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过寒潭
“娘娘,我可以摸摸皇子么?”
汪直抬起头,小心地问道。
不止万贞儿一愣,连站在窗外的朱见深都愣住了。
“好,好啊……”
万贞儿伸出手,抓过汪直的小手,一同覆在肚子上,“你摸摸……”
汪直瞪大眼睛,感受着手掌下的蠕动,惊奇地说,“娘娘,他动了。小皇子动了。”
“是啊,小皇子动了。”
万贞儿也是满脸感动。
“小皇子,你要快点出来哦,阿直带你玩。”
汪直放下手,对着万贞儿的肚子天真地说道。
“陛下……我们还进去么?”
怀恩看着朱见深严肃的侧脸,有些不安地说道。
“一会儿再去吧……”
朱见深看汪直和万贞儿的互动,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年幼的自己,和当时才二十出头的万侍长……
“小郎舅……”
他犹豫了一下。
“是,陛下。”
怀恩眼睛一亮。
“他喜欢蹲大牢,就蹲着吧。过年之前再放出来。”
朱见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无奈地说道。
“过完年万侍长应该生了。”
“是!”
怀恩欣慰地不住点头。
一会儿他就让覃昌,把这个好消息给小万大人递过去。
堂堂一个锦衣卫镇抚,被关在诏狱里,像个什么样子嘛!
“大人,覃公公来了。”
诏狱大门内侧,万达眯着眼睛,正躺在铺好了棉花的躺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和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又干燥又暖和,让他一身的骨头都要酥了。
“小万大人,你这真是休闲的很啊。”
看到眼线这一幕,覃昌公公顿时无言以对。
“啊,覃公公来了啊。”
万达一咕噜坐了起来,对着外头招了招手,“高会,来,给公公泡壶茶。”
说完,又坐没坐相地躺了下来。
“陛下让您蹲诏狱,您就这么‘蹲’这?”
接过高会泡来的茶水,覃昌哭笑不得。
“对啊,陛下让我蹲诏狱,我这不是就在诏狱门口‘蹲着’么?”
万达嬉皮笑脸地说道。
“怎么样?我姐还好么?”
“娘娘好得很。”
覃昌放下茶杯,“小汪直也好的很。他们都很想你。”
“我也在等‘出狱’呢。”
别看他现在这么快乐似神仙,刚被打入诏狱那天他可是吓死了。这个地方阴冷又潮湿,就算站在门口也都是阴风阵阵的。
关键时刻还是小邱有脑子,说陛下只是让他下狱,又没有说是什么罪名。
“蹲大牢”嘛,那就“蹲”呗。
于是第二天,杨休羡和高会就带着一群力士们,在诏狱进门的地方,给他搭了这个遮风挡雨的小棚子,又抬来一张竹制的床榻,铺上丝绵的被子和脚蹬。
小火炉,痰盂什么,一应俱全不说。
万达想要上个厕所方便方便,还能大摇大摆地回办公衙门那边去解手。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会真的为难他。
比较为难的就是伙房那群人。万达回来之后,发现他们手艺退步的厉害,忍不住想要训人,将他们重新调教一遍。
于是每天一清早,阴风阵阵的诏狱门口都能见到一群满脸苦涩的锦衣卫伙头兵们,拿着盛满了黄沙的锅子,面对这诏狱里传出的阵阵鬼哭狼嚎,“刷刷刷”地练习颠锅。
里面那群一无所知的人犯们,还以为北镇抚司又发明了什么折磨人的刑罚呢,听着声音,难道是在用钢刷刮人肉?
袁指挥使和王喜大人一开始也来看过两次,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感叹真是怪事年年有。谁能想到堂堂诏狱到了小万大人手里,居然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威严……
哎,世风日下啊。
“覃公公找我有什么事儿?”
