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驭蛊之术,无非就是以蛊虫操控人心,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令人身中剧毒,而蛊虫由万虫炼制而成,若这山寺之中有蛊虫,那其余普通的虫子避让,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肃又问:“你可曾见过山寺之中被困的人质?”
周洲又点头,道:“这就更奇怪了。”
他随徐卿言进了山寺,小心翼翼,四处搜寻那些失踪之人的下落,他原以为那么多人,应当会被关在地牢之类的地方,可山寺之内并无牢房,他们左右寻找许久,最终竟是在大殿之内看到那些人的。
大殿只点了一盏孤灯,那些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如同庙中和尚一般,低头垂首,却并非是在念经。
他们人人睁着双眼,明明还有呼吸,却丝毫不动,对外人闯入没有半点反应,似那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
周洲原以为他们是被人封住了穴道,他想上前尝试,徐卿言却不许他再朝前半步,而后他们便被寺中之人发现,仓皇之下,只得落荒而逃。
江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弄清楚想要知道的事情了,他起身,让周洲在此休息,周洲却眨眼看着他,问:“江少侠,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江肃:“没有。”
周洲还想再说。
“你武功这么差,帮什么帮。”江肃挑眉,“睡觉,明天别拖后腿就。”
周洲:“……”
江肃无情转身,只留给周洲一个背影。
周洲明白了。
他仰慕江肃年纪轻轻武功盖世,那单纯仰慕,是没什么作用的。
他应当将江肃奉为自己的努力目标,而后朝着这目标奋力向前,只要他武功进步了,江少侠一定就不会再这么说他了!
周洲仰面躺下,闭上双眼,遵从江肃的吩咐,准备休息。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
江肃在此休息一夜,翌日清晨,他方起身出门,正打算练剑,便已见乌歧背负弓箭,从营地外回来了。
江肃皱眉细看,见乌歧手中还拖着一串他从山中打来的猎,显然是给白虎准备的食,江肃不由看了看天色,他因为需要练剑,每日几乎是天亮便起身,他觉得自己已起得很早了,而乌歧……竟然比他还早。
不仅如此,他看乌歧的那些猎,绝不是短时间内可以逮到的,他简直不敢想乌歧简直是什么时候起的床,这人对猫的喜爱,他也不是很能理解。
江肃同乌歧打过招呼,叫醒了周洲,李寒山已牵着马站在路边等他们了。
周洲有伤在身,不能骑马,正他们昨日同县衙借了马车,江肃便请他上了马车,自个在前赶车,李寒山策马同行。
周洲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
遇见了他多年来敬仰的对象便也罢了,眼下江肃竟还在为他赶车,他满心激动,嘴上的话不由便也跟着多了。
“江……江少侠!”周洲激动说道,“我从说书人那儿听说过你的故事。”
江肃面无表情回答:“大半是假的。”
周洲一怔,立马摇头否认江肃的话,道:“江少侠,若你不是这江湖的传奇人,那些说书先生,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喜欢传颂你的故事呢?”
江肃挑眉,不由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周洲:“说江少侠你出生就会拿剑!”
江肃:“你醒醒,正常人一岁之后才会走路。”
周洲:“五岁击败门中前辈!”
江肃:“我五岁才开始练剑。”
周洲:“十岁成为门派第一!”
江肃:“十岁才开始刻苦习剑……”
他有些无言,他在这身体十岁时方到书中,十岁之前,他根本不喜欢练武,那基础一塌糊涂,全都是十岁之后他恶补上去的。
可周洲还是要说。
周洲:“十五岁成为江湖第一!”
江肃:“……我现在都不算江湖第一。”
那么多门派的前辈,他可还剩个了然门的掌门未曾击败过。
那老头儿闭关至今未出,他倒是想成为江湖第一,可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周洲想了想,又说:“说书先生还说,江少侠不仅武功高,还是江湖第一美人,生得倾国倾城,整个江湖,有无数侠士喜欢他。”
江肃:“……”
这个他无法反驳。
可这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情吗?这江湖,那么多侠士都是断袖,为什么说书先生像还挺自豪?!
而周洲话音未落,骑马在侧的李寒山已经冷冰冰看了过来,那目光锋锐如刃,吓得周洲一哆嗦,却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可他往马车内缩了缩,却还要坚持接着往下说话。
“说书先生说了,江少侠,您就是这江湖千百年来的第一人!”周洲提起此事,更加激动,“第一美人加上第一剑客,江少侠,您太了不起了!”
