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型代码
表婶一听这话,简直吓坏了,忙追问:“老大夫,悦儿怎么了?什么叫出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赫连老太医哼一声,道:“他没事儿,但是再来一次就好说了。”
表婶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儿,赫连老太医瞥了她一眼,又道:“这次经脉还拧着,等老夫给他正过来再说吧。”
高悦苦笑,乖乖伸出了手臂给赫连老太医扎针用,老太医却让开了位置,扭头对赫连野道:“你也来诊一下。”赫连野连忙上前,搭上高悦的脉门,数息后眉头微皱,对高悦道:“毕焰君的脉络现出了纠缠之势,可见刚才必然是经历不凡。不过,为了稳妥,毕焰君日后真得要好生注意才行了。万万不可再置身惊险,因为,脉络纠缠最容易导致气息不顺,气息堵塞则会引起周天不循,这些情况若是严重了,都是最易致使气血不通,胎像不稳的。”
“嗯,”高悦应了一声,又问他:“你的伤怎么样?还需几日才能养好?”
赫连野道:“再两日,就差不多了。”
听他这么说,赫连老太医便看了他一眼,嘟囔了句:“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话高悦当然也听见了,意思当然就是赫连野身上的上在老太医看来,两天肯定是好不了的呀,可赫连野却还是说了两天,看来是急着回他身边伺候才故意这样说的,凭心而论,高悦并不希望赫连野带病上岗,那样容易留下病根,就道:“你养好了再回来吧,我这边有老太医在就好。”
“可是,阿翁——”
“嗯?”
“皇上驾到!”
赫连野话没说完,老太医也还没来得急发火,皇上竟然就赶到了高府!!!
这对高府来说绝对是百年不遇的殊荣,当然今日这份圣驾光临的‘殊荣’,表婶可有些承受不起。因此她一听到这声通报,便立刻迎了出去,几乎是才见到周斐琦的身影,人就已经跪了下去。周斐琦见此,隔着很远就说了一句‘平身’,人却没多看高氏一眼,急匆匆进了屋。
高云将母亲扶了起来,跟在皇帝身后返回了屋里。
高悦躺在床上,赫连老太医正在给他行针。他见周斐琦进来,便冲他露出一个有些愧疚的笑容。周斐琦看到这个笑,心尖上就像是突然被数根银针同时刺入,那种密密麻麻的疼痛,一时间涌到脸上,成了一层厚重的阴云。
他几步走到高悦床前,坐下身来,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问:“怎么在表婶府上还出了事?”
高悦道:“被一个妇人扑了一下。不碍事,你别担心。”
“什么样的妇人,敢对你这般无礼?”
是谁伤得高悦,皇帝陛下真得不知道吗?高悦相信暗日一定早就第一时间在飞鸽传书里跟他说明了,可周斐琦还是问了出来,为何?当然是要借此告诉所有高家的人,以后要注意分寸,不要仗着是娘家人就在高悦面前为所欲为。
皇帝问了这话,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追责了,这话高悦没法回,表婶却可以,她一点儿都不想为高玉的母亲遮掩,在她看来高钱氏就该被好好教训一番才解气,于是,她道:“回陛下,扑人的妇人是高钱氏,乃是高氏旁支的一名主妇。”
周斐琦道:“她既然不懂礼数便抓到刑部大牢里关上半年,若是半年还学不会,那就再关半年。”
暗日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道:“回禀陛下,高钱氏冒犯了高毕焰后意图逃逸,现人已在南城门被禁军抓捕,是否即刻送到刑部?”
“送。”周斐琦说完这一句后,屋里所有的高家人都哆嗦了一下。
高悦见此,皱了下眉,小声对周斐琦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吓坏了表婶一家。”
周斐琦也小声说:“你表婶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高悦:?
