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大雁
好在客栈后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澡堂,本是供客栈伙计使用的,里头还算干净,这些时日江肃等人要沐浴时,都是借用此处,以免再给这客栈老板娘添麻烦。
澡堂内的热水需要事先烧好,前几日他们需要沐浴时,都是事先告知客栈老板娘,待烧好热水之后再来此处,可今日江肃不想再等了,他需要冷水醒醒脑子,便也不曾告知那客栈老板娘,直接便来了客栈后院的澡堂外。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处撞上李寒山。
两人相顾难言,江肃有些说不出口的局促尴尬,率先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
李寒山不解,反问:“来这儿,当然是为了洗澡了。”
江肃:“……你不是昨日方才洗过吗。”
李寒山回答:“是。”
江肃:“你洗这么勤快做什么?”
李寒山:“啊?”
李寒山不知道江肃看上起为何还有些恼怒,他不过就是正常过来洗个澡,他应当没有做错什么事。
李寒山想了想花时清那个极为有用的建议,沉默片刻,而后抬起头,委屈看了江肃一眼。
江肃:“……罢了,没事,挺好的。”
李寒山又问:“来都来了……一起?”
江肃:“……”
江肃皱眉想了想,他记得这澡堂挺大,当中还有处分隔,他们大可以一道进去,一人一边,人泡在水中,想来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此时他若是拒绝,反倒有些奇怪可疑。
江肃沉默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里头去,却见里头已放好了热水——也是,李寒山应当吩咐过客栈老板娘,这里头的,理应是热水。
可他心中本就烦闷不堪,这满室氤氲水雾,还颇为闷热,他心中烦闷再升,一时竟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只能将一切胡思乱想暂且抛开,而后动手解开身上衣物,只想着快些洗完,早点出去便好。
他觉得自己心中无鬼,坦坦荡荡,不过是正常来此处洗个澡罢了,可想了片刻,却还是背对着李寒山,不过解个衣扣的功夫,他已数次回头,总觉得李寒山会看着他。
他方才脑中混乱不堪,答应了同李寒山同室共浴,可却忘记了李寒山对他已与以往不同了,可他想想李寒山那颇为委屈的眼神,觉得自己若是此时转头出去了,李寒山肯定又要对他露出那种表情来。
反正二人隔着这么远,李寒山也自觉缩在屋中另一侧,已是极力离他远一些了,又背对着他,而他数次回首,都不曾见李寒山回过头来,江肃这才略安了一些心,心中骂着春宫害人,他不过翻了几页,就好像中了降智病毒,整个人的举止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江肃匆匆脱衣,想着早些到那浴池中去,他甚至还留了心眼,并未将衣服全部脱干净,可衣襟滑下肩头时,他不知道,李寒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仅是一眼,却已足以看清许多东西了。
李寒山一颗心突突直跳,眼前好似还映着那略显削瘦的肩骨,脊骨线条舒缓,肌肤白如冰雪,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想将一切胡思乱想从自己脑中甩出去,可耳边如有罪恶絮语,他实在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
衣襟已滑下后背,江肃解开头发,散发垂在身后,几乎将他的背完全挡住,可散发被水打湿,绕在臂弯肩侧,发梢紧贴着脊骨往下,并未完全褪下遮挡的衣物之间,还隐见略显凹陷的腰窝。
李寒山再度收回目光,沉默许久,倒恨不得掐上自己几下。
他不能再看了。
这室内雾气氤氲,闷热不已,他却更觉得心中燥热难言,而这一切的古怪之感,全是从方才回首的那一眼中而来。
他克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削瘦的背,线条舒缓,似乎正适合手掌贴合……
他真的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却无奈发现,这对他好像……已经没有半点作用了。
他就在这浴室之中,与江肃隔着一池浴水,克制不住地起了反应。
第66章 情蛊再吻
李寒山浑身僵滞,一时竟不知自己该要如何才好。
他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虽说江肃同他隔了一池浴水,还在两个不同的浴池之中,应当是看不见他此刻的反应的。
可即便如此,李寒山只要一想起自己竟然因为看见江肃的背便起了这种反应,他便止不住心中羞愤难当,而后再想想江肃那削瘦的背……
他已抑不住心中情动,如同有一团灼热的火,将他烧得浑身滚热,却又无法纾解——江肃还在这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江肃面前露出异样,水上可挡不住任何东西,若他真有动作,只怕江肃一回头就能看见。
李寒山沉默片刻,一下缩进浴水之中,令那热水漫过他的胸口,挤压之下,他一时闷得难以喘气,非但不曾有半点化解,那股近乎于亵渎之感的情绪反倒是如同失去限制一般四处蔓延。
直到他听见身后传来水声,应当是江肃下了水,他方才忐忑回首,看向身后江肃。
江肃竟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相对,李寒山一下收回目光,心跳更快几分,连面上都已泛红,他只能在心中暗骂,江肃到底怎么回事,他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觉吗?
