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十四
陆黎拉开竹门进去,这房间是凌云杳刚布置好的,壁橱挂着些铃铛盆栽之类的小玩物。
壁橱最中间是几片被施了法力封存的树叶,几片边缘泛红,红绿间色彩过渡意外地自然,脉络清晰。
美则美矣,不过太过普通,这样的树叶在整个大陆都随处可见,放在一堆精致的饰物中间便格外显眼。
凌云杳循着陆黎的眼神便看到那几片相思门的树叶,耳朵腾起一片绯色。
暮色渐沉,南疆的天很高,月亮已经出来了,挂在如新染的蓝布般的苍穹之上,然而远山与天幕的交界处夕阳的艳色还未褪去,与明月遥遥相对。
南疆众人在篝火外或坐或站,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与鸟儿归巢的声音交织,热闹但并不嘈杂,酒气蔓延开,带着些浆果的香气,喝多的狼妖已经现出原形对着月亮嘶吼。
陆黎端着杯盏,虽然喝得斯文优雅,不过速度却不慢,很快半杯酒下肚,喉头有些发热。
系统001:攻略里没写要喝这么多酒。
陆黎:……解酒壮胆。
毕竟之后要做的事还不曾尝试过。
喝点小酒,借着微醺的气氛把对方拉近,然后附在对方耳畔轻唤他的名字。
陆黎抬眼,凌云杳正端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石桌,伸手就能碰到对方。
如果拉住凌云杳衣领,就能把他提过来继续操作。
陆黎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他衣袂很宽大,一番动作下来,石桌上杯盘狼藉。
凌云杳猝然被提衣领,愣了片刻,不明就里被带到陆黎这方。
雪松的气息笼罩了他,温热的呼吸吹得凌云杳耳朵火烧一般红得有些透明了。
特别是压低了声音带着饮酒后的嘶哑,喊他“云杳”的时候,凌云杳一时间恍然,以为是在梦里。
自从陆黎直到他是白凤后,鲜少与他这样有近距离的接触。
他喜欢陆黎,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九离仙君谁人不喜欢。
不过又与旁人的喜欢不一样,他心悦九离仙君,心悦陆黎。
他只是被族人称作不详之鸟的白凤,被打入埃土,见斯人如皓月长明,明知不可及,偏生不愿醒。
当年从妖怪黑市出逃遇见陆黎,应当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恍惚感觉与陆黎很早之前就见过,记忆力朦胧的人影与陆黎交叠重合。
陆黎只吐出“云杳”二字,当即呆愣了一下,攻略里唤了对方名字后说的话被屏蔽了,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方才饮酒的后劲上来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于是将一直记挂着的事儿脱口而出。
“你争点气把进度走满我好下班了。”
这话因为醉酒的缘故,其实是有些含糊不清的,不过凌云杳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字。
“进度”,“下班”。
好像以前也听某人说过。
陆黎这状态显然是不能再喝下去了,凌云杳将他手臂扶在自己肩上,起身离开。
竹制的房门被来开又被关上,竹帘被拉上将月华隔在帘外,不过兰花和藤萝的香气并没有被隔绝。
烛光摇曳将两人影子拉长,香炉燃起袅娜雾气,珠帘半卷。
攻略到这里便是大篇幅的屏蔽,内容基本靠猜。
系统001:小一是不是要避讳一下,人家还是未成年系统呢。
☆、我的徒弟是大佬(十三)
系统001做好屏蔽的准备了。
凌云杳靠得很近,这个距离能清楚看到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两人气息交织,他双唇离陆黎不过一厘。
陆黎的手攀上凌云杳脸颊,就在凌云杳愣神之际,被陆黎不偏不倚打了一拳。
然后他松开手,凌云杳擦过他侧脸,又被他推开。
没有反应。
任务进度没有反应。
系统001:你在做什么啊!
陆黎:动作片常用剧情不是这样开场吗……太暴力了我下不去手。
系统001缓缓打出个问号。
虽然研究所的屏蔽内容一直奇奇怪怪的,也有不少屏蔽内容是有关血腥暴力的,不过攻略里的屏蔽篇幅很显然不是这类屏蔽吧。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①,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②。
被屏蔽的是什么它系统001都明白了,偏偏陆黎还很自然。
陆黎:他先动手了,我配合表演。
系统001:不是……大哥这不是动作片剧情!