第116章 霜降一候
就像周斐琦所说,表婶确实知道该怎么做。当晚皇帝陛下把高悦带回皇宫后,表婶一刻钟都没耽误就给身在蓟城的表叔和江南高家的家主纷纷写了信。信里的内容都一样,就是将今天高钱氏扑高悦这件事稍微夸大了一些转告他们——因为高悦怀有龙嗣的事情不宜声张,表婶便没有提,所以高钱氏惹怒了皇帝被抓紧刑部大牢这事,表婶在信中就说是她故意将高悦扑倒,心怀恶意,且她想送自己的儿子进宫取而代之,如此一来,高钱氏蓄意谋害毕焰君的动机简直不要太明显。
表叔收到这信,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当天就给高家家主也写了信,替高悦向家主施压。高悦再怎么也是家主的亲儿子,如今又这么有出息,就算表叔不施压,难道家主的心还能向着旁系?因此这件事在高家内部的处理结果就是将高玉一家从宗谱上除名。因为实在是太丢人现眼,族里竟然都没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而高玉的父亲当晚得知这个事后,做出的决定简直更绝——他直接一封休书送到了刑部大牢里,简直一刻钟都不耽误地就跟高钱氏撇清了关系。甚至他本人都没有露面,就派了个小厮就把这事办了。
高钱氏哪里是能吃得下这种亏的主儿?她一见到休书,就疯了,疯狗般开始大哭大闹,将刑部大牢搅得鸡犬不宁。不但如此,她还要求见刑部尚书,扬言自己有机密要禀报。刑部尚书倒是见了她,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当晚,刑部尚书竟然连夜进了宫,求见皇帝,也不知是收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情报。
而周斐琦将高悦接了回来,便将人安置在极阳殿里。在高悦身边,一直守着他睡着,才起身去御书房见刑部尚书。
御书房内,皇帝正襟危坐。刑部尚书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刚将密报说完,就发现皇帝脸色阴沉得好似乌云压顶的天空,瞬间反应过来,刚才的那番话好似有许多不妥之处,这才后怕不迭——因为,事到如今,满朝文武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宠爱高毕焰,那真情绝不是装出来的,两人简直情比金坚。而他刚才那番话说得,言辞之间好似无形之中给江南高家打上了卖国贼的标签,这事若是属实,恐怕会牵连到高毕焰身上啊。
刑部尚书这会儿才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鲁莽。主要是那妇人言之凿凿,将高家参与军、火倒卖之事说得头头是道,各种细节又环环相扣,实在是不像随便编出来的,她甚至还说了确切的日期,哪一艘商船,哪一批货物,运往哪里。这些只要调查白河码头的登记便能核实,刑部尚书也是核实了之后,才信了那妇人的话。
可他心里只想着将事情尽快告知皇帝,却情急中忘了考虑皇帝陛下听了这个消息后内心的感受,现在看来,陛下必然是不想从他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刑部尚书又想,以陛下之韬略,未必就没有察觉到国内有人在私售军、火、霜石,但这事也没交到他刑部尚书手里去调查,可见今日自己之举,却事冲动有之,稳妥欠缺。还是,还是着急了。
皇帝许久不言,刑部尚书跪在地上,不断擦着脑门上的汗。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皇帝陛下为免高毕焰被高家牵连,而将知道了这个秘密的自己处理掉——若是如此,那真是,真是……
然而,事实证明,大周的嘉懿帝绝对不是刑部尚书想得那种昏君。他虽然意外刑部尚书这次的表现有些沉不住气,但大是大非他心中还是十分清晰。
周斐琦会许久不言,一是因刑部尚书此番转述的话都是出自高钱氏之口,这里面的可信度,有待商榷。另一方面,则是高钱氏如此攀咬高家所图为何?虽然周斐琦最开始当着表婶的面处理高钱氏的时候,确实是想要借着高钱氏这个事情,震慑江南高氏一门,不要仗着是高悦的娘家人就为所欲为,给高悦惹麻烦,他是想敲山震虎,警告高氏那一门最好谨言慎行,约束族下,不要再出一个高钱氏这样不懂规矩的妇人,竟然还敢对高悦无礼,弄伤高悦,这种没有脑子的人以后不要再放出来丢人现眼,最好严加看管!
可是,这高钱氏也没必要才被抓紧大牢就立刻与高家翻脸吧?这里面有什么环节漏了,还是刑部尚书忘了说?
