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渍酥
气派挑高的大门古朴典雅,比起顾恒立夫妇所住的小别墅,这里明显要庄严奢华许多, 彰显着顾氏雄厚的财力。
带他们来的人简单交待几句就走了,连主宅大门都没进。
阮笙他们只好自己按门铃,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过了好几分钟, 金属大门被拉开, 门后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 头发有些花白,脸上表情淡淡的, 身前系着围裙,看来是顾家的佣人。
“阿姨好,我们是从那边搬来的。”阮笙指了指小别墅的方向。
那阿姨一听,就知道了两人的来历,将门大开:“我知道了, 进来吧。”
阮笙拉着傅元灼走进去,那阿姨轻轻扫了他们一眼,突然看到傅元灼的脸,莫名愣了一下,顿在原地不动。
“阿姨?”阮笙看她怪怪的,伸手在人眼前晃了晃。
阿姨猛地回过神,脸色有些复杂:“没事,跟我走吧。我姓丁,以后叫我丁姨就好。”
丁姨把阮笙和傅元灼带到二楼,他们两个的新房间靠在一起,比之前的房间大很多,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三楼是先生的住处,没有允许,你们绝不能进先生的卧室和书房。如果闯了祸,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丁姨声音很冷淡,对这两个新住进来的人丝毫不关心,“先生和林少爷工作很忙,平时很少回家住,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我来帮你们传达。”
阮笙听完乖乖点头。
丁姨带他们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告诉他们六点下来吃晚饭,就又去忙自己的事。
阮笙对这样的安排还挺满意,他可不想天天面对主角攻和那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顾恒远,最好傅元灼早点找到线索,他们就可以离开顾家了。
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只有三个人。
阮笙和傅元灼坐在同一边,对面坐着的是顾宇。丁姨把菜一一端上桌,并没有准备自己的碗筷。
“丁姨不和我们一起吃吗?你忙了一下午,坐下歇歇吧。”阮笙看她忙前忙后,很辛苦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丁姨自己还没说话,对面的顾宇就嗤笑一声:“你傻吗?她是下人哎!怎么能和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这句话一下骂了两个人,阮笙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丁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她碍于身份,什么都没说。
“刺啦”一声,傅元灼拉开旁边的椅子:“丁姨拿副碗筷,就坐这吧。”
他抬眸扫了顾宇一眼,深沉如水的目光让对面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顾宇先是往后一缩,突然又反应过来,傅元灼和他一样,都是接回来的私生子,何况他还有顾恒立撑腰,根本不用害怕傅元灼。
这么一想,顾宇昂起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背脊挺得笔直,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傅元灼眼里染上一丝讥诮,无声移开目光。
阮笙见傅元灼帮他说话,被顾宇激起的怒气消散得一干二净,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丁姨的手艺很不错,尽管做的是家常菜,但比起五星级大酒店里的高级大厨也不差。
阮笙面前的是一道红烧肉,浓油赤酱色泽红润,看起来特别诱人。
阮笙以前都是不吃肥肉的,之前爸妈会专门把瘦肉剔下来放到他碗里。等到了孤儿院,尽管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肉,他依然还是很挑食,不吃的食物都往傅元灼碗里放。
但在餐桌上,他可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做。
阮笙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小小地咬了一口,鲜嫩酱香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肉质是松软的,但又不失弹性。丁姨肯定是加了冰糖,这肉的醇香中还带着丝丝甘甜,最对阮笙的胃口。
他觉得这一口把自己的舌头都要鲜掉了,吃的特别香。
整块红烧肉入腹,阮笙立即抬头夸赞道:“丁姨做的菜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丁姨原本在餐桌上有些拘谨,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但听到阮笙的赞美,沉静的脸上难免露出几分喜色来。
她在顾家帮佣二十多年,虽有一身好厨艺,但顾家人很少回来吃饭,她的手艺根本无处施展。
如今听到有人夸自己,总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对面偏偏有人要泼冷水,顾宇轻蔑道:“你真是没见识,这菜也能算好吃?上次我爸带我去酒店,点的菜比这好上一万倍。”
阮笙瞪他一眼:“有本事你别吃饭,让你爸天天带你去酒店吃饭,看他答不答应。”
顾宇听了这话脸色一白,立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顾恒立有好几个私生子,自己虽然最受宠爱,那也只是因为他年纪最大。顾恒立也只有想起他的时候,才会带他出去玩,完全不像个正常的父亲。
阮笙“哼”了一声,继续享用自己的晚饭,吃得有滋有味。
丁姨站起来,从厨房端来一份薏米排骨汤,开花的薏米白生生的,点缀在排骨上,汤面漂浮着几粒青绿鲜亮的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冬天吃薏米,能去湿气,对身体好。”丁姨给每人盛了一碗递到手边。
给傅元灼盛汤的时候,丁姨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手腕不经意地有点抖,汤都撒到了手背上。
阮笙连忙递上一张抽纸:“丁姨擦擦吧,别烫着了。”
丁姨连忙收回目光,接过阮笙手里的纸,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傅元灼注意到她刚才神情的异常,眼眸微眯,划过几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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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在顾家住了七八天,也没见到顾恒远和林镇的身影,除了偶尔露面的顾宇,其他时候倒是过得悠闲又自在。
这天是周六,他从苏忆寒家里回来,给苗苗讲了一上午的语文和数学。
刚进大门,就看见丁姨手里拿着抹布和扫帚,要往楼上走,看样子是要去打扫房间。
阮笙有点奇怪,顾家虽然帮佣不多,但每隔三天会有专人来清扫别墅,丁姨的工作是每天做饭洗衣,怎么现在要自己动手打扫了?