虽然白凤身份暴露后,凌云杳一直称呼陆黎师尊,不过陆黎倒是不再偶尔陶侃地喊他小徒弟了,所谓师徒关系两人都心知肚明,是逢场作戏而已。
“云杳,你先出去。”
凌云杳自陆黎推开他后身体有些僵硬,见陆黎以手抵额似在惊愕中没缓过神来的架势,一时间心里如打翻的墨汁晕得到处都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先出去。”
凌云杳虚掩了竹门,背倚门外,房间内安静得出奇。
幸而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去,若是说与陆黎的话,恐怕是连表面的师徒关系都无法维持下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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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天气湿热,大片的芭蕉叶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连带着空气里也是让人烦闷的气味。
陆黎闭眼假寐,浏览系统发来的资料。
他往常执行任务皆是恪尽职守作为一个工具人,就算偶尔对NPC施以援手,也不过是像在路边遇上一个迷茫的行人顺手帮一把罢了并不太放在心上。
他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凌云杳对他的感情显然已经超出可控制范围内,已然有些危险了。
秩序维护者完成任务后走完角色剩下的生命线就算下班,不过这个世界NPC与秩序维护者已产生的羁绊还在。
最初收凌云杳为徒,很大原因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现在虽然算不上知己,也是朋友了。
有些奇妙,他往来无数个小世界位面,第一次对NPC产生这种情感。
不过等任务完成一切回归正轨,他就得回研究所继续赶往下一个位面。
系统001:别犹豫了赶紧上。
那天他推开凌云杳后,凌云杳于他之间便像是隔开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这般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九离仙君剩下的时日不多,若是没有在这世界角色抹除前满额完成任务,之前的任务都是白搭。
陆黎敲响了凌云杳房门,没人来应。
他等了一会,盯着脚边的小石子儿出神,虫鸣这时候格外地喧闹,往来街市上响个不停的喇叭似的教人心底说不出的烦躁。
“小郎君,南疆大祭司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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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凤大人可想清楚了?子蛊转移一旦开始,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凌云杳握住陆黎的手,后者在天玄晶上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自然是想好了,可以开始了。”
南疆大祭司睁大了眼睛:“白凤大人不用天玄晶吗?移蛊可比下蛊难受得多,受蛊者承受的痛苦较之传蛊者要强上百十倍。”
能化解疼痛温养灵体的天玄晶世间仅此一块,南疆大祭司本以为凌云杳是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是给那只狐仙用。
就算是凤凰一脉的神鸟,也很难捱。
子母蛊转移堪比抽经扒骨的痛可不是闹着玩的,正是如此这个方子一直没有成功实现过。
“这……白凤大人不再考虑一下吗?”
“开始罢。”
“可是……”
“不必多言,开始罢。”
南疆大祭司长叹一开口气,“这般何苦,你又何苦这般。”
天玄晶上那位仙君来南疆也有几月有余,若是不说,倒是根本想不到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九离仙君。
不过九离仙君似乎对子母蛊的事并不甚在意,倒是白凤一直在四处查阅解子母蛊的方子。
凌云杳本是想寻得万全之法再替陆黎解蛊,不过背后操纵子母蛊之人已然没了耐心,虽然表面上陆黎除修为受损与之前无异,不过内里已被子母蛊侵蚀再不除蛊便是无力回天。
南疆大祭司站在古怪的阵法中间,口里念叨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与此同时,玉箫门密道内古怪的坛子内,发出焦躁不安的碰撞声。
流霞长老勾起艳红的嘴角,“在……南疆啊。”
虽然折了龙怼天和几位心腹,不过她也得得到了确信的情报,中子母蛊之人是陆黎不是白凤。
南疆大祭司也是头一次尝试子母蛊转移,这等疯狂的事他也之见凌云杳敢做。
凌云杳扎破食指,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下。
子母蛊无解,但是可以转移。
不过要想转移子母蛊,需得找到比中蛊之人修为更高的修士,将子蛊引到后者身上,况且子蛊转移本就凶险,其中苦痛不必多言。
九离仙君虽然是名义上的修仙界修为最高的修士,不过还有一人在九离仙君之上。
那便是凌云杳自己。
南疆大祭司瞧一眼凌云杳,他后背已然被汗浸湿,没想到居然能撑到现在。
中间的香薰只剩下最后一小截,南京大祭司吐出的呼吸都逐渐放轻,只差最后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门外猝然响起一道惊慌的声音。
“我找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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