不愿抬眼看他的木一川,心中十分明白木一川此刻的感受,两厢尴尬沉默许久……郎中的药终于送到了。
来送药的是个小童,将那药放了就跑,而木一川毕竟伤重于身,江肃便起身到桌边去端了药过来,正想叫木一川起来喝药,扭头却见本还蜷在床头自闭的木一川已端正笔直坐好了,神态谨慎恭敬,道:“不必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就好。”
江肃:“……”
……您?
他被这一字镇住,久不能言语,而木一川看他深神色,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硬着头皮倔强改口,重复方才那句话道:“不必麻烦您了,晚辈自己来就好。”
江肃:“……”
年仅二十的江肃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木一川,逐渐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木一川觉得自己的父亲恋慕他,因而也改口将他当做长辈看待了,可这绝对不是江肃想看见的事情,落雪崖下一战,他觉得木一川若无重伤,剑术应当能与他比拼高低,这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剑客,他心里有惺惺相惜之情,而方才祁渡在时的那一番交谈,又令他觉得,木一川的脾气够好,似乎也颇为对他的胃口。
他是想要交这么一个朋友的,其余不谈,至少闲暇时他可以给木一川写写信,聊一聊剑术之上的突破进展,有个武功相近的人一块研讨招式,他也会进步得更快一些。
想到此处,江肃心潮澎湃,至于木一川父亲的究竟如何,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原书之中可没有木一川这个人,想来木一川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而不重要的角色……反正以后也见不着,在意这做什么。
与木一川的家世相比,他对木一川的师门更加好奇。
武功这样高的年轻人,师门在江湖上总不至于没有一点名气,落雪崖下他虽然只是和木一川匆匆过了几招,却也看得出木一川剑招的精妙,因而他一边看着木一川喝药,一边拐弯抹角地询问:“木兄,你——”
木一川呛得咳嗽一声,匆匆道:“前辈,您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叫我小木就好了。”
江肃:“……”
江肃心中着实别扭得很,他只能略过称呼,问:“江某冒昧,想问你几个问题。”
木一川恭敬端正坐好:“您请说。”
江肃尴尬:“……你……师从何人?”
江肃看得出来木一川是个爱剑之人,这问题如此严肃,还是与剑有关的,他觉得自己若是与木一川谈起剑,木一川应当就会忘记他父亲这件尴尬之事。
木一川果真被他提起了兴趣,认真回答:“我没有拜师。”
江肃:“那你的剑法……”
木一川:“是我父亲教我的。”
江肃:“……”
木一川说完这句话,看向江肃的眼神登时更加尊敬,一副真真切切将江肃当作长辈的模样,而江肃听了木一川所言,不由便想,木一川的剑法已经如此高超了,那木一川的父亲得是怎么样的武林高手?
可江肃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这号人物,他心中着实好奇,纠结片刻,终是耐不住询问:“令尊是……”
木一川一怔,面色犹豫,半晌方道:“您想结识我父亲?”
江肃觉得木一川这句话暧昧,再结合方才木一川刚才所透露的他父亲的信息……江肃觉得他意有所指,恨不得立即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一川又说:“那您是想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家世?”
江肃匆匆打断他:“不是!”
木一川木讷不解,反问:“难道您想事先弄清晚辈家中的情况?”
江肃:“……”
江肃咬牙。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满脑子塞的都是什么东西!
木一川正认真正经地往下说:“我父亲丧妻已有二十余年,如今他并未再娶——”
江肃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木一川的话。
“我不想知道你父亲如何。”江肃道,“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已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见木一川还端着药碗,气冲冲挑眉怒目,愠道:“闭嘴!喝药!”
木一川:“……”
木一川果真恭敬万分端起药碗,好似一点也不敢忤逆江肃的意思,猛地灌了一大口药汤,却被那诡异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几乎想要干呕,却又强忍回去,硬生生又灌了一大口药汤。
江肃看他这副模样,略有无言,回首见屋中桌上有门中婢女摆好的果盘,里头有些蜜饯瓜果,他便将那果盘取过来,将蜜饯递给木一川,道:“压一压。”
木一川略有错愕,看着那蜜饯迟疑许久,方才小心翼翼捻起一颗,放入口中。
他口中满是方才那古怪的药味,而今一颗蜜饯入口,酸甜浓郁,饱满软腻,倒真将那药味压下去了一些,而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怔了好一会儿,方才问:“这是什么?”
江肃一顿,低头去看那蜜饯,他向来五谷不分,自然认不出这是什么果子,便只能含混回答,道:“蜜饯罢了。”
木一川迟疑片刻,又小心翼翼伸出手,从果盘中捡出一颗,见江肃看他,还要故作随意般解释,道:“我父亲……不喜欢这些零嘴。”
言下之意,他好像从未尝过这东西。
江肃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略有些不解。
蜜饯而已,随处可见的东西,哪怕是穷苦人家,也不至于从未尝过吧?
他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木一川提起他父亲时,说的是他父亲丧妻已二十余年,而应当没有人会用这样的句式来说自己的母亲的。
他父亲的原配并非他的生母,而今也并未再娶,那也就是说……
木一川该不会是哪位名门大侠的私生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魔教教主:?
第4章 江湖绝色玩物
江肃将这身份往木一川身上一套,顿时便觉得木一川的举止身世合理了起来。
木一川剑术极高,显然是出身名门,而这些年江肃为了避开原文剧情,对江湖中事颇有了解,却从未听说过木一川这个名字。
江湖中人以武论道,武功高强之人,无论如何都会引来好奇探究,木一川十有八九未曾踏足过江湖,或者从未参与过江湖中事,因而江湖人才不知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至于为何如此——
这可是名门大佬的私生子啊!还武功这么高,谁敢把他往外放?别人一八卦,那不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韵事都要暴露了吗!
江肃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
他再看向小心品尝蜜饯的木一川,心中不由便浮起了同情之感。
看木一川的反应,他好像连蜜饯都不曾吃过,也不知道孩子平常在家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想想也知道他父亲这位名门大侠,平日里待他并不算好。
江肃已将那果盘往木一川手里一塞,动容道:“往后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木一川:“……啊。”
他将果盘抵回来,一面道:“口腹之欲罢了,父亲与我说过,要成就至高剑术,必须杜绝外物——”
江肃挑眉,再将果盘塞过去:“练剑罢了,又不是自虐。”
木一川:“可是……”
江肃见他神色,似是不敢忤逆他父亲所言,心中更加心疼同情,不由去想,木一川可选择不了他的出身,这孩子太惨了,不行,他看不下去了。
可是木一川几乎将他父亲所言奉为圣旨,此刻江肃若想要让木一川听话,便只剩下一个办法。
以前辈之名,用自己江湖第一剑客的名号镇住他!
江肃蹙眉正色,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神色来,与木一川道:“你既然听你父亲提起我,自然也听说过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江湖均称我作江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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