因此,周斐琦分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爱卿所言,朕知道了。只是这高钱氏为何突然与高家反目?”
刑部尚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陛下开口,却不想竟被问了这个问题。要说这刑部尚书也不知道高钱氏被甩了休书那一节。他只是听下面办事的人通报给他说狱里有个妇人乃江南高府出身如何如何,便将人提审了。因此,这会儿被皇帝这么一问,他也愣了——是呀,这高钱氏为何才入狱,就与高家反目了呢?提审的时候也没见她身上有动刑的痕迹啊——所以,陛下刚才沉吟许久,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吗?
刑部尚书也卡在了这一环上,这一卡,他立刻也觉得高钱氏这番说辞似乎没那么可信了。他甚至想,莫非这个高钱氏是外人假冒,故意来给高家扣屎盆子,借此抹黑高毕焰的卧底?
君臣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刑部尚书才道:“回禀陛下,此事容臣再细细调查,不日来禀。”
“嗯,你先回去吧。”周斐琦没有为难他,只不过,在刑部尚书离开后,他召出的暗日,吩咐道:“你立刻去通知周桓,开始收网了。”
“下官遵旨。”
周桓这几日,可以说是成功潜入了高玉的朋友圈。也是有了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他才发现,这个高玉简直就是纨绔两个字的代表。他都被证实是哥儿的身份了,竟然还不知收敛,跟着那帮京城里的狐朋狗友,每日吃喝不说,还去光顾勾栏花坊,这种作风别说是在世家公子里鲜有人为,就算是一般百姓家甚至穷苦百姓家也绝少见如此不知廉耻的哥儿啊。
简直就是人渣。
周桓再想起当初在北苑大朝贡宴会厅,他送高玉去找太医解情潮的路上,高玉还试图引他就范就觉得特别想吐。那种感觉很难忍受,就像是被一条腐烂的咸鱼盯上的感觉,黏腻又恶心。这几天他真得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现在再回想起来,当初他向陛下坦白高玉在路上想要引诱他的事时,陛下说得那句话——行即品像——只觉得陛下真是料事如神。恐怕那个时候陛下就已经看透了高玉的本质,并且利于这人看上了自己的色相这一点,才会派他来反向打入高玉小团伙的内部来卧底吧。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收网了,周桓反而松了一口气儿。这几日他可是也收集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和证据,谭家和高玉他们家的在京城和北漠之间的商业脉络也摸透了七分,这会儿既然要抓人,那些罪名根本不用编,都有实打实的铁证。
这两年,特别是最近半年,高玉的父母伙同谭家人与北漠联手,先后自大周往北漠输送了不少严令不外卖的物资,比如:只供军需的消伤水。这个消伤水是采京城西郊的明溪之水,经过多重药材熬制而成的药水。若是在战争中有军士受伤,先用消伤水冲洗伤口,便不会溃烂,可以说是大周万千将士战场上的救命水。
这种东西大周怎么可能会让其外传到其它国家。但谭家这个奸商,却买通了制作消伤水的士兵,由那士兵将消伤水的药方偷了出来,再交由高玉的父母在南方采集相关药材。两家在明溪下游的白庄附近,包了个庄子,专门用来生产这种药水,成品混合在胭脂水粉中销往各国,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最近,高毕焰上位,高家在大周的地位眼见着水涨船高,高玉的父母不满足于消伤水的利润,心想动到了监管更加严格的霜石上。而北漠对大周的霜石一直虎视眈眈,两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高玉的父母本是打着高悦高毕焰亲戚的名义在京城中多方走到,一段时间下来确实也接触上了一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如今这条商路眼见就要开通,却没想到一夜之间,事情急转直下,眼见着就要家破人亡。
高玉听说自己的母亲被刑部抓了,当时他还正在勾栏和人戏耍,别人是美人在怀,他是左拥右抱着两个男子,就这还不时冲周桓抛媚眼,可见他惦记周桓还没死心。
周桓身旁坐着两个哥儿在为他斟酒,他刚端起杯子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进门,附耳与高玉说了几句,高玉立刻变色:“什么?不可能?!”
