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弟捅死以后 第17章

作者:醉斩明月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这两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沈秋庭每回一上风月场地,白观尘回回都有事来,总是有理由把他给叫回去。

  时间久了,他也咂摸出味儿了,他家这师弟家教好得很,怕是看不太惯他来风月之地,又不好明说,是特意来逮他呢。

  沈秋庭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也不点破,还每回都顺势跟着走,久而久之,竟像是师兄弟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两个人并肩下了楼,门外的雪依旧下着,依旧是不大不小的样子。

  到了门口的时候,白观尘忽然开了口:“以后,不要来了好不好?”

  沈秋庭好笑地看了白观尘一眼,原本想说:“小孩子家家的,管的倒是多。”可是话到了嘴边上,却鬼使神差地拐了一个弯,变成了一个“好”字。

  然后他就看见他家如冰似雪的师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门外风雪大,沈秋庭有点不太乐意披风戴雪地走在路上,站在门口随口调笑道:“不如师弟背我回去?”

  白观尘黑亮的眸子微微一动,然后在他面前俯下了身子,回头看他,道:“上来吧。”

  沈秋庭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把人拎起来:“小白,这么听话做什么?以后要是被人卖了我可不会花钱赎你。”

  白观尘看着他,很郑重似的,说:“只听你的。”

  沈秋庭恍惚间才发现,这个被他带大的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他还要高了。

  这场雪虽然算不上大,却一连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晨起才停。

  寒暑为自然之道,凌云仙山的护山大阵自来不避寒暑,沈秋庭第二天一早从房门里出来的时候,门外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白观尘已经开始在院子里练剑了。

  沈秋庭寻了个惯常的位置,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看着白观尘练剑,间或指点几处错漏的地方。

  他一边看着,一边漫无目的地想,这套剑法白观尘已经练了有些时日了,有几处错漏却总也改不了,等他练完得跟他说说才行。

  正在这空当,沈秋庭突然收到了一张传音符。

  他一打开,清虚道君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说他两个小师弟小师妹要参加试炼了,让他去带队照顾一下。

  沈秋庭接完了传音符,心道这老头真是半刻都不让人消停,抬头一看,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正定定看着他。

  白观尘见他看过来,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嗓音清淡:“凌云阁最近空闲的弟子甚多,也不必非要师兄去。”

  沈秋庭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兔崽子醋劲儿还挺大。

  “行了,”他凑过去勾住了白观尘的肩膀,道,“不想师兄去师兄便不去了,花醉和思南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白观尘拨开沈秋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悄悄红了耳朵尖。

  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事,便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沈秋庭看了看天色,心中忽然生出些遗憾的心情来。

  他拍了一下白观尘的肩膀,笑道:“师弟,浪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该走了。”

  白观尘眼神慌乱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快要入夜了,师兄要去哪里?”

  沈秋庭莞尔一笑,什么话也没说,摆摆手转身走了。

  在他迈出问剑峰地界的下一瞬间,被堪破的幻境如砸碎的琉璃般层层破碎,沈秋庭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重新站在了问心路的石阶上。

  凌云阁的山门近在咫尺。

  沈秋庭自问自己的经历还算丰富,以为能够得上自己心魔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个血流成河的大场面,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场景。

  普通到……差点让他丧失了警惕心沉迷其中。

  他心情有些复杂,抬脚迈上了最后几级石阶。

  凌云仙山百里处的一座小洞天中。

  白观尘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神色像是有些不安。

  下一瞬间,他毫无预兆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衣摆上沾染的血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此处洞天中的幻境算不上厉害,可是他方才竟差点陷在里面。

  幻境中的内容在强制脱离幻境的那一刻就在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记不清自己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只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场景。

  好像是,他在幻境中拼了命地想要挽留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后日升月落,他却再也没能找到对方。

第19章

  眼看着用作计时的香已经换了三回,第三根香也要烧到底了,守在问心路尽头的弟子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关闭问心路上的阵法,把这群陷在幻境中的倒霉孩子们放出来。

  香只剩下短短一线的时候,阵法忽然波动了一下,一个长相出众的少年从阵法中走了出来。

  他四下看了看,从容对上弟子的目光,礼貌询问道:“这位师兄,请问接下来我要往哪里走?”

  弟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香炉,线香正好燃到最底,风一吹就散成了细细的粉末。

  他在收徒测试上看守问心路好歹也有两三回了,头一次见到这种测试还有卡点出来的。

  虽然心中觉得稀奇,弟子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道德,尽心尽力指了路,然后才上前关闭了问心路上的阵法。

  他一边动用灵力,一边心想,奇也怪哉,方才那少年分明没有半分神魂动荡的神色,可见是大半时间都在心魔幻境中保持了清醒,怎么偏偏出来得这么晚?

