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名不奈何 第76章

作者:淮上 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走到屋里那张软榻前,半跪下身,暖黄灯影勾勒出面前昏睡的侧影。

  “……”

  宫惟又喃喃了几句什么,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昏沉中翻了个身,细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徐霜策垂落的衣带。

  这具身体无法支撑元神中那枚强大的金丹,他需要灵力。

  即便在昏迷中他都会下意识向灵力最强的人靠近。

  宫惟眉角很长,由浓转淡,如一抹纤秀的墨迹消融在冰雪里。他睡着的时候眉宇很平展,像是天生没有心事,从来不知道忧虑的滋味。因为失血的缘故嘴唇苍白,微微张着,毫无防备,是睡得很熟的模样。

  徐霜策的呼吸深长起来。

  他无声地伸出手,将指尖悬在那嘴唇上,似乎想要触碰,却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

  “……徐霜策,我喜欢你……”

  法华仙尊全身浴血,但剑尖已刺进心脏。

  “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苦苦乞求却无济于事,最终只能耗尽所有力量,暂停了时间。

  ——但死亡并未结束,死亡只是被中止了进程。

  徐霜策一寸一寸地,几乎是强迫自己收回手指,然而这时宫惟微微睁开眼睛,他像是没有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懵懵懂懂看着烛火边面色不明的徐霜策,半晌恍惚道:“徐白?”

  那一声与其说是在喊他,不如说是某种本能。

  徐霜策没有吭声。

  “……我好难受呀,”宫惟垂下眼睫,梦呓一般细微地道。

  徐霜策说:“你灵力透支太过了。”

  宫惟似懂非懂。朦胧间他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的恶战,忘了两人之间复杂的爱恨,甚至忘了距离自己上次死亡已经过了漫长的十六年;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懲舒宫中那个双手吊在徐宗主脖颈间的少年,可以肆意索取任何亲昵,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他慢慢地挨过来,几乎把脸贴在了徐霜策膝盖边缘磨蹭着,连呼吸都喷在大腿内侧,仿佛在表达一种无声的渴求。

  徐霜策略微向后移了半寸,低沉道:“不要闹。”

  宫惟却紧抓着那根衣带不松手,甚至微微支起上半身,就这么俯在徐霜策膝上仰视着他,小声说:“我好想你啊,徐白。”

  “……”

  徐霜策俯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沧阳宗主冷淡的脸上不见丝毫喜怒,没有人知道衣袍下他的肌肉正微微绷紧。

  他重复了一遍:“不要闹。”

  但下一刻,十六年间轮回了无数次的梦境再度扑面而来,宫惟双手撑在他大腿上,借力抬起身,雪后桃花清冽的芬芳扑进了徐霜策颈间。

  车外万尺高空,风如潮涌,车内却私密而昏暗,只能听见遥远朦胧的风声。

  “徐白,”宫惟柔软的嘴唇贴在徐霜策耳梢,轻轻地说:“我们双修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 完

  下周五回来看第三卷 ,因为存稿箱已经告罄了,这几天我已经请了年假在家闭关断网码字攒存稿,实不相瞒连矿泉水跟猫粮都已经批发好了

  对沧阳苦主徐霜策而言,本文其实是这样的:第一卷 :被骗婚 第二卷 :被骗感情 第三卷 :被骗身

  再后面就应该是被骗财了——“夭寿啦!法华仙尊又开沧阳宗金库投资了十八个家禽养殖场!”“赔了!血亏!就剩了几根鸡毛!”