江肃:“……我说了,他在瞎掰。”
周洲却仿佛全然不曾听闻,捂着满心的欢喜,匆匆道:“我从小就很仰慕你!”
江肃:“……”
李寒山:“……”
李寒山终于忍不住心中怒火,正要冲着周洲发作,江肃却已淡淡开口,反问周洲:“周捕快,你多大了?”
周洲一怔,答:“二十四。”
“从小就仰慕我?”江肃挑眉,“我比你年纪小。”
周洲:“……”
周洲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江肃又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李寒山,道:“他也比你年纪小。”
周洲:“啊?”
周洲不明白江肃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他从未注意过的路人,他转头看向李寒山,却恰巧又对上了李寒山冷冰冰的目光,他只得立即将目光收回来,有些紧张。
“你看看,比你年纪小的人,都比你武功高了。”江肃说,“而你呢?你空闲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周洲:“我……”
“有时间在此胡说八道,不如念一念自己的心法。”江肃又问,“你是什么门派的?”
周洲羞愧低下了头:“我没有什么门派,我的武功,是总捕头教的。”
江肃想了想六扇门的总捕头,出身万刀堂,用的是刀,武功还算不错,他便挑眉,冲着周洲道:“你满脑子说书先生,对得起你们总捕头吗!”
周洲更加羞愧,小声喃喃道:“我错了。”
江肃:“还不去把刀谱拿出来看一看!”
可周洲手头没有刀谱。
他的东西还在县城中的客栈内,刀谱这种东西,他当然也放在行李这种,并未随身携带。
江肃恨铁不成钢。
“刀谱这种东西,你竟然不随身带着。”江肃挑眉,指了指屋内行囊,道,“里头有纸笔,你拿出来,现在就默写!”周洲趴在马车内,认真默写刀谱,而江肃松了口气,转头看见李寒山正看着他,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其他。
李寒山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江肃应当也是看出了这周洲对他颇有感,有些异样,这才故意同周洲绕这些话。
那也便是说,江肃其实……是看得出来别人对他心有暧昧的。
李寒山不高兴。
他一路沉默不言,等进了县城,到客栈外,便已见得盛鹤臣在客栈大堂之内等候,见他们几人来此,急忙快步相迎,道:“肃儿,赶马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江肃皱了皱眉,道:“我会赶马,顺手便做了,有何不妥?”
盛鹤臣急献殷勤,要扶江肃下马,又去接江肃手中的缰绳,江肃一时未曾注意,竟真被他将缰绳拿了过去。
周洲抱着自己默写的刀谱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正与那盛鹤臣对上目光,他咧嘴傻傻一笑,江肃便叹气在边上为他二人介绍,道:“盛兄,这就是那位六扇门的周捕快。”
盛鹤臣一笑,还未开口,周洲已急匆匆道:“盛盟主!你是盛盟主吗!”
盛鹤臣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手中还握着那缰绳,点头,道:“我是。”
“啊!”周洲激动大喊,“盛盟主!我很仰慕您!”
盛鹤臣:“……啊?”
江肃:“……”
李寒山:“……”
周洲激动不已,急匆匆从那马车上下来,觉得今天真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他深吸几口气,抓着盛鹤臣倾诉自己从说书先生口中听到的各种说法,盛鹤臣从未见过对他如此热情的人,只能点点头,开口客套,道:“周捕快客气了。”
周洲还想再说,那边客栈中的老板娘已走了过来,见他们有马又有马车,不由面露为难,道:“这位客人,这……奴家不会赶马,可以绕烦客人将马车带到后院去吗?”
江肃蹙眉,问:“客栈内其他人呢?”
提起此事,那老板娘不由低下头,一时掩不住眸中担忧苦楚,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我家男人前些时日上山寺参拜……后来伙计又上山去寻他……”
江肃已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李寒山头一回抢着他的话,赶在他开口之前,转过头同盛鹤臣道:“那就麻烦盛盟主了。”
盛鹤臣:“……”
盛鹤臣不由一怔,而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缰绳。
他方才从江肃手中抢过了缰绳,可……可以他的身份,哪有他来赶马的道理。
盛鹤臣抬起头,看见周洲一脸无辜,道:“对不起,盛盟主,我不会。”
李寒山果断接话:“我也不会。”
盛鹤臣:“……”
江肃咳嗽一声,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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