所有人都看向高玉,就见高玉把酒杯一摔,人也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往外走。周桓就是来盯他的,怎么可能不跟上去?!
自然是跟了出去,高玉回头见他跟了出来,竟然也不避讳,还直接问他:“你认识刑部的人吗?我娘我娘被他们抓了!阿桓你可要帮我啊!”
周桓微愕,随即就听那前来报信儿的小厮说:“少爷您最好跟小人出城吧,夫人惹怒了皇上,她的事咱们恐怕救不出来!而且老爷已经下了休书,他现在只会带少爷你走!”
“什么?我爹休了我娘?!你别放屁了!这不可能!再说我娘怎么可能惹怒皇上?!她又没有进宫的本事!等等,”高玉双眼圆睁,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小厮的肩膀,摇晃着问:“你给我说清楚,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
小厮便苦着脸,将在表婶家的事转述了一遍。他本以为事情说明白后,高玉少爷定然会知难而退,跟他出城去见老爷,却不成想,高玉听完这事后,竟然暴跳如雷,一把推得那小厮跌倒在地,寒着脸冷笑,“高悦?!又是高悦!为什么又是他?!”他甚至都不顾及周桓在场了,咬牙切齿竟将真心话说了出来:“上次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我如今早就成了陛下的宠妃!”
“少爷!”那小厮爬起来,想继续劝。却有被高玉一把推开。
周桓冷眼旁观,算是真正看了什么叫‘嫉妒使人丑陋’的现场表演。
高玉脑子本来也没多好,这会更是怒发冲冠,扭头对周桓冷漠的眼神,瞬间又被刺激,竟在大街上就不管不顾扑上来,手脚并用缠到周桓上身,发嗲发痴,道:“阿桓,阿桓!你这次得帮我!你不能不管我!你看我和高悦长得多像,你天天在宫里看着他就不想吗?我知道你想,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想!哈哈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你若帮我接近皇上,我就帮你把高悦弄上你的床,你看这是不是很公平的交易?!嗯?你答不答应?!”
往常,高玉喝多了也偶尔会拉着周桓说这种疯话,周桓大多不理睬他,或者直接拒绝。但是今日,周桓竟然点了头,道:“好,我帮你。”
“你终于同意了?!”
高玉喜出望外,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心疼我的。”
“呵。”
周桓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将高玉从身上撕下来,转身往前走去。
高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也不问去哪儿,也不看周桓脸色,嘴里还在说着胡话,直到他看见近在眼前的刑部衙门的匾额,他还依旧以为周桓带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他娘,还兀自笑着说:“阿桓,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衙役突然冲了上来,将高玉按倒在地,火把映红了整个大院,周桓站在最明亮的那一处,正与今夜当值的刑部侍郎说话,高玉听到他好像在说:“高钱氏之子,高玉已被捕,现移交刑部严加看守……”
高玉想骂人,想哭想闹想撒泼,然而衙役们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将他押进了刑部大牢。
周桓出了刑部,身后已多了一队衙役,这些人跟着周桓直奔谭府。这一晚,曾叱咤平京数年的商贾之家,谭氏满门入狱。第二日听说此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这户人家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自然也就是众说纷纭了。
高悦昨晚睡得很早,第二日自然也醒得早。他醒得时候天还没亮,周斐琦也还在他身旁睡着。
至于昨晚那番惊涛骇浪,高悦这会儿自然也还不知。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安安静静地欣赏眼前的大周第一‘睡美人’。
说句实在的,周斐琦睡着的样子正得更加惹人犯罪,高悦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撑起了上半身,脸也凑到了周斐琦近前,几乎和他鼻尖贴着鼻尖,闭上眼刚想亲他,腰上就突然一紧——竟然是被周斐琦被抱住了?!
“什么时候醒的?”高悦一下子泄了气,趴在了周斐琦胸口上。
周斐琦闭着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淡淡的笑意,道:“你贴上来的时候。”
高悦手指弯曲在周斐琦胸口处画圈圈,却不再言语了。
周斐琦便睁开了眼,瞥见高悦如此憨态,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他翻了个身,将高悦侧着搂进怀里,两人四目相对,他亲了亲他的唇,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哄高悦,道:“昨日受了惊吓,今日就别去衙门了。在宫里好好歇一天,好不好?”
