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商红药
站在角落的李阿姨在一旁踌躇不前，她明白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出场，那碎了一地的碎瓷片是她的工作内容，但在此时此刻是程先生用来震慑程尧的工具。
她从未见过程先生生那么大的气，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大善人的模样，就算是对待他们这些再平凡不过的清扫工，也一直是和颜悦色。
但就是这样的程先生，在对待自己儿子的时候却总是那么苛刻。
程尧在那一瞬间也想了很多。
他想起以前总是喜欢对着他一个人笑的渝晓，那个时候的渝晓乖巧又懂事，似乎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不断围着他转，怎么也甩不掉。
他也因此从未认为会有一天渝晓因为他一些冷漠的做法而离开他。
或许渝晓如今对他的态度，对他的无视，就是在对他以前不懂得珍惜的惩罚。
“我听说你学校里那个姓陈的孩子来找过你。”大多时候程先生都是不在家的，所以这话也只能从顾夫人嘴中得知。
程尧知晓陈思宇昨天来找他的事，但却没有勇气出去相见。
而现在的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昨天对陈思宇说了些什么。
“我说过了，让你离他远一些。”程先生态度强硬。
“那你也曾经说过，不要和渝晓走得太近不是吗？”这程尧第一次敢去反驳自己父亲所说的话，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我一直都努力去满足你的期望，但我似乎从来没让你满意过。”
程尧表情阴郁，他不想再思考那些琐碎，走到自己的房间甩上了门。
而此刻坐在教室里的程尧，看着顾渝晓对着周遭的人笑容满面，心中懊恼情绪攀上峰值。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冥冥中告诉他，事情原本不应该发展成这样。
桌子上还摆着之前生日时，陈思宇亲手送的玻璃球，里面是两个可爱小孩跳舞的模样。这曾经让他感觉温暖甜蜜的礼物，此刻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晃神之间，那个玻璃球已经落在地上，里面的亮片和水溅了一地。
一个被惊到的双马尾女孩大刺刺地翻了个白眼，很是气恼：“干嘛呀？”
自然没能得到回答。
“程尧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怎么老是摔东西？”
“我之前还觉得他特别好，没想到最近原形毕露。”
“也真是，他之前和陈思宇那么亲密，陈思宇今天没来学校都没问上一句。”
“你还不知道吗？前两天他还对着陈思宇发火了呢。”
……
齐阳听到这些议论声后咧嘴一笑，像找到有趣玩具的顽皮孩子，走过去：“程尧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那也不能乱摔东西，都把女同学给吓到了，也太不友好。”
程尧黑着脸没出声。
“我知道了，是因为那天那个长得挺白净的男同学今天没来学校对吧？”齐阳点点头认同自己，“所以你才那么生气。”
自从那天见证程尧被顾家扫地出门的场景之后，回家后的齐阳立刻动用关系调查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对程尧这位好兄弟和陈思宇的暧昧关系更是了如指掌。
此刻说出这些话更是冷嘲热讽，毫不客气。
他们的教室位于一楼，有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经过看到齐阳这副帅气大男孩的样子，忍不住红了脸，与旁边的好友窃窃私语，“哇，咱们隔壁班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那么好看的转校生，看着和程尧还蛮亲近的，该说帅哥就是和帅哥一起玩儿吗？”
齐阳就是像有第六感一样闻言抬头，露出来了个阳光而洒脱的笑容，更是看得人脸热。
煞风景的来了，班主任李老师一进教室，就把教案重重地拍在讲台上，看着正站在程尧旁边的齐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有钱的学生。
借助关系就拼命地往他们班的塞，那么差的成绩还放到他们班，把他们班当成了什么？垃圾桶吗？尤其是看这副招蜂引蝶的样子，一看是个不服管教的。
“你还不打算回到位置上坐好吗？”
齐阳看似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乖乖地回到了位置上。
而班主任也开始自己又长又臭的发言：“我想大家也发现旁边的班级已经被换掉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我们何校长要给你们一个最好的学习环境，换过来的是本来待在南楼的A班，是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个班级，就是为了让旁边再不能打扰到你们的学习。”
“但我也想让你们清楚，何校长既然能为你们，那么大费周章地把旁边的班级给换掉，你们如果不好好学习，没达到何校长的预期的话，把你们换掉那也是转眼的事情。”
班里同学这才想起来之前何校长看似无意义的一句话：‘你们这学习环境得想办法改变一下呀。
真不愧是万恶的管理阶级。
顾渝晓是懒听那个趋炎附势的李老师在讲什么话，按照惯例寻找手机去骚扰简遇回，结果把桌洞给翻了一圈儿都没找到落在学校里的手机。
戳戳黄成的后背，“我手机不见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老师翻桌洞把我手机收上去了吗？”
对此黄成给予的是否定回答。
“没啊，最近没检查，也没什么人到过你位置。”黄成突然想起，“你手机落到学校了吗？”
“对，我在家是用电脑和你聊的天。”
“那你为什么突然给我发那些啊？”黄成欲言又止。
“哪些？”顾渝晓没听懂。
“就是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东西，跟我说你之前是怎么喜欢上的程尧，对他的感情有多深，然后又说了一些……很无病呻吟的话。”黄成顿了半天才想到最为合适的形容词。
顾渝晓听得目瞪口呆：“我昨天不就和你聊了几句我准备回来上课吗？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黄成从桌底下悄悄把手机塞给了顾渝晓，让他把聊天记录看得清楚。
顾渝晓看见那聊天记录之后，感觉黄成说无痛□□那都是轻了，这个怀春少男到底是谁？他手机有了自己的灵魂后自己发言了吗？
是看见后马上想去另一个国家重新开始生活的尴尬。
把手机还给黄成，顾渝晓抓狂：“这不是我说的。”
“不会是把你手机拿走的人发给我的吧？”
