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雨如蓑
匡伊覺得,這經紀人多半會等同虛設,資源什么的,應該要靠自己。
之所以說后天,因為明天到江城他得先給自己找個地方住。
江城那個匡家他是不想去了,從車禍發生到現在,一個多月時間,匡家沒有一個人來過半個電話,多半已經當他死了。不知道是原主真的人品太差,還是越有錢人情越冷,二十幾年朝夕相處的養育,也就這樣了。
可是,他還是要去一次,去把自己的東西,不,把原主的東西拿出來,衣服和物品之類的,匡家一定不會讓李恒用他剩下的東西。
年輕健康的身體就是好用,以前他重度燒傷,胳膊都舉不過肩的高度。現在,他可以高舉雙臂,盡情地揮舞,就像身邊風中搖擺的蘆葦一樣自由。
“小楠,這邊,來追我。”
李楠把寫字板掛到脖子上,開心地追上去。
翠河兩岸的蘆葦正值花季,紅色的花絮飛了滿天。
被綠水埋了一半的石頭上,兩個人并肩坐著用寫字板交流。
匡伊指著蘆葦:「這是什么?」
李楠:「戶韋」
匡伊糾正:「是蘆葦」
李楠笑:「蘆葦」
……
第二天,匡伊坐班車來到江城,身上穿著李恒的衣服。
之前原主被匡家掃地出門,綁在汽車后坐上送回去,沒有行李,只衣服口袋里裝著一個手機,手里偷偷攥著把鑰匙,錢包不知道是被搜走的還是落下了。
班車的車票錢是李玲給的,李玲還要給,讓他備著些錢,他沒要。李玲把李恒大學供出來不容易,那個家里沒幾個錢。
下了班車都沒錢吃飯,他戴著鴨舌帽戴著口罩,黑紅也是紅,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認出來,拿唾沫星子噴死他。
匡伊消失在網友視野中的這一個多月,他的熱度一點沒降。因為這段時間,李恒簽約影視公司,為穆臣即將上映的一部電影唱了首主題曲,電影官宣,主題曲小火了,李恒也小火了。
提到李恒,網友就免不了會想起匡伊,幾天前還出了個熱搜#豪門天命之子李恒VS匡伊#
秋天的風很干燥,戴著口罩都抵擋不了嘴唇發干。匡伊就這樣去了匡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白色T恤外套著件長袖格子衫,全身上下不超過三百塊。
但穿出來的效果一點也不廉價。
他不是匡伊,他曾經星光璀璨,也曾經失去一切。
……
匡家別墅,正是午飯時間。
一家人正在吃午飯,餐廳寬敞明亮,桌椅擺設精致考究上檔次,桌上菜肴很豐盛,系著白圍裙的傭人站在一旁,不時為桌邊的人盛湯添飯。
有說有笑,氛圍很好,和樂融融。
“小恒多吃點,唱歌那么累人!本來照我說,去國外玩幾年,到時買個學位,也算鍍金,你非要靠自己努力,媽是真的心疼。”
匡家的女主人汪碧晴驕傲又疼惜地說道。
“有理想有抱負,這才是我們匡家的血脈。”男主人匡秋原語氣里滿是肯定。
《影帝的白月光》是一本又狗血又瑪麗蘇又矯情的書,帶著主角光環的主角受被很多人悄悄愛慕或者熱烈追求,書中作者這樣形容他:
純情得像一朵郁金香,我見猶憐,能讓每一個初見他的男人想到初戀的感覺。委屈時眼角的那滴淚,是鮫人落下的珍珠,讓無數男人為之瘋狂,愿意傾家蕩產用全世界換他展顏一笑,或者雇傭一個黑幫去替他教訓欺負他的人。
此時,李恒被夸到臉紅,帶點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我只是喜歡唱歌,大學學的又是音樂。”
樣子說不出地惹人疼惜。
“你那么大聲干什么,好話都不會說!”