万达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姐夫当初让他来“看门”。他现在坐在这个仿佛小区门卫室的鸽笼里,觉得自己这个“门”看得好得很呢。
“娘娘很喜欢阿直那孩子,看来大人的计策奏效了。”
覃昌给万达报了个喜。
“韩大人进献的那群广西来的孩子们,不日就要进宫了。到时候,杂家想个办法,把阿直的名字也弄进去。算起来,他也算是同他们一起入宫服役了。”
他压低声音,凑到万达的耳边说道。
万达喜得拍了一下手掌。
“不过那孩子毕竟没有经过宫刑,不能在宫内待太大的时间。之后他的命运如何,就要看他自己怎么挣了。”
覃昌表情严肃地说道。
万达心想这个你尽管放心,所有的电影电视都显示,他会成为史上混的最好的“公公”之一。
不过他记得历史上,汪直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被朱见深放到宫外“养老”去了。
好像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而已,哪里就需要养老了呢?
宫里七老八十的内侍多的很,死在宫里也不少。
难道历史上的“汪直”,也存在什么猫腻不成?
万达拧着眉头思考了半天,不得其解。
“对了,关于梅兄弟……”
覃昌顿了顿,“而今而后,这世上已经没有‘梅千张’这个人了。”
万达脸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
“蓝娘子以自己的性命为他求来了一线生机,希望他这次真的能够彻底大彻大悟,将功赎罪。”
他们在准备离开广西之前,蓝娘子闻讯而来。
在得知自己的这个不孝子居然又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和大人们的苦心后,蓝娘子对着当时还躺在甲板上的梅千张怒骂了一顿,居然当场跳江而亡。
“你要是觉得死了一个‘娘’还不够你觉悟的,那就再搭上老身这条命吧!”
蓝娘子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堕下滚滚江水。
万达急忙派人下去救援。
奈何水流太急,半个时辰后,他们只捞上来一具冰冷的尸体。
梅千张在短短一个月内,先后失去了生母和养母,当场接近崩溃。
“梅千张,你的命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
邱子晋拉住他的领口,冲着他怒喝道,“你是人!你不是真的野兽,你活着不能只是为了你自己的痛快!”
梅千张看着涛涛的江水,压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要不是他现在浑身都被绷带裹着,不能动弹,恨不得马上也跳下船去,追随蓝娘子而去。
“干娘死了,娘也死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哭的泗涕横流,满脸青筋暴起。
邱子晋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两个巴掌。
“你忘记你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么?你若是死了,他才是真的没有亲人了。梅千张,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很痛苦,痛苦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欠了你干娘太多了,你欠了大人太多了,你欠了我们太多了,你懂么!”
万达和杨休羡站在一边,看着从来都温和儒雅的邱子晋,发疯一样地怒骂着。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鲁莽,这次的行动说不定不用死那么多人!多多不用死,你娘也不用死,他们都是因为你的草率自私而死的!你欠他们的,你要用一辈子来赎罪!”
“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你想蓝娘子死不瞑目嘛!”
“听着!你要赎罪!在你满身的罪孽被血洗干净之前,你没有死的资格。你娘看着你,蓝娘子在天上看着你,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日日活在悔恨之中。你要日日承受锥心之痛,因为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应!”
邱子晋说着,将他推回甲板的小榻上,愤恨地转身回船舱了。
“啊啊啊!”
梅千张趴在甲板上,对着滔滔江水放声大哭。
这一次,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万达他们跟邱子晋也算混的时间比较久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梅千张而失态。
“小邱到底怎么了?”
覃公公走了之后,杨休羡带着两颗冻梨也钻进了万达的“门卫室”。
“我们回京城之后,他一次都没来蹭过饭了。”
这对于以前天天恨不得泡在北镇抚司膳堂的邱子晋来说,简直是惊人的变化。
“他这次两广巡检做的很不错,陛下龙心大悦。准他回乡探亲。过了年之后,就要启程了。”
杨休羡将冻梨放在万达身边的小杌子的盆子里,用水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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