  沈秋庭倒是没想到那守路弟子能想那么多,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没走多久就到了集合地点。

  集合地点就在问剑峰正殿之前的广场上,问剑峰乃凌云仙山最高的山峰,四周云雾飘渺,身处其间,真有巍峨仙家之感。

  虽然在山下的时候摩肩接踵闹闹哄哄的,问心路测试一过,能入门的弟子便只剩了一百来号人。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排队进去测试根骨,再根据根骨心性决定每个人的去处。

  李狗蛋心思单纯,是心魔幻境中最先出来的几个人之一,这会儿正排在最前头伸长了脖子往后看,远远瞧见沈秋庭过来,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狗剩兄,这里!”

  这一声石破天惊,刚刚出了问心路,正在闭目养神的众人纷纷睁开眼睛,下意识四下搜寻这位名讳不凡的仁兄在哪里。

  沈秋庭的脸再次一绿,佯作耳背,神色淡然地站到了队伍末端。

  李狗蛋也没在意沈秋庭应没应声,高高兴兴地从队伍的最前端跑到队伍的最末端,问:“狗剩兄,你想入哪个峰啊?”

  沈秋庭打了个哈哈,心里想着,好问题,鬼知道哪个峰主师门不幸把他收了回去。

  队伍虽然看着长,实际上真测试起来并不算太慢。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前头排队的人便已经没了个七七八八。

  沈秋庭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下,勉强做了做重新见到熟人的心理准备,便一脚迈进了正殿。

  百年时间,各峰的峰主长老都已经换了一茬,沈秋庭扫了一圈,正殿中半数以上以前都是要管他叫大师兄的。

  他的目光在最上首的位置停了停。

  他妹妹跟小师弟就坐在上面,看起来混得不错。

  祁思南以为是这位新弟子紧张,安抚性一笑,道:“不必紧张,将手放到测灵石上就是。”

  沈花醉的目光落到沈秋庭身上,微微一凝。

  沈秋庭收回目光,心想,还挺好,当年的小崽子们都长大了。

  他怀着一种诡异的慈爱又自豪的心情,在接引弟子的指点下,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了测试灵根用的测灵石上。

  沈秋庭对自己这辈子的天赋没抱什么特别大的期望,毕竟他运气一向不太好,否则也不至于连重生都需要自己揭棺而起。

  谁料他的手掌方一接触测灵石,便出现了变故。

  一道明艳的火色从测灵石中冲天而起,火光的尽头,隐隐传来一声凤凰的啼鸣。

  沈秋庭吓了一跳。

  这……怎么跟他上一世测天赋时候的状况一样?

  一位长老神色震惊地站起来,带倒了身下的座椅:“这……这是火系天灵之体!”

  天灵之体是修仙的极品,天生便对灵力有亲和力,修炼速度飞快。凌云阁中上一对测天赋的时候闹出这种阵仗来的还是百年前的凌云双子。

  虽然这传说中的两位一位成了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白仙君,一位成了修仙界中赫赫有名的不可言说,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证明了拥有这种天赋的天才有多么大的潜力。

  不是威震一方,就是为祸一方。

  炽烈的白光中,沈秋庭的面容有些模糊。

  沈花醉看着这一幕,忽然坐直了身子。

  直到沈秋庭的脸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她面前,她才垂下了目光,缓缓攥紧了身下椅子的扶手。

  她方才……竟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以为是哥哥回来了。

  测灵石像是承受不住太多的灵力,发出一声轻响,在万众瞩目之中,碎掉了。

  在大殿上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沈秋庭看着地上碎成八瓣的测灵石,脑子一懵,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一脸无辜道:“它自己碎的,我不赔。”

  各大峰主长老们再次沉默了一下。

  眼下根本就不是测灵石的问题!

  还没等峰主长老们蠢蠢欲动想要抢人,上首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沈花醉死死盯了沈秋庭一会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秋庭看着自己百年未见的亲妹妹,莫名心虚了一下,还是报出了假名:“沈白。”

  沈花醉眼底的微光黯淡下去,却还是问道:“你可愿……同我回百济峰,做我门下弟子?”

  众目睽睽之下,沈秋庭动了动唇,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等一等。”

  白观尘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身上还有仆仆风尘的痕迹。

  他走进殿中,目光平静地对上沈花醉,道:“这徒弟,是我定下的。”

  沈花醉看见来人,瞳孔微微一缩,冷笑了一声:“你定下的?入你门下等着被你一剑断了心脉吗?毕竟白仙君不是第一次对亲近之人出手。”

  “师妹,”白观尘沉默了一下,道,“你为何非要执迷于这些陈年往事?”

  祁思南坐在掌教位置上,苦着脸再次开始和稀泥:“二师兄,师姐,大家都冷静一下。”

  “好,好,原来在你心里,已经是陈年往事了。”沈花醉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笑了,拂袖坐了回去,转头看向沈秋庭,“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位新弟子选一选,打算入谁的门下吧。”

  一见是这两位出手了,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峰主长老们纷纷安静下来,像是一窝锯了嘴的鹌鹑。

  沈秋庭站在大殿正中,忽然成了众人眼光的焦点。

  他一个头两个大,想说点什么,又觉得眼下这种情况说什么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