汪碧晴責怪匡秋原說話聲音大。
脾氣本來也不太好的匡秋原難得沒有生氣,還呵呵呵笑了兩聲。
汪碧晴:“小時候,我就覺得那誰有問題,我是不是說過很多次肯定不是親生的,偏偏你們沒人信,現在看吧,我就說我怎么會生出那樣的孩子,燒錢不說,簡直把匡家的臉都丟盡了,你都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說。”
匡家二少爺:“學校里好多女同學是穆臣的粉,知道他是我哥的都連帶著罵我,說咱家沒一個好東西。”
“不是說,”匡家三小姐是個青春期的女孩子,她停頓下來看了眼李恒,才繼續說:“那邊那么窮,他肯定習慣不了,要是找回來怎么辦?”
“找回來趕出去呀,家里的門禁和保安是擺設嗎?讓一個非親非故的人進來,匡家的臉面還沒有被他丟夠?”
四個孩子里面,汪碧晴打小就不喜歡匡伊。
二少爺:“只要我爸別心軟,可別他哭哭啼啼一抱腿,就有求必應了。”
汪碧晴把筷子拍在碗上,眼神凌厲看著匡秋原:“不是自己的孩子心軟什么?!”
匡秋原:“我現在只對小恒有求必應。”
李恒也不喜歡匡伊,因為他對穆臣做的那些事,穆臣從小就像大哥哥一樣照顧他。李恒有些擔心李楠,還有那邊家里會被這個人搞得雞犬不寧,他這段時間很忙,沒顧得上打電話過去問一下。
見“匡伊”這個話題被蠻愉快地提起了,旁邊的管家低聲問道:“太太,匡伊的房間要怎么處理?”
這段時間以來,房間一直鎖著,這么鎖下去也不是辦法。
“里面的東西全部給我扔了,好的壞的一樣都別剩,我看著膈應,”說到這里,汪碧晴斜眼看了下女管家,再看到落地窗外的傭人和園丁,嘴角勾起絲了然加嘲諷的笑:“要是有你們看上的東西,就拿去吧。”
這是一丁點兒念想都不愿意留的意思。
飯吃到尾聲,大門方向急匆匆跑過來一個傭人,“太太,先生,大……大少爺回來了。”
第3章
“看清楚了,這才是匡家大少爺,別的阿貓阿狗,還要我教你怎么做嗎?!”
汪碧晴從椅子上站起身,指著李恒,對傭人厲聲道。
其他人也立馬明白誰來了,手里的動作都停下來,正在說的話也停下來,空氣里只有汪碧晴兇巴巴的眼神,對著老傭人“砰砰砰”忐忑又無所適從地跳動的心臟。
“別開門,趕走唄。”
二少爺將手里的餐巾紙扔到桌子上。
聽到這句話,老傭人如釋重負,擦了擦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小跑著出去了。
“撲哧~”三小姐突然一下子笑出聲,“我突然想起來,那天他被綁上車的時候,抓著大門不撒手,又哭又叫的樣子,滑稽死了,像個小丑,哈哈哈…”
可是匡伊還是進來了,他手里有鑰匙,保安不明就里沒敢攔。
腳下是青石板路面,空氣里有花香,周圍是廣袤碧綠平展的草坪,盡頭西式建筑風格的小樓,外觀看上去像教堂。匡家一如書中寫的那樣豪華。
剛才請示回來后死活不肯給他開門的那個傭人,已經說明了這里的主人對他的態度,匡伊走得很快,沒有人喜歡在不歡迎自己的空間里待太久。
好吧,他承認,他過來拿東西,是因為沒錢了。他還沒吃飯,下了班車連口水都沒喝,要不然,晚上得露宿街頭。
原主收集了很多名表,因為穆臣習慣戴手表,他送給穆臣的名表都被退回來了。按照書中寫的,原主死后,他房間里的所有東西,被匡家的傭人瓜分了。
匡伊走進來的時候,匡家的人已經從餐廳轉移到了客廳。
匡伊看了眼客廳,腳下沒停走向樓梯,嘴里客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拿我的東西,五分鐘,馬上走。”
他一點也不好奇這些人長什么樣子,也不想知道他們正在做什么。原主的房間在三樓。
客廳里的人像被摁了暫停鍵,吃驚不小,直到匡伊都走到樓梯拐角處了,汪碧晴才找到自己充滿怒氣的聲音,“他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么放肆!”