第三卷 有情皆孽

第61章

  呼——

  巨大的血河车掠过沧阳山上空, 沿途无数弟子潮水般跪拜下去,恭迎宗主回山之声响彻上空。

  与此同时,璇玑大殿。温修阳疾步跨出高高的门槛, 却只见高空中血河车丝毫未停, 径直越过守殿弟子头顶, 拖着长长的气劲飞向了深山禁殿。

  盛博闻讯匆匆而来:“宗主这是要去哪里?为何不……”

  紧接着他话音骤停。

  远方天空下,只见血河车掠过禁殿上方的同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凌空而下,象牙纹金的袍袖飞扬,正是徐霜策。

  而他怀里打横抱着另一道少年身影, 遥遥看不清面容, 转瞬便消失在禁殿方向不见了。

  “……”

  盛博从温修阳眼底看见了自己同样惊愕到空白的脸, 两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被震慑得久久没能出声。

  `

  殿门轰然大开,满殿绯纱飞扬。徐霜策跨进内室,把宫惟往床榻上一扔, 反手一拂,身后十二扇巨大的鲸骨门便层层叠叠合拢。

  当最后一道门关闭时,屋顶、墙壁、玉石柱乃至于每一寸地板缝隙中都亮起密密麻麻的铭文, 随即无声隐没消失——那是最严厉酷烈的禁锢符咒。

  从很多年前起殿时,这些符文便已被徐霜策亲自一道道刻进了砖石, 连神仙至此都插翅难飞。

  宫惟就像一只落进了囚笼中的鸟, 昏昏沉沉地什么都没发现,灵脉巨大的空虚让他甚至有一点神志不清:“徐白……”

  紧接着他眉心便被徐霜策一根修长食指按住了,灵力随之被灌注进气海。

  但还是不够。

  徐霜策那么吝啬,这一点灵力只能暂时缓解焦渴,却无法彻底满足金丹刚开始运转时更强烈的需求。

  宫惟从云雾般的高床软枕中支起身, 抱住了徐霜策的腰,像小时候撒娇那样拖长了鼻音:“我难受……”

  “不行,”徐霜策低沉道。

  宫惟置若罔闻,把额角用力在他外袍上磨蹭,发出迷迷糊糊的催促:“徐白……”

  头顶上却传来不带丝毫怜悯的回答,甚至连语调变化都没有:“不行。”

  宫惟急了,维持着这个动作抬起头,下巴抵在徐霜策胸前,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含了两汪水:“……为什么?”

  朦胧中他看不清徐霜策的眼神,只能感觉到徐霜策的手指从自己侧颊滑落,顺着脖颈线条没入衣襟,在右肩锁骨边缘停下了,摩挲良久后指尖轻轻一按。

  随着轻微的刺疼,绯红字迹一闪即逝,没入了剔透的皮肤。

  然而那仅仅只是第一笔。

  宫惟徒劳地扭转了下头,随即感觉徐霜策俯在自己耳边,声音轻而残忍:“因为还不到时候。”

  ——到什么时候?

  宫惟茫然地睁大眼睛,紧接着被徐霜策伸手一拂,睡意铺天盖地而来。

  沉睡中好像做了很多梦,充斥着火热而混乱的片段,但梦醒时却什么都记不清。直至夜幕降临,明月随着层层轻纱拂过大殿青玉石柱,床榻深处的身影终于动了动,被新一轮焦灼的渴求唤醒。

  床帏如流水荡漾,先是探出一只柔软的光脚,然后宫惟像条灵活的鱼,无声无息钻了出来。

  徐霜策挺拔打坐的侧影如月下谪仙,高高在上不染纤尘。宫惟歪头俯在他面前,似是好奇那白檀香气是从何而来,便凑近沧阳宗主袍袖口仔细地闻;少顷他鼻端顺着衣袖一路向上,用牙尖叼起衣带,轻轻一拽,就这样解开了象牙色的外袍。

  衣袍松散开来,无声地铺在地上。

  徐霜策无动于衷,像一尊深邃俊美的雕像。宫惟却因为姿势的变化,上半身几乎完全没入了他怀里,歪着头用鼻尖轻轻去蹭那修长的脖颈。

  “徐白,”他亲昵而含混地说,“到时候了吗?”