在喜欢他的人面前毫不遮掩,袒露身躯,半身虽在水中,可那裸露的脖颈与那分明的锁骨还是令李寒山呼吸一滞,更不必说湿发上的水珠滑过肌肤,留下洇湿的水痕,令李寒山莫名口干舌燥。
他脑内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前些时日所见的那本西域春宫图册。
有一副画中,画上小人并不纠缠,也并非是在交欢,可一人身躯半裸,另一人低伏身躯,倾身其上,以舌尖舔舐代替亲吻。那时候李寒山看得满心莫名,只觉得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好画的。
那皮肤不是糖也不是蜜,这人也不属狗,怎么还能舔得这么起劲呢?
不,那时候他觉得,这春宫册子,都没有必要存在。
两人交欢说到底也就是那么一档子事,无论过程如何,到最后总是殊途同归,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如直接一些,略去这中途的繁琐过程,何必画这些乱七八糟的图画,直接到最后一步便好。
就好比这剑术,花招是最没用的,应该简略一切,直取对方要害。
而如今……
汪汪,汪汪汪。
李寒山明白自己错了。
他简直错得离谱。
这又不是剑术,这世上可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剑术来类比的。
他几乎要抑不住心中欲念,而正在此时,江肃开了口,皱眉看着他,问:“你这么热吗?脸都红了。”
李寒山:“……”
“热就出来。”江肃道,“整个人泡在水里,能不热吗?”
李寒山默默又往水中潜了一些。
他觉得江肃哪儿都好,就可惜多长了这么一张嘴。
若是江肃不说话,或许自己还能更早一些喜欢上他。
……
李寒山一动不动,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心中巴望着江肃早一些出去。
他记得以往江肃洗澡速度很快,他只需要挨过这时候,待江肃出去了,他便能想法子解决自己如今的反应。
可江肃见他不动,又忍不住多嘴,问:“时间不多了,你不洗吗?”
李寒山:“……”
李寒山深吸一口气,片刻方从水中略钻出来一些,小声同江肃道:“你能先出去吗?”
江肃一时心生不解,反问李寒山:“为什么?”
李寒山:“……”
李寒山想不出借口。
他思索片刻,想起自己先前关于人心的领悟,想要令对方依照自己所想的结果行动,那便要顺着对方性格习惯来行事。
江肃的性格……只要事情与剑牵扯上关系,江肃便会变得极好说话。
李寒山小声道:“我一个人时,想事情总会清晰一些,特别是在洗澡的时候。”
江肃:“你要想什么事情?”
“当然是剑道之上的突破。”李寒山理直气壮道,“我想了几个新招式,若是思考清楚了,保不齐便要在剑术之上有所突破。”
话音未落,江肃已二话不说起了身,吓了李寒山一跳,却见江肃身上还是穿了亵裤,并非全裸,只是那布料本就轻薄,如今为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衣下线条,若隐若现,更是看得李寒山呼吸微促,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欲念冲动。
下一刻江肃已拾起了衣物,甚至连身上的水珠都来不及好好擦干,只是稍做整顿,便已飞速将衣服穿上,而后转过头看向李寒山,语调之中满是严肃认真。
“你好好想。”江肃认真说道,“我等你进步之后的感想。”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根本不敢在这儿多留哪怕一刻,生怕打乱了李寒山的思路,匆匆便朝外跑去。
……
江肃出了这客栈的澡堂,身上裹着湿了的衣物,有些难受,他便想回房间先换身衣服再说,可不过走出几步,便已看见花时清匆匆而来,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江肃便开口,问:“花时清,你怎么了?”
花时清一眼看见他,那一口吊着的气略缓了一些,匆匆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握住江肃的手,面容之中满是关切,问:“江少侠,你今日无碍吧?”
江肃被他吓了一跳,这也是花时清第一次主动同他如今亲近,而他可还记得花时清对路九下蛊的手段,他几乎一瞬便已抽回了手来,心中满是不解,挑眉问:“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了?”
花时清只好仔细端详他片刻,见他似乎并未说谎,方松了口气,道:“方才我回去准备今夜需要使用之物,却发现我的一只蛊虫结了蛹。”
江肃对蛊毒之术没有半点研究,他根本不知道这蛊虫竟然还能结蛹,自然也不知道蛊虫结蛹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他只能疑惑询问花时清,道:“结蛹?会吐丝吗?”
花时清:“……这倒是不会。”
江肃:“所以呢?”
花时清:“……”
花时清又叹了口气,认真同他说道:“结蛹的,是我的情蛊。”
江肃点头。
“情蛊若是结蛹,再破茧时,便要功力大升,远比原先情蛊的效力还要更强。”花时清小心翼翼道,“而结蛹之时,情蛊会有些许异常,也会对身边之人造成影响。”
“影响?”江肃不解,“花公子,你说话直接一些,我不懂蛊虫,你这么拐弯抹角,我听不懂的。”
花时清只好再直接一些,道:“心有挂念之人,受到情蛊影响最深,只怕会出事。”
江肃:“……出事?”
他与花时清目光相对,花时清看他那满面正气,忽而便将后面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行,不管如何,反正江肃绝对没受到影响,他不必忧心江肃,便只需要找到少主再看一看了。
反正此处之人大多成双成对,真受了什么影响也能找爱侣纾解,只有江肃与少主……哦,好像还有个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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