坐在沙發上的李恒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別人穿他的衣服,更不喜歡他討厭的人穿他的衣服。
見到李恒皺起眉頭,匡秋原臉色更難看了,見到李恒皺起眉頭,汪碧晴的怒氣又直線飆高幾度。
本來一家人正和和美美,小恒難得這么開心,現在都給敗了!
茶幾上盛著滾燙茶水的茶杯被摔在女管家身上,汪碧晴怒道:“你是死人嗎?!上去把他給我帶下來,今天他半個東西都別想從匡家拿走!”
女管家腳步匆匆上樓去,站在匡伊的房門口看他收拾東西,手被茶水燙紅了,眼里有淚流出來。小時候,汪碧晴不愿意給孩子喂奶,匡伊是她奶大的,人雖然驕縱跋扈了些,也是有感情的。
“人總是要長大的,以后啊,要照顧好自己。”
匡伊回頭,看到她被燙紅的手背,“沈姨,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匡伊提著個碩大的行李箱下來,汪碧晴幾步過來擋在他身前,雙手抱胸:“今天你一根頭發絲都別想從我家帶走。”
“這是我的東西。”
匡伊不喜歡這個女人,他不喜歡所有用盛氣凌人的姿態對著他的女人。
汪碧晴指著他手中的行李箱,“這里有你的東西嗎?這是用誰的錢買的?你自己賺過一分錢嗎?你除了花錢和丟人,還做過什么?!”
匡家二少爺和三小姐眼中已經是看好戲的神態了。
匡伊嗤笑一聲,嘴角的笑意讓一客廳的人覺得陌生,陌生極了。
原主就算演技爛為人渣人品差,可是好歹也在娛樂圈混著,上過n次熱搜,賺了多少他不知道,說一分錢都沒賺,過分了。
匡伊:“二十三年,我叫過你多少聲媽?多的不算算少的,三千聲,你現在對著我叫回來,我就一根頭發絲都不從你、們、家拿走。”
汪碧晴憋紅了臉。
匡伊走后,匡秋原說:“算了,當施舍了,想必這個人以后都不會跟咱們有任何瓜葛了。”
汪碧晴:“那是自然,沒有了匡家,他也就是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怕是在江城都呆不下去。”
“沒勁!我以為能看到上回哭爹喊娘的滑稽場面呢,有點失望呢!”三小姐剝著橘子皮說,“不過你們有沒發現,他好像變了。”
二少爺:“車禍撞壞腦子了唄。”
“哈哈哈,二哥你好逗!”
……
原主確實收集了很多名表,大部分是他送給穆臣被退回來的。匡伊不喜歡戴手表,曾經有很長時間,他只戴佛珠。
這些手表要是都賣了,夠一般消費水平的人后半輩子吃喝不愁。匡伊只賣了一只,夠他在江城租一套不錯的房子一年房租,剩下的,他存進了銀行的保險柜,永遠都不準備去打開,用以……紀念吧。
租的房子在距星宇傳媒不遠的一個中等檔次的小區里,頂層,一梯兩戶那種。
一路沒敢摘口罩和帽子,只渴到不行時躲進角落喝過半瓶水。
走進家門,把兩只手中拎著的購物袋放地上,摘掉口罩和帽子,臉和頭上全是汗水,悶出來的。
從購物袋里取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走到陽臺上,高層的風一吹,好涼爽!
太陽快落山了,他突然想到翠河邊的蘆葦和院子里的棗樹。
低頭看見自己拿著礦泉水瓶的手,白皙,健康,線條流暢,指甲瑩潤,活動自如。而不是以前那樣干癟扭曲,每一寸皮膚上都是疤痕,連一支筆都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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