  下一刻他就像朵飘零而来的桃花,从颈间被拂了下去。

  徐霜策把他按在自己膝上,一手环过肩侧,伸进了柔薄寝衣的领口;另一手指尖顺眉心气海注入丝丝缕缕的灵力,再一次暂时平复了四肢百骸绷紧叫嚣的灵脉。

  “还没有。”徐霜策低而清晰地道。

  第二笔绯红字迹没入锁骨下,与第一笔落在同样的位置,但宫惟浑然不觉,兀自用头磨蹭他的腿:“徐白……”

  徐霜策的手从他衣襟里拿出来,沉沉盖住了他的眼睛:“再睡一会儿。”

  日出日落,月升月沉。半梦半醒间宫惟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流逝,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每次醒来时他都被关在这华丽的寝殿里,徐霜策或打坐调息,或处理公务,见他醒来便招招手,一指把宫惟的头抵得被迫仰起来,然后输入少量灵力。

  宫惟亲他,蹭他,像甜蜜柔软的梦一样缠着他,沧阳宗主那张冰冷禁欲的面孔却没有出现过丝毫变化。每次他都会在宫惟右侧锁骨留下一笔轻微的刺痛,但不论宫惟怎么低头都看不到那个位置,也不知道那一笔一划的字意味着什么。

  “什么时候才能双修呀?”宫惟在他耳际磨蹭着问。

  徐霜策不动声色:“再等等。”

  “为什么要等呀?”

  沧阳宗主并不回答,如果宫惟追问得急了,便会感觉他微凉的指尖在自己眼睫末梢轻轻一拂,随即困意席卷而上,卧在徐霜策臂弯中不甘心地沉沉睡去。

  他那么轻巧,像一件经年失而复得的珍宝。

  灵力断断续续,金丹却仍在运转,焦渴和空虚与日俱增。

  每一次醒来宫惟都缠得更加厉害,每一次被输入少量灵力后换来的都是更大的渴求和不满足。他整天整天腻歪在徐霜策怀里,右侧锁骨下的笔划已经渐渐连成了一个字,随着时间越发清晰地牵动他的元神,像火苗触发更大的欲念。

  他终于隐隐感觉到,那是徐霜策在自己身上打下的某种记号。

  但为什么要这样呢?宫惟迷迷糊糊地想。

  我不是都已经愿意找他双修了吗?

  终于某个深夜宫惟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时,他看见徐霜策睡在自己身侧,凌厉的凤眼紧闭着,呼吸平稳深长。

  宫惟藏在暄软的被褥间偷觑他,月光勾勒出徐霜策寒剑一般的眉角,锋利的眼梢,挺拔的鼻梁和薄唇。他面相看起来年纪还很轻,但眉宇间有种冷肃、禁欲、不动声色的气质,让人望而生惧。

  宫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舔舔嘴唇,钻进被子里悉悉索索,在黑暗、温暖而私密的空间里不知道做了什么,徐霜策突然睁开眼睛伸出手,把他整个人从被窝里硬生生提了出来。

  “干什么?”他沙哑地问。

  宫惟趴伏在徐霜策胸口,嘴唇微红,神情无知而又无辜。

  寝殿巨大华美,床榻却被层层帷幔围成了方寸之地,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宫惟白缎寝衣已经从肩侧滑落一小半,露出的肩头好似半泓剔透月光,随即那月光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贴俯在了徐霜策胸前:

  “徐白,”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好像在透露一个秘密:“你……了。”

  下一刻,徐霜策拉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宫惟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天旋地转,咽喉被一掌摁在了软枕间。

  “知道么,”徐霜策在他耳边道,“这是最后一笔了。”

  话刚出口时,宫惟只觉右侧锁骨下蓦然一刺,绯红笔迹如钢针般狠狠扎进血肉、直贯元神,让他失声“啊”地一声喊。

  ——疼痛尚未完全消散,从未有过的迫切渴求便轰地烧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