顾渝晓闻言直起身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渝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齐阳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注意顾渝晓的情况。
顾渝晓扭过头看了齐阳半晌，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但碍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就难以开口。
他打心眼里怀疑是不是齐阳拿走了他的手机。
如果再联想到他和黄成神似情侣名的昵称，齐阳把黄成当成了简遇回，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破坏两人感情也是有可能的。
他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而齐阳更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对顾渝晓的关切更是不容作假。
一节课过去得很快，太阳渐渐升起来，阳光还是那么毒，顾渝晓开始拉窗帘。
窗户被敲了两下。
是调到他们隔壁班的简遇回。
简遇回递给了他一盒纯牛奶，“还好吗？”
顾渝晓点点头，顺便为了以防冒充他发信息的事情发生，同时又为了试探齐阳，“我之前不是说我手机落在学校里了吗？不见了。”
结果简遇回理解成了顾渝晓想玩手机，却没法玩产生焦虑，干脆地将自己手机给递了出去。
顾渝晓便那么呆愣愣地接过。
齐阳还热情地打招呼：“这不是那个……谁吗？”最终还是没能把渝晓男朋友这个称呼给说出口。
旁边不明真相的谭早西，为了维持他简哥来之不易的社交关系，代为回应：“你好，我好像没听说过你啊。”
南城一中的学校就那么大，若是有这么个帅哥，论坛上还不早就被扒烂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听说过。
“哦，我是刚转学过来”齐阳注意力落了过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谭早西与他而言，是个窥探信息的重要突破口。
顾渝晓没察觉齐阳的小心思，心里还在疯狂地进行斗争。
黑色小人拿着个叉子，怒气冲冲：你还在纠结什么呀，他说把主角受给弄没就弄没，你哪天一个操作不当再让他把你给弄没了，那你该怎么办？
白色小人捂着脑袋哭唧唧的：不会的，简遇回平时和我们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黑色小人没完没了：阴郁大反派那都是面上不显，肚子里憋着坏水，你哪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了？还是早点划清界线为妙。
白色小人仍旧坚持：那他对我最近还那么好，我对他无理取闹岂不是显得我很没良心。
黑色小人一脚把白色小人踢翻：你要良心干什么？有命那才是最重要的。
本局黑色小人胜利。
顾渝晓眨眨眼睛，仰着头看向简遇回，又担心简遇回感觉丢脸放轻声音：“我不喝这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连我到底喝什么你都不知道。”
但偏偏顾渝晓本来的声音软，这一低下声音来更是像撒娇一样。
连平日素来处事不惊的简遇回都怔了一下，“买新的。”
之前觉得顾渝晓日常盛气凌人的同学，都忍不住为这场景心中一动，娇里娇气的。
齐阳眸光一闪，像是在开玩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渝晓喝这个牌子的牛奶会不舒服的，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却不知道？”
顾渝晓原本便心烦意乱，闻言一把将简遇回准备拿走的牛奶夺了回来，转折生硬：“我又感觉我能喝了。”对着齐阳，针对毫不掩饰。
齐阳并未感觉难堪，就像是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顾渝晓是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冒出来的齐阳怎么办，但自己刚才的反应就好像是在维护简遇回，干脆并把人赶走，还握了握拳头以此作为威胁：“下次不许给我买这个牛奶了。”
“别喝这个。”
“噢。”顾渝晓把牛奶摆在桌角，是怕他肚子疼？
在此期间，黄成一直小心观察齐阳，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从小便能看到这个人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像小时候的齐阳那么恶劣，长大之后也没改好到哪里去。
高中向来都是一节课，紧接着一节课连环上，休息时间恨不能压缩到三分钟。
班主任再次踏进教室，手上拿着张红纸和一摞厚厚的试卷，将倒计时贴在了黑板上一边说：“我们这又要期末期中考试了，大家要重视起来，好好学习，陈……”
却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了陈思宇空空的课桌，随便找了个人，“来，你把这个卷子发下去。”
李老师从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对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顾渝晓翻了个白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喜欢仗势欺人的学生，把她的好学生给欺负走了。
顾渝晓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齐阳倒是一拍桌子脸色不善质问道：“请问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瞪我呢？”
李老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给脸面的，这个时候也不能去直白地解释自己的白眼并不是对着他，得罪顾家的事情干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因此一时无言。
齐阳却在不依不饶：“现在的校园暴力可真是可怕，我刚转学过来，难道就要受到老师您的针对吗？不大合适吧？”阴阳怪气儿的味儿十足。
一些早就看不惯李老师的同学也在偷偷议论。
内容无非就是李老师只喜欢学习好又会拍马屁的学生，对学生的针对是一套一套的，有钱家的孩子只有去送礼才能得到好一点的对待。
“你……我没这个意思，你还不快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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