他跟上去,说道:“丁姨,你是要去几楼啊?我帮你一起打扫吧。”
“我去阁楼。”丁姨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帮忙,去休息吧。”
阮笙撸起袖子,笑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丁姨做些事,您就可以早点歇歇了。”
丁姨拗不过他,只好让阮笙跟着上了楼。
阁楼面积不大,只有两个房间。
一间是卧室,装修风格简约雅致,中间一张欧式立柱大床,米色的帷幔自然垂下,上面有精致的花纹和流苏。旁边的梳妆台和衣柜也是相似的风格,整个房间明亮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丁姨拿着抹布,细致地擦过柜台,把台上的东西都一一摆好。
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一点人气都没有,但是很干净,想必是丁姨经常清扫。
阮笙学着她,把每样东西都细细擦干净,再摆回原处。
打扫完卧室,丁姨打开隔壁房间,阮笙进去一看,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一间琴房?”阮笙好奇地环视一圈。
丁姨“嗯”了一声。
这间琴房非常大,四周悬挂着米色的窗帘,里面空荡荡的,只在房间中央,放着一架黑色钢琴,静静伫立在那里,好像已经沉寂了许多年。
丁姨把房间四周都清理干净,唯独不碰那架钢琴,阮笙忍耐不住,默默走上去,翻开了琴盖,黑白交错的琴键莹润无瑕,无声地躺在那里。
阮笙按动一个键,清亮的琴音瞬间响起,丁姨立即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拍掉了阮笙的手。
“别乱动,别给我碰坏了。”丁姨瞪着他。
阮笙笑了:“只是弹一下,不会坏的。”
丁姨还是不敢,要推开他,嘴里连声道:“这东西可金贵了,我都不敢碰,只有专业的人才能动。”
“丁姨你放心,我真的会弹,不会弄坏的。”阮笙说道,“要是你不信,我给你弹一首。”
他信手在琴上弹了一小段,悦耳动听的琴音倾泻而出,丁姨原本伸手要拦住他,却被这音声定在原地。
“你、你真的会弹?”丁姨还是有点不信。
“当然了。”阮笙点点头。
丁姨沉沉看了他几秒,看阮笙不像是夸大吹嘘的样子,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
她弯腰从琴凳里拿出一份琴谱,递到阮笙手里:“你弹这个,这个好听。我头一次听到,就记了好多年。”
阮笙低头一看,那琴谱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纸页都有些微微泛黄,但非常平整,应该是被人细心地保管了起来。
他匆匆扫过一眼,这是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也是一首传播甚广的钢琴曲。
琴谱右下角,写着小小的“念秋”二字,阮笙便问道:“丁姨,这个‘念秋’是谁啊?这是她的琴吗?”
丁姨忽地愣住,顿了好一会,才嗓音干涩地说道:“她……她就是夫人啊,是先生的妻子。”
她声音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涂满了深深的忧伤。
琴房外,傅元灼刚要踏出去的一步忽地顿住,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全身麻木,死死钉在原地。
第38章 【二更】花骨朵长歪了……
“夫人姓苏, 她特别喜欢弹琴,”丁姨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喃喃道, “她经常坐在琴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阮笙看她神情又是怀念又是惆怅,不愿出声打断。
丁姨突然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年轻,家里人少,夫人就弹给我一个人听。后来夫人怀孕了, 弹琴就少了,只在每天早上弹一小会,说是给宝宝做胎教。”
“那后来呢?”
丁姨停了片刻, 眼睛有点红:“后来顾家出事,夫人刚生下小少爷就被人绑架了,先生为了公司,没有及时去救他们, 最后母子二人都没了。”
她低下头,擦擦眼角,久久不曾说话。
阮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对那位顾夫人丝毫不了解, 但从丁姨的话语来看, 那肯定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 可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也是太可惜了。
顾恒远实在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人, 连妻子的性命都都可以忽视,无怪乎他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哎……”丁姨沉沉地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些坏人早被绳之以法,但夫人和小少爷都回不来了。先生本来就不喜欢夫人, 夫人的房间也就空置了,只有我经常来打扫,有的时候请人来养护这台琴。”
除此之外,这个房子里,就再也没有苏念秋的痕迹。
在那之后,顾恒远收养了林镇,原本该属于顾家小少爷的房间,被另一个人占据。所有人都知道顾恒远将林镇视为亲子,完全将他视为顾家下一任掌权人。
那对因顾氏而丢了性命的母子,再也没人提起。
门外的傅元灼听完整段对话,脸色苍白如纸,手心狠狠攥住门框,青筋暴起,差点捏碎门框。
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里面阮笙为了安慰丁姨,给她弹起钢琴曲,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从那天之后,丁姨对他们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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