“不好。”高悦说这话时,眼睛带着笑意,“我约了梁辰和程章还有陈无水,今日去试验田。”
“别去了。我真的不放心。”周斐琦说这话时,眼睛也带着笑意,但搂在高悦腰背上的手却收紧了。
高悦当然感觉到了,但这事关系到整个户部计司各项工作的进度,他不能撇开不管。于是,便想了想,用商量的口吻跟周斐琦说:“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今日带他们过去,晚上就回来的。不过,来回奔波确实辛苦,不如我在那边住个两天,一来可以养养身子,二来就当是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你觉得怎么样?”
“我更不想让你去了。”
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当然是觉得高悦这个提议不怎么样呗。
高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那我还是当天回来吧。”
周斐琦就点了点头。
高悦觉得,其实大周的嘉懿帝是个很好说话的皇帝嘛——嗯,是挺好说话的,前提是分跟谁面前。
周斐琦到底还是不放心高悦,早上陪他吃了饭,又拉着他溜了一会儿弯儿确定他没问题,才带着他出了极阳殿。往常,两人会在宫道的叉口处分别,今日皇帝陛下却一路将高悦送到了宫门口,又盯着他上了车,才往金銮殿去上朝。
齐鞘和卞术跟在高悦的车后面,两人坐在车里,纷纷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今日不但陛下亲自来送高悦出宫,就连随从都比往日的阵仗大多了,除了暗日,竟然还有梁霄亲自带了一队侍卫护送,就连这些天跟在高悦身边的小乐子都被换了下来,现在跟在高悦身旁伺候的人直接就是小幸子。要知道,最近因为小福子犯了错被罚去刷马桶,景阳宫日常大小事务都是小幸子一个人在安排,也因此,随高悦出宫伺候的人才会落在小乐子身上,可是今天这番调派,明显是出了什么事吧?
两人放下车帘,不免嘀咕,倒是听说昨晚陛下出宫去接高毕焰了,可也没听说出了什么事呀?两人昨天回来的是有点儿晚,但他们都以为那是陛下和高毕焰在宫外享受二人世界来着,但今日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卞术担忧地问齐鞘:“齐良人,你说昨晚陛下和咱们计相是不是在宫外遇到刺客了呀?”
齐鞘想得比卞术多,闻言就摇了摇头,道:“别瞎说。我看怕是今日计相有什么安排,陛下才派出了侍卫队吧。”
直到到了户部衙门,他们听说高悦今日要带梁辰和另外两人出去办事,才总算明白,原来还是工作需求。
其实,暗高悦的意思,是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地出城的。可是,周斐琦早上听他说连侍卫也不想带,那个脸色难看得高悦简直不忍直视,最后为了皇帝陛下能安心上班,计相大人自然还是接受了皇上特派的这些‘贴身保镖’了。
梁霄带队护卫,最高兴的人当然就是梁辰了。他这次出来,还真听高悦的带上了李珍。李珍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自然又带上了奶娘,然后就是一丢日常用品。顺便还外加一名老太医。
赫连老太医最近被高悦和梁辰这两个不听话的病号搞得也是没脾气了。反正这两个人吧不是今天他出问题就是明天他又毛病,老太医现在几乎就成了这两人的专属私人医生,这一天天的,根本就没时间给其他病人看病。李景得知此事后,默默地给老太医家送了不少珍贵药材和银两作为答谢。老太医也没跟他客气,照单全收了。
梁辰这次去试验田,就是准备常驻的,因此光是日常用品就装了满满一车,加上他的小厮阿黑,李珍和奶娘又是整整一车人。其余两人程章和陈无水看到梁辰带得东西很是震撼,两人私下还说,结了婚的人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啊。
高悦看到梁辰这番行装,也是觉得他有点太过‘夸张’了,他问梁辰:“你这是不打算中途再回李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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